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側擊（一）
幸運之神這次明顯是站在了121師一邊，從李寨悄悄出擊的661團和662團居然在被日軍佔領了沒多久的兩下店地區發現了瀨谷支隊的輜重部隊。
這支輜重部隊包括工兵、汽車兵、衛生兵各一中隊，負責保護的日軍只有不到半個步兵中隊，這樣的「獵物」簡直就是肥得流油！
鄭濤和第661團團長魏錫齡湊在一起商量如何分贓，他們兩個人帶來的部隊足有近4000人，以這樣的優勢兵力吃掉這支日軍的輜重部隊根本沒有問題！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662團和661團必須趕在日軍的步兵聯隊來援之前撤退，也就是說這次攻擊必須速戰速決。
「魏團長，我看咱們就這樣安排吧！鬼子的工兵和醫務兵中隊由你的661團包打，汽車兵中隊和外圍的步兵交給我的662團！攻擊開始之前我們兩個團各派一個營搶佔通往界河和金山、普陽山方向的交通要道擔任阻擊任務，撤退的時間定在攻擊發起一個半小時之後！只要時間一到，哪怕是圍住了瀨谷啟也得立即撤退！記住咱們的任務是撈一把就走，可不能把部隊給搭進去！要知道即便咱們打死了瀨谷啟也不頂用，司令要的是整個瀨谷支隊！台兒莊那邊正張著網呢！」
由於師長吳劍平對鄭濤的青睞有加，使得在121師的4個團長當中鄭濤的地位顯得有些超然。雖然這次出擊時師部沒有明確說明是有鄭濤還是魏錫齡來指揮這支由661團和662團組成的聯合部隊，魏錫齡還是很自覺的將他自己放在了副手的位置上，他和鄭濤兩個人之間的戰術討論，主要就是鄭濤說，魏錫齡在旁邊聽。
等鄭濤說完了之後，魏錫齡用很短的時間將鄭濤的話在腦子裡面過了一遍。他發現基本上這次攻擊行動需要考慮的問題鄭濤已經都考慮到了，安排的方略也很具有針對性。不過魏錫齡還是說了一些他的想法：
「鄭團長，咱們兩個團的差事能不能換一換？我知道你的662團是99師出來的主力團，我的661團戰鬥力的確是不如你的662團！但是這次情況比較特殊，咱們要料理的小鬼子基本上都不是戰鬥兵，作戰能力十分有限。要是連這樣的仗661團都還要躲在662團後面，我這以後還怎麼在集團軍裡面見人？」
鄭濤笑了笑，他明白魏錫齡這是有些立功心切，可惜就是有些不在時候。
「魏團長，你多想了，我倒不是一定要搶這個頭功，實在是見到鬼子的汽車中隊是塊肥肉，不忍心兩手空空的回去，662團裡面有不少會開汽車的士兵，手提肩扛的怎麼也比不過一腳油門是不是？這樣咱們兩個團回去的速度就會快的多，擔任阻擊的兩個營也能少點麻煩」
鄭濤的理由說的句句在理，魏錫齡只能點頭接受了。在661團河662團兩個團即將分開的當口，魏錫齡又回過身問了鄭濤一句：「一會要是到了撤退的時間，真的哪怕是圍住了瀨谷啟也得立即撤退？」
鄭濤用力的點了點頭，動作斬釘截鐵，魏錫齡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帶著他的團部人員追上了661團的大部隊。
看著魏錫齡遠去的背影，鄭濤忽然露出了笑容，他低聲自言自語道：「瀨谷啟這老鬼子又怎麼會和輜重部隊呆在一起呢？這裡連個步兵大隊都沒有」
旁邊的副團長蘇廣源靠過來小聲又問了鄭濤一遍同樣的問題，真的哪怕是662團圍住了瀨谷啟也得立即撤退？
鄭濤瞪了蘇廣源一眼，然後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小子敢撤就試試！不就是個瀨谷啟嘛！砍了他的腦袋老子照樣有辦法沖的出去！」
蘇廣源嘿嘿笑了起來，鄭濤這樣的回答才是正宗的99師思維邏輯。
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死萬萬年！
當661團和662團的主力進入到攻擊位置的時候，太陽開始向西邊慢慢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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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澤君！快出來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樣的禮物!」
站在汽車中隊中隊部帳篷前大聲叫喊的矮胖子是步兵守備中隊的中隊長青葉少佐，青葉中隊本來是隸屬於步兵第63聯隊的作戰部隊，後來由於損失較大被支隊長瀨谷啟少將降格成了輜重兵部隊的守備隊。
如果算上呆在衛生兵中隊帳篷裡面的傷員，青葉少佐還有193名部下。實際還能夠繼續作戰的官兵人數則是107人。
帳篷裡面的汽車中隊中隊長金澤少佐正坐在馬扎上擦著他的南部手槍，當聽到青葉少佐的呼喊之後，金澤少佐笑了一下，站起來將他的南部手槍交給了站在旁邊的勤雜兵，示意勤雜兵接著完成它沒有完成的事情。
雖然金澤少佐從來沒有參加過日軍的作戰，但是他也開槍殺過人，死在他槍下的中國戰俘和百姓足有好幾十人，每當看到鮮血從中彈者的傷口湧出來時，金澤少佐就會莫名其妙的變的興奮起來！青葉少佐經常開玩笑的說，金澤少佐應該被分配到衛生兵中隊去整天對著那些血乎乎的傷員才對。
日本軍隊裡面有著很多的傳統陋習，作戰部隊看不起輜重部隊就是其中之一。同樣軍銜的軍官，作戰部隊的日本軍官照例要比輜重部隊的日本軍官大上三級，在輜重部隊聚集的地方，經常可以看到怒氣沖沖的作戰部隊軍官死命的抽輜重部隊軍官的耳光。也就是說一名作戰部隊的中尉就可以和金澤少佐平起平坐。
青葉少佐這名作戰部隊軍官對金澤少佐如此客氣是有原因的，他們兩個人同一所小學的同學。
能夠在遙遠的中國戰場上見到自己的小學同學，不能不說是一種緣分，自從青葉少佐奉命成為了負責輜重部隊安全的守備隊最高指揮官，金澤少佐就過上了非常愉快的日子。
青葉少佐知道了金澤少佐有喜歡鮮血和屍體的愛好之後，經常會送一些戰俘來給金澤少佐當活靶子，當前線的作戰部隊沒有戰俘後送的日子，青葉少佐甚至會找一些中國平民回來。從帳篷外傳進來的隱隱哭聲中金澤少佐已經猜到了青葉少佐的禮物究竟是什麼，看來今天又能夠享受一番了
「青葉君！又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金澤少佐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走出了帳篷，他這樣做是為了讓給他的同學青葉少佐感到得意。
青葉少佐的表現果然和金澤少佐想的一樣，看著樂的合不攏嘴的青葉少佐，金澤少佐努力裝出迷惑的樣子。
「金澤君！這一次我給你帶來了不一樣的禮物！你快過來看看！」
青葉少佐衝著他身後的士兵招了招手，然後從士兵的手裡面接過一團被包裹住的東西遞到了金澤少佐的面前。金澤少佐一眼就認出了外面的那塊布是一面染滿了鮮血的中**旗，他有些驚訝的接過了青葉少佐的這份「禮物」。
入手很沉！冰涼！憑著這份量，這感覺，金澤少佐的腦海裡面立刻浮現出一件具體的事物——槍！
金澤少佐的另外一個愛好就是槍械，他不像別的日本軍官一樣，總是固執的以為只有刻著菊花章的武器才是最好的。和日本國內出產的幾種槍械比較起來，金澤少佐更喜歡中**隊裝備的德國造。
第10師團從華北打到山東，擊潰了不少中**隊，繳獲的武器數量自然也是一個天文數字，而這些繳獲的武器大多都是通過汽車兵向後方運輸的。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金澤少佐收集了許多中**隊的制式裝備，僅僅漢陽造步槍，金澤少佐手裡面就有早中晚期的多個型號，他實在想不出青葉少佐還能找到什麼他沒有的武器。
在打開「包裹」之前金澤少佐的感覺是有些無趣的，可是在打開「包裹」之後，金澤少佐的眼中只剩下了驚訝！
一支漂亮的勃朗寧手槍呆著幾支非常原始的「步槍」中間，這樣的組合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協調！或許稱呼這些長柄武器為步槍都不太合適，金澤少佐這個槍械愛好者居然都說不出這些「步槍」的名稱和型號。
金澤少佐拿起其中的一支步槍，結果步槍的木柄居然掉落了下來，在槍聲和木柄之間連著一根布條，真不知道他的主人以前是怎麼使用這樣的步槍作戰的！金澤少佐左手握住槍身，用右手拉開槍栓，看到了一發圓頭子彈，這種老式步槍居然沒有彈倉！只能打一發裝填一發！
「對面和我們交戰的中**隊，使用的就是這樣的武器？」
金澤少佐問話的時候聲音裡面滿是不肯定，華北日軍從北平一路南下，和東北軍、西北軍、晉綏軍、中央軍都交過手，金澤少佐還是第一次遇到裝備如此簡陋的中**隊！
難道是支那的幾百萬軍隊已經都被皇軍消滅了嗎？武漢政府已經開始將平民推上戰場了嗎？
「沒錯！金澤君！防守滕縣的中**隊就是這樣一支奇怪的部隊，武漢政府稱呼他們為川軍！這支川軍的中高級軍官基本上都佩戴著進口手槍和高級懷表，而他們的士兵卻使用著如此原始的武器作戰，戰鬥力十分低下！聽說皇軍的一個步兵小隊可以很輕鬆的擊潰川軍的一個營！前線的皇軍勇士們正在享受著勝利的感覺！只可惜，我的中隊失去了這次絕好的機會」
青葉少佐解釋完了之後，他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不過哪國的軍官都一樣喜歡捏「軟柿子」，像滕縣這種少出力就能取得戰功的戰鬥正是青葉少佐夢寐以求的。當然，青葉少佐最喜歡的是不出力就能取得戰功的戰鬥。
金澤少佐看著青葉少佐那黯然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這時候金澤少佐忽然又看到了一支更原始的步槍，於是他伸手拿了起來，順帶著發出了誇張的聲音，試圖分散青葉少佐的注意力。
「咦！？這又是什麼傢伙？青葉君！你今天的收穫可真不少啊！？」
青葉少佐順著金澤少佐的手臂看去，結果他看到金澤少佐的手中正拿著一支前膛鳥槍，這樣的武器顯然不應該被用來作戰，青葉少佐見到這桿槍的時候也是驚訝不已。
「我正要說起這桿槍呢！沒想到被你先發現了！金澤君！這種老式的前膛槍讓我想起了過去，我的爺爺也有過一支這樣子的槍，保養得非常好！在我離開本土的時候，那桿槍還掛在我家的書房裡面，真是感慨啊」
金澤少佐衝著青葉少佐笑了笑，然後將手中的前膛步槍倒著拿在手中，仔細的查看著。這種用火藥發射彈丸的武器金澤少佐當然不可能沒見過，不過在他的映像中，只用這種前膛槍的人應該是獵戶。
真沒有想到青葉少佐所說的「川軍」還在使用這樣的古董
金澤少佐從這桿古董步槍後端繫著的布袋裡面找到了彈丸和火藥以及裝填的工具，當著青葉少佐的面，金澤少佐興致勃勃的裝好了火藥和彈丸，然後衝著七八米外的一顆大樹開了一槍。
巨大的響聲和刺鼻的硝煙過後，金澤少佐領著古董步槍去查看他的成績，青葉少佐也跟了過去。這一槍在大樹的樹幹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彈孔，金澤少佐要來了一把刺刀將彈孔周圍的樹皮和樹幹撥開，向深處挖了一會之後，金澤少佐找到了他剛才裝在槍膛裡面的彈丸。
「不知道這種步槍打在人身上會是什麼效果?」
金澤少佐的變態嗜好又開始發作了，他將挖出來的彈丸捏在手指間來回的搓動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幽幽的說道：
「那還不好辦！吉本!把那些支那士兵趕過來！」
站在旁邊的青葉少佐看到金澤少佐起了殺意，立刻像獻寶一樣送上了他的第二份「禮物」。
三百多名衣衫襤褸的年輕士兵被鬼子兵用刺刀押著走了過來，這些中國士兵腳上是破爛的草鞋，穿著短褲，身著舊式軍服，打著綁腿，有些人背上還背著一支竹製的斗笠。
金澤少佐覺得這些中國人根本不是士兵，更像是一群乞丐！
「金澤君！這些支那人就是川軍！擊敗這樣的對手，應該會相當的無趣吧」
青葉少佐及時的充當了講解，他用肯定的語氣告訴金澤少佐這些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真的都是中**人，順便青葉少佐還表示了他對前線指揮官的不屑。
被日軍俘虜的這些川軍士兵是一批四川新兵。由於第22集團軍各部隊在山東與日軍多次作戰，官兵傷亡較多，所以孫震將將幾支損失較大的部隊殘餘人員合併整編在了一起，留在徐州西北之拾屯、敬安集等地訓練，等待徐州新兵到來，即行接收、整訓。滕縣開戰之前，軍委會撥下來的四川新兵陸續來到徐州一部分，22集團軍分到了四個營的新兵，集中在滕縣以北一帶整訓。準備用於補充滕縣的守軍。
0開戰之後，日軍進展迅速，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便掃蕩了滕縣以北的大部分地區。第22集團軍總司令孫震下命令各支新兵部隊，以營為單位迅速向台兒莊方向撤退。
在撤退的過程中，各支新兵部隊的遭遇不盡相同，有的新兵營在一路平安無事，有的新兵營中途碰見少數日軍，激戰之後突圍而走；也有的新兵營遇上了日軍大部隊，沒能走掉。
被押到金澤少佐面前的這些四川兵就隸屬於第731團新兵營。
他們這400多名新兵在731團第3營營長羅浚的率領下，試圖通過界河地區撤往滕縣再去台兒莊，結果剛剛開拔沒有多久就遭到了日軍騎兵部隊猛烈襲擊。
情急之下。羅浚只能命令副營長唐少斌率領還沒有裝備武器的新兵，跑步到一條小山溝裡面暫時躲藏。他自己集合有槍的班、排、連長等五六十人，出來應戰，希望能夠吸引日本騎兵的注意力，掩護新兵逃走之後，慢慢再想法脫離敵人。
可是後來包圍過來日軍騎兵越來越多，羅營長的計劃沒能實現，他只能帶著武裝人員掩護著新兵們且戰且退。經過一番苦戰之後，羅浚帶著的這個新兵營被幾百名日本騎兵圍困在一片廣闊的麥田當中。在鬼子騎兵的瘋狂攻擊下，有槍的作戰人員很快損失過半。
羅營長只能命令副營長唐少斌挑選出在訓練中的表現的比較好的新兵，接過殉國人員的武器繼續戰鬥。新兵營和日本騎兵一直打到下午3點多鐘，在隨身攜帶的彈藥全部打完之後，羅營長只能帶著新兵們和鬼子進行肉搏。
見到中**人沒有了彈藥，之前已經下馬徒步戰鬥的日本騎兵又招來了戰馬，騎上馬背揮舞戰刀向著新兵營衝殺。日本騎兵縱橫馳騁，亂砍亂殺，越圍越緊，為使武器不落入日軍手，羅營長下命將最後的幾枝步槍砸碎埋入麥田，他帶著沒有武器的新兵們向著西南方面衝去，試圖拼出一條活路來。結果被追上來的日本騎兵團團圍住，含憤作了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