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巧取豪奪
蘇聯駐華大使鮑格莫洛夫帶著大使館的武官和幾位蘇聯援華高級軍官在錢大鈞的帶領下來到了美廬的大廳，笑容滿面的最高當局同他們一一握了手，之後雙方便分賓主落座開始進行正式會談。
鮑格莫洛夫帶來了強大的代表團陣容，最高當局自然也不會單槍匹馬上陣。和最高當局一起參加這次會談的武漢政府官員還有陳佈雷、王龐惠和臨時加入的黃浩然。其中任職外交部部長的王龐惠到達的時間最晚，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向最高當局解釋外交部為什麼遲遲沒有作出對日聲明的原因，蘇聯人的車隊就開到了美廬的大門外面。
最高當局丟下句「等蘇聯人走了之後再和你計較」的話之後就再沒看王龐惠一眼，最高當局的這種態度讓匆匆趕到美廬的王龐惠心裡面七上八下。
為了避免王龐惠在即將開始的會談中沒辦法領會最高當局話裡面的含義，陳佈雷抓緊時間開始給王龐惠補課。聽著陳佈雷的指點，王龐惠一邊感激的點著頭一邊拚命的擦汗！
他得趕緊將功贖罪！要是在接下來的談話中王龐惠這位外長還是沒有好的表現，只怕蘇聯人走了以後，最高當局不會輕饒了外交部！
大廳裡面，心急火燎的王龐惠和老神在在的黃浩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陳佈雷站在黃浩然和王龐惠的中間，不停地向王龐惠傳達著黃浩然剛才講話中的「精神」！
想想也真替王龐惠感到汗顏！堂堂的外交部長居然還得有人教導才能應付接下來的局面！多虧有陳佈雷在中間轉接一下，才讓王龐惠的面子得到了抱拳！要是換做是黃浩然直接站在王龐惠身邊叉著腰開訓，那王龐惠還不如死了算了！
蘇聯人辦事的作風是雷厲風行，王龐惠腦袋上的汗水到底沒有來得及擦乾。蘇聯駐華大使鮑格莫洛夫帶著他的軍官們剛坐下來就直奔主題，他先是向最高當局轉述了斯大林的問候，然後就開始追問武漢政府為什麼還不向徐州增兵！鮑格莫洛夫努力的推銷著蘇聯軍隊販賣給他的進攻理論，這種開口閉口都嚷嚷著要反攻的論調最高當局最近可聽了不少！甚至都覺得有些心煩！在黃浩然看來，鮑格莫洛夫今天的這番努力怕是又要做了無用功！
反攻這個詞聽起來倒是提氣！但也要中**隊有足夠的力量才能辦到！南京保衛戰之後，中**隊自保都成了問題！反攻？還不如換個詞用「『自殺』」稱呼起來更貼切一些！
鮑格莫洛夫這種逼著中國跳火坑的作法終於惹惱了最高當局，本來最高當局還是想讓這場會談進行的融洽一些的，至於貸款和蘇援的問題，今天談不了也可以交給外交部慢慢去談。
但是現在被鮑格莫洛夫這麼一鬧，最高當局改變了主意！既然蘇聯人做夢都希望中國和日本抱在一起死磕，那咱就別和北極熊客氣了！最高當局決定按照黃浩然之前的建議，現在就向蘇聯人獅子大開口！
「大使先生！你應該知道，我**隊在連續的作戰之後損失慘重，幸運的是，中國的人口還比較多，適合當兵的青年也還算充足！可是我們卻拿不出武器和物資來！沒有武器！我們的充足兵源就不能轉化成軍隊，沒有物資，我們的軍隊就不能繼續作戰！大使先生！中國需要蘇聯的幫助！」
最高當局可是在政界摸爬打滾了半輩子的老狐狸，這真要騙起人來，那演技絕對沒得說！要不是黃浩然事先就知道最高當局要採用的策略，恐怕他都得被最高當局的表演給騙過去！
最高當局親自出馬，鮑格莫洛夫這位蘇聯大使哪有不中計的道理？
在談話開始之前，鮑格莫洛夫非常擔心最高當局又會像之前的幾次會談那樣始終一味的搪塞。對鮑格莫洛夫在武漢開展的工作，蘇聯國內已經出現了不滿的聲音。中**隊在日本人面前的節節敗退，以及最高當局遲遲不願意讓莫斯科派來的蘇聯軍事顧問到中**隊中去讓斯大林覺得他對中國的援助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鮑格莫洛夫很想在中國做出一些成績來，這樣他才能避免去西伯利亞當伐木工人的命運。
和最高當局打交道這麼久，鮑格莫洛夫還是第一次發現最高當局的口風有所鬆動！這個巨大的進展讓鮑格莫洛夫有些喜出望外，他和他的武官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立刻決定抓住這次大好的機會！
「委員長先生！貴國的困境我非常瞭解！！我已經將貴**隊在抗日戰場上的英勇表現匯報給了斯大林同志！斯大林同志是支持你們的！蘇聯是支持你們的！我相信，蘇聯人民提供給貴國的貸款一定會緩解你們的武器物資缺乏！在武漢天空中飛翔的蘇制戰鬥機，就是我們兩國之間友誼的最好證明！」
鮑格莫洛夫開始給蘇聯和中國這兩個國家大唱讚歌，要是換了以前的最高當局，說不定能被鮑格莫洛夫這招唱高調糊弄了過去，可是現在坐在鮑格莫洛夫面前的最高當局可是經過黃浩然升級以後的加強版！這種沒有實際好處的友誼之歌，已經失去了作用！
最高當局等鮑格莫洛夫高亢的勁頭過去了之後，又把話題繞回到了貸款和軍援的問題上，反覆強調著中**隊的實際困難。最高當局這番話的潛台詞意思就是如果蘇聯不能夠提供更多的貸款和軍援，不要說反攻了！沒準徐州一戰之後武漢政府就能舉了白旗！到時候再中國得到了資源的小日本，難免不會對蘇聯的遠東地區感興趣！到時候，你們的斯大林同志恐怕就得親自陪小日本玩命了！
最高當局今天的反常表現讓鮑格莫洛夫感到有些招架不住！怎麼這位武漢政府的委員長突然換了一個路數！不管鮑格莫洛夫表示蘇聯政府希望武漢政府能夠做什麼，最高當局都一個勁的往貸款和軍援上扯！搞得蘇聯像是在花錢找僱傭軍打日本人一樣！這種場面，鮑格莫洛夫還真的沒有遇見過！
無奈之下，鮑格莫洛夫只能提前洩露了一部分蘇聯政府的秘密，他告訴最高當局，斯大林願意為中**隊武裝20個步兵師和若干個飛行大隊！至於中**隊在南京保衛戰之後已經所剩無幾的炮兵，蘇聯也會幫助最高當局重建！在鮑格莫洛夫看來，這樣誘人的條件，沒有理由拿不下最高當局！
可是最高當局的態度，又一次讓鮑格莫洛夫意外了！
20個步兵師的裝備彷彿都沒能達到中國人的底限！最高當局將話說的是雲山霧罩，可鮑格莫洛夫聽在耳朵裡面卻始終是一個意思！
武漢政府還嫌蘇聯提供的援助太少！最高當局甚至多次暗示要將向蘇聯的貸款額度再提高兩到三倍！這些款項將全部用來採購軍事物資！鮑格莫洛夫在心裡面粗略的計算了一下，如果這些貸款真的被莫斯科批准了，那麼就相當於蘇聯要幫中**隊至少組建60個步兵師！外加上一支中等規模的空軍！要是斯大林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蘇聯早就朝小日本的關東軍動手了！那還用等到現在？
鮑格莫洛夫開始覺得最高當局沒有誠意向蘇聯尋求幫助，他有了一種被戲耍的感覺！
黃浩然一直坐在他的位置上默默的關注著會談的發展
像這樣的外交場合，本來也就輪不到黃浩然參與。最高當局能讓黃浩然列席已然是破例之舉！要知道就連外長王龐惠到現在也沒能有機會插嘴，所以黃浩然也只能在旁邊一直看著！
和鮑格莫洛夫的會談陷入了僵局，最高當局想到了黃浩然！既然黃浩然能夠想出「多要快拿」的「缺德」主意，那他就一定有逼蘇聯人就範的辦法！最高當局不想和鮑格莫洛夫說下去發生衝突把局面搞僵，他決定讓黃浩然這支奇兵出來攪攪局！
「大使先生！你我都一直呆在後方！對日本人軍力的瞭解程度遠沒有前線的將士那麼透徹!剛好！今天我這裡來了一位剛剛從火線下來沒幾天的將軍！不妨讓他說說中**隊現在最缺少什麼？」
最高當局的這番話說的很合乎情理，雖然鮑格莫洛夫有些擔心這又是最高當局的「新花招」，他還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無辜的黃浩然就這麼被最高當局推到了中蘇會談的前台！
考慮到在座的蘇聯人之前都沒有和黃浩然見過面，陳佈雷和王龐惠這兩位「熟面孔」開始給黃浩然作介紹！
鮑格莫洛夫這才知道坐在武漢政府一行人最下手位置的那位年輕中將就是堅守南京孤城的黃浩然！
蘇聯人崇拜英雄！黃浩然的出色戰績在蘇軍內部也已經產生了一定的反響，伏龍芝軍事學院還將黃浩然在淞滬戰場上的幾場傑作搬上了講台，用來研究和分析日本人的真實作戰水平！所以在得知面前的中國將軍就是黃浩然之後，鮑格莫洛夫帶來的幾位蘇聯援華高級軍官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他們都對黃浩然在南京的戰鬥經歷十分好奇！雖然武漢政府的報紙和西方國家的畫報上都開過專題介紹了南京保衛戰，可這些蘇聯軍官們總覺得那些記者寫的有些不切實際，現在見了黃浩然本人，他們自然想得到一些第一手的資料。
蘇聯軍官們對黃浩然表現出來的異乎尋常熱情讓最高當局忍不住有些嫉妒，他對黃浩然說道：「佑臣啊！這些蘇聯朋友都是來幫助我們的，你有什麼可以說的就不要保留！順便再告訴他們，你們這些作戰部隊的軍官最希望從蘇聯得到什麼」
最高當局的這番話是一語雙關，讓黃浩然「有什麼可以說的就不要保留」，也可以理解為「不可以說的就別告訴蘇聯人」。鮑格莫洛夫的中國話雖然學的很不錯，可這樣的句子他還是沒法理解的！這也是最高當局干預當著鮑格莫洛夫的面給黃浩然遞話的原因所在！
黃浩然朝最高當局敬了個軍禮，大聲說了聲「是」！之後他又向蘇聯軍官們敬禮，蘇聯軍官趕緊站起來回禮，在這起起落落之間，剛才會談中的不愉快氣氛就被沖淡了許多。
最高當局笑瞇瞇的看著黃浩然，他現在要好好的欣賞欣賞表演
黃浩然先是從中日兩國的工業化程度說起，然後說到了武器的制式配套和士兵的文化，總之是什麼玄乎說什麼
在蘇聯人的眼神開始出現了呆滯的跡象之後，黃浩然突然開始轉變方向，他用哀傷的語調訴說著一個殘酷的事實!中國的軍工廠現在甚至連子彈的生產都不能滿足前線部隊的需要，中**隊又能拿什麼去打贏一支後勤工業體系完整、海空軍強大、軍隊組織結構嚴密的日軍？
黃浩然告訴鮑格莫洛夫，此刻前線的中**人們正拿著低劣的武器在和武裝到了牙齒的日本人拚命！對於政府向蘇聯尋求更多的貸款採購軍事物資，作戰部隊是舉雙手贊成！別說是貸款！就是掏現金購買中國也願意！從飛機大炮坦克到步槍子彈！通通都需要！只有得到了武器，中**隊才能擋住日軍前進的步伐！黃浩然像鮑格莫洛夫保證，得到蘇援的中**隊完全有能力在中國戰場上困住日本人的百萬大軍！
一百萬日軍被困在中國戰場！鮑格莫洛夫還能想到比著更理想的結果嗎？蘇聯很清楚日本人的軍力，在抗戰爆發之前，全日本也不過只有不到二十個陸軍師團！要是日本人真的在中國投入了一百萬大軍，那遠東則無憂矣！
一個小時之後，徹底被黃浩然忽悠暈了的鮑格莫洛夫拍著胸脯向最高當局保證，他一定會向莫斯科再做爭取！為中國的抗戰事業添磚加瓦！黃浩然在會談的最後還沒忘向鮑格莫洛夫說起擴建公路的事情，已經做了好人大包大攬的鮑格莫洛夫也沒有再矯情，當即表示他會將公里和貸款的事情一併處理！
最後鮑格莫洛夫拍著黃浩然的肩膀說道，蘇聯提供的先進武器裝備，就是為黃浩然這樣的軍事天才準備的，鮑格莫洛夫和最高當局達成了約定，如果最終蘇聯提供給中國的軍事物資能夠武裝超過40個步兵師，那個黃浩然的第25集團軍將至少得到5個師的蘇制武器已經兩個以上的重炮團！
順水人情，最高當局自然是願意做的，按照第25集團軍現在在中央軍裡面的地位，這些蘇援回來之後，必定要分一大批給黃浩然，現在既然有鮑格莫洛夫這個冤大頭給黃浩然換裝，最高當局當然樂得接受！
1月18日這一天，最高當局有一個很不愉快的開始，卻有了一個十分開心的結局！
1月19日，《中央日報》首先刊出了最高當局對日本近衛首相聲明的聲明，也就是黃浩然捉刀的那份，措辭強烈！
1月20日，最高當局召回駐日大使許世英。
抗戰都打了半年多了，中國的大使居然還呆在日本，這也算是外交史上的一項奇跡了
回到安慶的黃浩然一門心思的撲在了第25集團軍上！
比起武器裝備更短缺的，軍官的短缺要更加傷害部隊的戰鬥力！
看著在訓練場上虐待新兵的沈老二，黃浩然在心裡面歎了一口氣他是多麼希望沈元龍能夠有范介的那種聰明勁，這樣他就可以將更多更要緊的事情交給沈老二去辦！
隨著部隊的攤子越鋪越大，現在黃浩然開始強烈感到人才儲備上的不足。
除了沈老二、王山奎、范介這幫子一開始陪著黃浩然從蕪城起家的老班底和馮.裡奇帶著的德國顧問團，黃浩然的小團體這些年來就沒有再加入過什麼真正有份量的人才。
吳劍平和何大如在加入99軍之前其實還算不上是很合格的將領。幾場大戰下來，再加上德國顧問團的提點，現在他們倆也只不過是勉強達到了中央軍普通將領的水平。黃浩然將他們倆放在師長和副師長的位置上，已經算是將他們用到了極限！
至於剛剛投靠過來的川軍將領劉兆慕，就更不用提了!至少在黃浩然的記憶當中，劉兆慕並不是川軍中的抗戰名將。
讓劉兆慕當187師的師長，更多的是為了照顧那一萬多四川將士的情緒，黃浩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比起高級軍官的短缺，25集團軍的中級軍官和基層軍官短缺的更為嚴重！
黃浩然的部隊擴充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些，擴軍的主要途徑又都是組建新番號或者吸收地方雜牌部隊，這就注定了25集團軍得不到高質量的軍校畢業生補充。
最高當局送上門的軍官訓練團畢業生和黃埔軍官，黃浩然又不敢接受。
現在除了99師和139師這兩個主力師，25集團軍幾乎所有的部隊都在鬧軍官荒，121師和187師這兩支由黔軍和川軍改編過來的部隊經過范介和德國顧問團的整編，中層軍官幾乎被換了一茬，基層軍官合格的也不到三成，這些軍官的缺口，都得黃浩然去想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