第六十九章：滕縣前沿
從3月19日清晨開始，駐紮在滕縣地區的日本華北方面軍第10師團瀨谷支隊就開始不斷遭到5戰區中**隊的襲擊。
雖然5戰區在這些攻擊中投入的兵力都不算很多，但卻動作十分頻繁，再加上攻擊時間極其沒有規律！居然將瀨谷支隊攪得不能安生。
白天的時候，瀨谷支隊的處境還要稍微好一些，等到夜幕降臨，戰場的主動權便會完全落入了中**隊的手中！各種各樣的夜襲戰術被5戰區的中**隊使得有聲有色！
每當身心俱疲的日軍官兵剛剛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必定就會有迫擊炮彈或者槍榴彈突然落到日軍的陣地上面，將他們「及時」的叫醒。等鬼子們睜開眼睛端著步槍衝到作戰位置上之後，夜，又變得是那樣的寧靜！
如此堅持了兩天之後，瀨谷支隊的士兵臉上都長出了明顯的眼袋。
黃浩然提出的這種騷擾戰術原本只是為了「鼓勵」湯恩伯的20軍團有樣學樣，沒想到居然能逼得滕縣的日軍狼狽不堪，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5戰區在籐縣地區的反擊作戰此起彼伏的感覺。
自王銘章將軍殉國以來，川軍將領們對湯恩伯見死不救的控訴和民眾的滔天輿論讓武漢政府和最高當局承受了不少的壓力，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可以轉移民眾注意力的素材，武漢的宣傳部門哪有不加以積極利用的道理？
於是在幾方面勢力的共同推動之下，大後方的報紙上開始頻繁提到「滕縣大反攻」，好久沒有看到中**隊主動展開進攻的民眾們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王銘章的事情開始漸漸淡化。武漢政府見到如此出眾的效果自然是心花怒放，於是又派出了很多文人名士輪番上陣，一時之間，「滕縣大反攻」成了武漢市民人盡皆知的事情。
搞到最後，甚至連日軍的情報機關也受到了誤導，東京開始相信5戰區的中**隊是要在滕縣來一次「復仇行動」！
湊巧的是，湯恩伯的第20軍團被劃歸5戰區作戰序列這個消息也被武漢軍委會裡面的「有心之人」出賣給了潛伏在武漢的日本間諜。這簡直就像是給「滕縣大反攻」的實施先行排兵佈陣一樣！
在結合了多方面的情報之後，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寺內壽一認為李長官是想要將磯谷廉介的第10師團拖在滕縣，然後調集5戰區的主力和新近趕到的中央軍精銳第20軍團對磯谷廉介實施合圍。
有了黃浩然在南京的戰例，如今日本軍人已經不再無視中**隊的進攻決心了！更何況現在5戰區的副司令長官正是黃浩然！
有可能「滕縣大反攻」的作戰計劃就是出自這位支那的常勝將軍之手！寺內壽一覺的華北方面軍還是應該小心為好。
為了「破解」李長官或者是黃浩然制定的「滕縣大反攻」作戰計劃，寺內壽一電令華北方面軍第2軍司令官西尾壽造中將督促磯谷廉介的第10師團火速進兵，將師團主力和滕縣的瀨谷支隊合兵一處，然後前進佔領台兒莊形成堅固的前進陣地，威懾徐州。
板垣征四郎的第5師團必須盡快突破臨沂，然後聯合磯谷廉介的第10師團在台兒莊地區於中**隊的主力展開決戰！尋求戰機殲滅武漢政府的中央軍精銳，第25集團軍和第20兵團。
為了支持磯谷廉介和板垣征四郎的此次作戰，西尾壽造中將命令已經投入部分兵力參加津浦路北線作戰的第109師團全軍南下，增援第一線的第5師團和第10師團。駐紮在邢台的第108師團也開始向徐州運動，作為第2軍的預備隊。
於此同時寺內壽一還向東京大本營去電提出請求，希望津浦路南線的華中派遣可以同時發動攻勢，緩解北線華北方面軍第2軍正面的壓力。
徐州的黃浩然此刻還不知道，他的誘敵作戰已經給台兒莊地區中**隊惹來了大麻煩！
「營長，今晚咱們還去老地方打冷炮嗎？白天3連長說他在望遠鏡裡面見到鬼子哨兵抱著步槍站著就睡著了！看來咱們這連續夜襲的效果還真是不錯啊！」
剛過23點，2連長王金泉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營部，笑嘻嘻地問3營長慕連習今晚的行動計劃，為了保證能夠調動湯恩伯和控制交戰的等級，黃浩然將先期誘敵的任務交給了吳劍平的121師，於是鄭濤的662團又領到了任務。
由於121師師長吳劍平看出了這次作戰的激烈程度會很低，是個讓部隊得到鍛煉的好機會。所以吳劍平特意提前和鄭濤打了關照，讓662團派出一個營領頭，然後從659、660兩個團裡面各抽調一個營跟隨作戰。
之前執行過襲擊兩下店任務的661團由於傷亡較大，正處於休整當中，所以不參與此次襲擾行動。
鄭濤答應了吳劍平的要求，他將這件「陰險」的差事交給了3營長慕連習，慕連習是廣西人，作戰風格十分的「缺德」，這樣的襲擾任務交給他是再合適不過了！
此刻慕連習慕營長正靠在他營部的角落裡面打著盹，為了方便出擊，121師的這支特別行動隊住進了滕縣正面川軍第22集團軍的戰壕。
川軍對待121師的官兵十分客氣，一來是因為121師是第25集團軍的部隊，是黃浩然的部隊，第22集團軍司令孫震自然要給黃浩然這位副司令長官的面子。二來是因為99軍的宋軍座剛剛替100軍王軍座送了8卡車的武器裝備給孫震，一向缺槍少彈的川軍在滕縣包圍戰中物資早已消耗一空，這時候得到8卡車軍火，那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第22集團軍的四川官兵見不到沈軍座和王軍座，就把121師的官兵當做了他們報答的對象。尤其是當川軍官兵們得知121師是率屬於王山奎的第100軍之後，慕連習他們的待遇立即又上了一個檔次！
每天出去騷擾騷擾小日本，吃著川軍炊事兵送來的飯菜，慕連習還真有些樂不思蜀的感覺！
「急什麼！660團1營晚飯之後才去打了一通，之後659團2營又去了一回！我估計現在小鬼子還精神著呢！正憋著勁想找咱們報復！現在去不是給咱們自己找不痛快嗎？命令部隊繼續休息，等咱們養足了精神，再去打冷炮！對了你告訴660團和659團的那兩位營長，出擊之前一定要先通知友軍攻擊的時間！別把人家川軍弟兄也給騷擾了！」
慕連習始終沒有睜開眼睛，閉著眼睛下命令也算是慕連習的一個絕活，他這人心寬，隨時隨地都能夠進入夢鄉，不過一有響動就能立即醒過來。
「是！營長！我一會派兩個通訊員將您的話傳達給他們！既然時間還早，要不也讓我在營部靠一會吧？我實在是懶得來回的折騰，這樣一會得到命令就可以直接回去執行不是嗎？」
2連長王金泉聽到營長慕連習說還沒到出擊的時候，不禁有些覺得無趣，現在回2連去王金泉又有些嫌麻煩，於是他希望可以留在慕連習的營部。
「閉上嘴！別出聲！你小子要是放屁的話，我立刻趕你走！」
慕營長依舊是閉著眼睛回答，說完這幾句之後，他居然開始打鼾，好在聲音不大。
「也不怕引來鬼子的炮擊麼？這響動，還說別人……」
2連長王金泉嘟囔了幾句，然後走出營部所在的掩體，給門外的通訊員下達任務。
看著通訊員離開之後，王金泉轉身準備進掩體休息，這時候他看到幾個熟識的川軍士兵端著宵夜從戰壕那邊走了過來。
121師出動的這三個營沒有帶一名勤雜人員，都是清一色的作戰兵，所以吃飯的問題都是由川軍幫著解決，121師只負責提供食材。
「麻桿！今天晚上吃什麼呢？」
「王連長！你來了？今晚是白面饅頭加炒肉片！你們121師這伙食能饞死人嗦！」
答話的是個胖廚師，明明是水桶般的身材，名字卻要叫麻桿，王金泉覺得胖廚師的爹媽一定是和胖廚師開了個大玩笑。
「我說老麻！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進了川軍以後天天偷吃才長成了現在的樣子？」
「錘子！就我們川軍這伙食？能長肉？說出去哪個信囉！像你們121師這樣的伙食，在咱們川軍裡頭至少要是個連長才吃的上！」
王金泉這幾天總是問胖廚師這樣的問題，胖廚師也總是用同樣的話來回答，這一問一答在他們之間已經成了一種樂趣，見面不說一邊就覺得癢癢。
「沒投靠黃司令之前，咱們黔軍也比你們川軍好不到哪裡去，你是沒見過咱99師的伙食！那傢伙才是真正的講究！一天發一個水果！不吃都不許睡覺！連作戰的時候都能保持這個水平！小鬼子見了都的眼紅！」
99師出身的官兵總是喜歡在友軍官兵面前說99師的光輝史，王金泉也不例外！老百姓最喜歡聽的殺鬼子在同為軍人的友軍面前說起來就沒有了那種效果，最能抓住人心和吸引友軍羨慕的，卻是黃浩然在99師指定的那些小規矩。
什麼戰時發雙倍軍餉啊，殉國的官兵家屬終生領撫恤金啊，還有99師那超標準的伙食，以及每天一個水果的硬要求，每當99師出身的官兵說起這些的時候，總是能換來友軍官兵的羨慕。
若是能在講的時候發上一圈香煙，然後將印著第25集團軍特供字樣的煙盒裝作不經意的丟在友軍官兵的腳下，那效果簡直就是沒治了！
當然，像99師曾經被迫用蘿蔔苦瓜充當水果發放的事情，會被王金泉他們主動的過濾掉。
「一天一個水果！那日子，可真是哎！要不是在川軍呆的年數太久了，我都真想去第25集團軍!」
胖廚師的話讓王金泉達到了他的目的，站在胖廚師身後的幾名川軍炊事兵裡面有些是新面孔，這些第一次聽到王金泉說這些話的四川兵眼睛都有些直了！
「長官！你說的可是真的？」
「騙你做啥子？有錢拿哦？」
王金泉這句反問讓提問的小炊事兵有些臉紅，在胖廚師「沒有見過世面」的責罵聲中，炊事兵們將3營營部的夜宵端進了掩體。
走在最後面的是兩個背著步槍的川軍士兵，他們顯然是被派來負責炊事兵安全的，3營所處的這段戰壕雖然處於二線，但距離滕縣日軍前沿也不算很遠，有時候鬼子也會派出偵察部隊來實施反報復。
昨天夜裡右側的陣地上就死了個哨兵，咽喉上整齊的切口說明了對方用的是一把非常鋒利的匕首，再看看川軍用的那些已經豁了口子的刺刀和短刀，便是照樣子來一回也割不出這樣的傷口來！
王金泉王連長忽然注意到這兩名川軍士兵背著的步槍成色看起來都很新，這在王金泉看來，倒也算是個意外。
「你們發新槍了？我能瞧瞧嗎？」
面對著如此客氣的王金泉，四川兵顯得非常的合作，其中一個從背上摘下了步槍遞到了王金泉的手中。
m1888？型號的確是老型號，不過這槍的成色還挺新的，拉開槍栓看槍膛，至少也是八成新的傢伙，而且保養的很好，比起以前見到的川軍士兵使用的四川土造步槍和單打一，實在是好了一大截！
「不錯啊！算是把好槍！也難為你們管後勤的將軍官了，這年月，到處都缺武器，你們還能搞到新槍！」
王金泉檢查完了之後將m1888遞還給四川兵，他有些奇怪，第22集團軍為什麼不下發他們剛得到的那些日式裝備，而是給第一線的作戰部隊發這些老套筒，雖然成色不錯，但畢竟是落後的型號，圓頭子彈看起來就不帶勁！
「長官，您就別客氣了，咱們川軍官兵都知道你們王軍座給咱們送了武器，你們能不知道？下午的時候這些槍剛剛發下來，還有好些機槍呢！子彈也是管夠！弟兄們都高興極了！」
四川兵接過槍重新背到背上，然後說出了一番令王金泉瞠目結舌的話，說著四川兵還伸手按了按他胸前的子彈帶，這一回布制的子彈帶再也不是淡薄的隨風飄搖了，而是滿滿的兩百發！
這些老式漢陽步槍是100軍送給第22集團軍的？那那些三八式步槍呢？或者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日本人也開始裝備漢陽造了？
「有三八式步槍麼？還有那些機槍是什麼型號？都是日式的嗎？」
王金泉不死心，他認為有可能是99軍將他們替換下來的舊裝備也一起送到了第22集團軍，沈軍長從100軍拉走了十幾車的武器，部隊替換下來的舊貨做了人情也是有可能的。
「沒有！都是些漢陽式步槍，有的還比較舊，輕重機槍裡面倒是有不少日式的，特別是九二式重機槍，看到了好多！不過也有一些我不認識的型號，長官，其實你們第25集團軍看不上眼的東西，到咱們川軍手裡面都是寶貝。」
四川兵說的清楚極了，王金泉王連長也明白了過來，肯定是99軍將給川軍的武器裝備給換了，所有的三八式步槍都被留在了99軍，而重機槍和歪把子99軍只拿了一部分，特別是九二式，拿的最少。也別說，除了在少量的古董機槍佔據優勢，日本人用的這兩種輕重機槍還真的不怎麼樣！
沈軍長沒有吞掉給川軍的物資，只不過是掉包了！
這樣的行為！可真是沈軍長的風格！
想到這裡，王金泉王連長笑了，第25集團軍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沈軍長是站了好處就不放的主？這回99軍能交給川軍同樣數量的物資，說明沈軍長還是將川軍當友軍的。
若是換了那些在鬼子面前軟腳的部隊，沈軍長連粒子彈也不會交出去！
99軍擅自換了給川軍的武器裝備這件事情集團軍司令部應該是知道的，既然連集團軍司令部都不說話，王金泉這個小連長還是裝作不知道吧……
「好好用！多打幾個鬼子！可別辜負了咱們王軍長和沈軍長！」
王金泉王連長拍了拍兩個四川兵的肩膀，然後走進了營部。
3營長慕連習已經結束了他的睡覺時間，整個營部裡面的官兵都正捧著胖廚師送來的宵夜大口大口的吃著呢呢！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要是做得不好吃，那可就可惜了這些材料了！」
身為廚師自然希望自己做的飯菜受到別人的歡迎，看著3營官兵吃的這麼起勁，胖廚師高興的眉飛色舞！
「王金泉！王連長!你抓緊時間吃飯，我決定吃飽以後全營出去消消食！」
慕連習說的「消食」當然不可能是真的因為他吃撐了，王金泉看到營長慕連習的表情之後，立刻明白了慕連習說的「消食」就是夜襲行動！
吃飽了出去打小鬼子的冷跑！這種「消食」活動王金泉非常的喜歡！
「得令呢！營長！我吃完就回去傳達命令！」
王金泉很清脆的應了一聲，走到胖廚師面前，從他端著大木盒裡面拿出三個饅頭，然後湊到營長慕連習的幾個通訊員身邊，用手抓炒肉片夾在饅頭裡面吃。
「倒是個吃貨！」
慕連習笑罵了一句，然後繼續低頭吃飯。一出去就得折騰到天亮呢，可得吃飽了！
20軍團這支縮頭烏龜，眼看著121師佔了這麼多的便宜，怎麼還能撐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