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川軍開拔
「潘軍長！這可是軍政部的命令！白紙黑字！！兄弟我絕不是故意為難潘軍長！軍人，就應該服從上峰的命令!咱們川軍出川抗日，打的便是政府的旗號！現在你的23軍不聽軍政部的命令，這和造反有什麼區別？回頭是岸啊！」
23軍軍長潘文華和他手下的14獨立旅旅長周紹軒、13獨立旅旅長田鍾毅、146師師長劉兆慕只能一聲不吭的看著唐式遵在他們面前假惺惺的做表演，潘文華很想發作卻又沒有辦法！
這一切都是因為兩個小時前下發到23軍團的那份新命令，現在唐式遵手裡面握著何部長簽發的軍令要帶整個23集團軍開往九江，潘文華還真的只能聽命照辦。在劉湘病倒之前，唐式遵就是23集團軍的副司令，從職務上來講，潘文華是唐式遵的部下。
潘文華是劉湘的心腹，他對唐式遵私底下和最高當局勾勾搭搭的行為十分的不恥。本來潘文華打算借助黃浩然的力量將他的23軍和唐式遵的21軍劃清界限，所在部隊撤到安慶之後，潘文華可以將他的23軍拉到了長江以北，與唐式遵的21軍隔江相對，可是現在這道命令的到來卻打破了潘文華的計劃！
說來也真的很奇怪，黃浩然在南京替最高當局站油鍋立下了那麼大的功勞，可軍委會給南京衛戍軍的嘉獎令和晉陞黃浩然的命令卻遲遲沒有降臨安慶。相反的，軍委會還將原屬於黃浩然麾下的中央軍抽調一空，昨天，更是將原屬於東北軍的57軍也調往了5戰區，現在，又輪到了23集團軍！
難道前段時間後方那些文人在報紙上攻擊和質疑黃浩然的影響到現在還沒有消除？或者是最高當局現在要過河拆橋？看著趾高氣昂的唐式遵，潘文華的心裡面突然變得很沒有底！
23軍撤到九江的命運是顯而易見的！最高當局對四川早已垂涎三尺，現在藉著抗戰的機會，軍委會一定會要求川軍進一步壓縮編製，把出川抗戰的川軍都消滅在抗日戰場上，這是最高當局的既定方針！
有人說劉湘一出川就蹊蹺的胃出血正是最高當局讓軍統的特務隊劉湘下了毒！雖然現在潘文華還找不到什麼證據，科無風不起浪啊？對於這個傳言，潘文華已經信了八成！
潘文華心裡面是一百個不願意撤到九江去！
他和他的23軍都需要一個抗命的理由！
大龍山鎮，99軍軍部駐地。
黃浩然的99軍在南京戰場上遭受了嚴重的損失，其中99師和139師這兩個主力師的傷亡比率都超過了40%；121師和獨立47旅的情況則更加嚴重，吳劍平的121師傷亡過半，謝文東的獨立47旅只剩下了不足八百人，勉強保住了番號。軍部直屬的幾支部隊也各有損傷，工兵團、特務營和警衛營都先後被黃浩然投入到了南京戰場，傷亡的比例均超過了20%。
部隊撤到安慶之後，99軍的頭等大事就是補充兵力和整訓部隊！有了之前從旅到師和從師到軍的兩次擴軍經驗，黃浩然對范介和馮.裡奇很放心！
在將這些事情全部丟給了范介和馮.裡奇的德國顧問團之後，黃浩然一門心思的開始和兩位蘇聯顧問培養感情。要不是特工處處長徐興華考慮的比較充分，早早安排人手封鎖了所有可能的洩密途徑，恐怕現在「軍統」和「中統」已經派人來安慶和黃浩然談談他的立場問題了。
黃浩然之所以堅決的倒向蘇聯顧問一方是有著他的理由的，進入到1938年，中國抗戰將面臨一段空前困難的時期！
英國人面對德國佬的挑釁已經是自顧不暇，太平洋對面的美國依然還在實施他們那套自以為是的孤立主義政策。日本人在長江上擊沉了美**艦，美國政府在權衡利弊之後居然拋出了一個對中日兩國同時停止出口武器裝備的決定。
美國佬的這個做法看上去似乎非常公平，可實際上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不平等條約！
日本有著強大的工業基礎，而中國那點可憐的近代工業基本都已經因為抗戰而陷入了癱瘓，美國政府又沒有將鋼材和橡膠石油等軍用物資列入禁運清單，這就導致了美國現在作出的這個決定對中國造成的傷害遠遠超過了對日本造成的傷害！
擁有強大工業製造能力的日本實際上依然能夠源源不斷的從美國獲得大批的戰爭物資，然後加工成軍隊需要的武器裝備；而中國卻不但買不到抗戰最急需的武器裝備，即使是買到了美國敞開供應的原材料，也沒有足夠的生產能力將它們轉化成能夠使用武器。
真不知道美國人到底是在懲罰日本還是在懲罰中國！
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面，美國的對華貿易和對日貿易還會變得更加失衡。中國政府失去了從西方世界進口武器的渠道，也就意味著99軍要想獲得英美生產的武器只能依靠走私！
99軍現在已經不再是黃浩然起家時的小買賣了，由師到軍，再到接下來可能的更大作戰單位，總是靠著黃浩然自掏腰包去走私美式裝備是沒辦法滿足部隊需要的。
軍政部的調撥，將是99軍今後獲得武器的主要方式！
要想在短時間內再獲得一批相當數量的進口裝備來縮小99軍和日軍之間的差距，唯一現實的辦法就是從「蘇援」上下手！
黃浩然希望巴拉科夫和博季諾夫能夠充當99軍和蘇聯大使之間的橋樑，他這樣做的最終目的無非是為了在大批的蘇援中分得一杯羹!
既然想要從蘇聯人那裡撈好處就得先學會投其所好，黃浩然讓徐子龍重操舊業帶著特務營的官兵滿安慶城到處搜羅烈性的白酒，在酒桌上套交情談買賣，這方法雖然有點老土但對老毛子還真是十分管用！
黃浩然的酒量當然不是巴拉科夫和博季諾夫這兩隻蘇聯酒桶的對手，好在他的衛兵都很機靈，總是想方設法的幫著黃浩然往酒瓶裡面摻水。
巴拉科夫和博季諾夫喝酒，黃浩然喝水，到最後躺到桌子底下的自然只能是蘇聯人。
想吃烙餅就得圍著鍋台轉！只要巴拉科夫和博季諾夫這兩個老毛子能夠給99軍帶來大量的蘇援，黃浩然願意用上好的白酒將他們給泡上！
在巴拉科夫和博季諾夫這兩位蘇聯顧問喝光了幾十斤好酒之後，黃浩然一直期待的效果終於出現了！
武漢的蔣百里在給黃浩然的電報裡面告訴他，蘇聯大使這幾天多次在最高當局面前提到黃浩然和他的99軍，還說蘇聯政府希望將他們的援華物資能夠被提供給真正的中國精銳！最高當局對黃浩然的威名能夠傳到蘇聯人的耳朵裡面顯得十分開心，畢竟99軍是中央軍，蘇聯大使誇黃浩然英勇善戰就等於是在誇最高當局慧眼識人！
黃浩然有理由相信在不遠的將來，他的部隊將會收到一份來自北極熊的驚喜！
抗戰初期北極熊可是給了中國政府不少的好東西啊，115榴彈炮，t-26坦克，76毫米高射炮，這些都是現在黃浩然花錢也買不回來的高檔貨！
只要隨便弄回一些來都能讓99軍的戰鬥力上升一大截！
更關鍵的是，這些東西都不用黃浩然自掏腰包！
每每想到有這樣的無本買賣，黃浩然就會情不自禁的流下口水自從炮兵團從九江趕到安慶歸建，黃浩然每天清晨都會被隆隆的炮聲從睡夢中吵醒！
施進財的炮兵團每天開始射擊訓練的時間就像鬧鐘一樣準時，有時候黃浩然真想關施進財幾天禁閉！
當然，只不過是想想而已
由於黃浩然之前在南京的優異表現讓99軍成為了中央軍裡面最特殊的部隊，軍政部主管後勤的軍官再沒敢下手去剋扣給99軍的補給。有了軍政部撥來的炮彈再加上汪煥之靠著他的野路子買回來的大批私貨，施進財的炮兵團這幾天在靶場上折騰的歡快極了！
聽著這些有些雜亂的炮聲，黃浩然覺得他彷彿是回到了抗戰爆發之前的常熟城，那時候的施進財也是這樣帶著他手下的炮兵們在靶場上玩命的訓練，一副不把黃浩然的腰包搾乾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施進財的炮兵團，也算是99軍裡面的一個異類了！從上海打到常熟，再從常熟打到南京！炮兵團的整體實力不但沒有出現下降，反而還變得更強了一些！
大魚吃小魚，這就是施進財的炮兵團雖然戰鬥不斷卻還能一直不斷壯大的原因所在！
在黃浩然的授意下，施進財的炮兵團從淞滬抗戰開始就始終不停的吞併著落單的小股零散炮兵，退到了南京之後，黃浩然更是利用職權的便利讓施進財是一步一步的將城防司令部直屬的幾個炮兵營統統吃了下去！
這樣瘋狂吞併小型炮兵部隊也給施進財的炮兵團帶來了一些副作用，首先是火炮的種類變得十分繁雜，光是是75毫米口徑的山炮，99軍炮兵團現在就有英制、法制和日制三大類，這些炮不但新舊程度不一，相互之間零件和炮彈還不能通用，再加上原來使用這些火炮的炮兵都有各自的一套戰法，施進財的炮兵團內部一時混亂到了極點！
在九江的時候，由於缺乏炮彈，施進財只能先帶著這些炮兵們紙上談兵，簡單的按照火炮的種類和口徑設計編製，等到了安慶有了炮彈上場實際一打，這裡面大量的問題就暴露了出來！一個連同口徑同類型火炮齊射的彈著點居然能夠差出好幾百米的距離！
難怪施進財會發了瘋一樣的搞實彈射擊訓練！
好的炮手和神槍手一樣，都是用彈藥喂出來的！不同的是，炮兵使用的彈藥要精貴的多！
軍政部的補給很快就被施進財打光了，現在炮兵團那邊的每一聲爆炸，都是黃浩然的真金白銀！每天看著施進財的炮兵團這樣瘋狂的燒錢，黃浩然還得拍著巴掌叫好！這股鬱悶勁，就甭提了！
「奶奶的！今天又是大練兵啊！還給老子來集群射擊！施進財你這個敗家子！老子遲早要找你的麻煩！」
黃浩然一邊將嘴巴裡面的漱口水吐到地上一邊罵罵咧咧的說著話，站在他身後的兩個衛兵聽的是一臉黑線。
炮兵團這麼瘋狂的訓練還不是因為軍座說了一句讓施進財在十天之內將炮兵的射擊精度給提高到良好的水平？現在軍座怎麼好像是忘了自己說的話？
「毛巾！」
「是！」
黃浩然的一聲斷喝讓兩個衛兵停止了他們的眼神交流，左邊的那個趕緊遞上了熱氣騰騰的手巾，黃浩然接過手巾之後在臉上用力的抹了一圈，然後丟給了站在右側的衛兵。
有人伺候的感覺真好！
黃浩然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末了又爆出一句：「狗日的施大炮！」
炮兵靶場上的施進財後背一陣寒意
「大哥！23軍有些不對勁！532團說潘文華像是要開拔！唐式遵的21軍也在打點行裝！不是說好了23軍跟咱們走嗎？川軍現在不打招呼就開溜，這幫四川佬是不是要玩花樣？」
敢這麼大聲嚷嚷著闖進黃浩然臥室的人還真沒有幾個，偏偏這些人裡面能稱呼黃浩然為大哥的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沈老二！汪煥之沒有他那麼好的嗓子！
「著什麼急！情況搞清楚沒有？23軍團這是要到哪裡去？是得了誰的命令？川軍不可能沒有命令就自己到處跑，還怕最高當局給他們穿的小鞋不夠多啊？」
沈老二的話讓黃浩然有些意外蔣百里已經告訴黃浩然很快他就會得到一個新的集團軍番號，在黃浩然的計劃當中，23軍這支川軍，是他將要準備吸收進來的對象。
潘文華可是主動靠向99軍的，現在他帶著部隊忽然開拔，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最高當局對川軍的不待見已經是半公開的事情，難道是潘文華又找到了比99軍更好的靠山？但是很快黃浩然就推翻了這個假設！
除了回四川，潘文華根本沒有比加入黃浩然即將組建的新集團軍更好的選擇！劉湘的病已經到了最後的時期，這位四川大佬一死，最高當局就再沒有了對傳軍下手的顧慮！
明知道沒有更好的出路，潘文華現在怎麼會自絕後路呢？
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軍座！軍政部的最新命令！23軍團要去九江!」
有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這一次說話的人是范介，汪煥之、王山奎和謝文東就站在范介的後面！
黃浩然一見自己的老班底全員到齊，心裡面頓時有了覺悟：
得！到底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