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武漢和東京
「委座，這裡還有一封戴笠的電報，由於是絕密，我就沒有讀，您要不要也看看」
錢大鈞陪著最高當局和「夫人」笑了一會然後小聲的說道，戴笠的軍統發過來的東西最高當局都十分的重視，「中統」和「軍統」在南京政府內部被人稱作是「廠衛」，由此可以看出這兩個特務機關在最高當局心目中的份量。
錢大鈞知道他這樣說會讓夫人感到不快，但是最高當局交代過，有些事情對夫人還是要保密的，既然是主子說了，錢大鈞只能照辦。
果然，「夫人」的臉色頓時有了細微的變化，所有的女人都有一個同樣的毛病，那就是她們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你越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就越想知道，更不要說「夫人」一向都把最高當局看得死死的，錢大鈞剛才說的這番話實在是有些觸犯到了「夫人」的鳳顏，夾在最高當局和「夫人」中間，錢大鈞這個侍從室室長也真是夠難做的。
「你放在這裡吧，慕尹啊，武漢不比南京，要多幸苦你了！」
慕尹是錢大鈞的字，最高當局在這個時候忽然對錢大鈞改了一種稱呼，實際上也是在給錢大鈞安撫，最高當局不希望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影響到他手下的人的工作，對於錢大鈞將自己的位置擺在夫人之上這一點，最高當局還是很滿意的。
感到有些無趣的「夫人」開始打哈欠，這也是「夫人」要離開花園的鋪墊，最高當局看著自己的妻子笑了笑，「夫人」的脾氣就是這樣，說生氣就生氣，當然，這樣的小脾氣也只有最高當局能夠看得到。
為了不讓「夫人」今天一天都不開心，最高當局放下了報紙拿起了戴笠的密電，最高當局打算撿幾件能對「夫人」說的事情講給「夫人」聽，這也算是最高當局在給「夫人」認錯了。
受過良好教育的夫人馬上體會到了最高當局的用意，她的眼眶裡面又溢出了驕傲的神采，錢大鈞很識時務的退了下去，這時候已經沒有需要他的地方了
「哦！戴雨農說的居然是這些事情，夫人，這裡面還有你呢！看來軍統是咬上黃佑臣了，這裡面的事情要是披露出來一半，你的運財童子勢必要有大麻煩」
說著最高當局將戴笠的密電遞到了「夫人」的面前，沒辦法，誰叫戴笠的軍統居然把黃浩然替夫人云的貨也栽到了黃浩然的頭上，這封密電裡面提到的事情「夫人」這個當事人是最清楚不過了。
「夫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接過了最高當局遞過來的電報，當然「夫人」的這份隨意是裝出來的，從最高當局提到戴笠的電報裡面居然牽連到了自己開始，「夫人」已經決定一定要弄清楚電報裡面到底寫了一些什麼！
「夫人」利用黃浩然從南京往外運了一些東西最高當局是知道的，不過這些東西具體有多少，運了多久最高當局就不得而知了。
最高當局端起了茶几上的茶碗喝了幾口，順便觀察起了「夫人」的表情，如果「夫人」看完這封軍統的密電立刻表現出了不高興，那麼軍統在電文裡面提到的這些事情多半是黃佑臣幫「夫人」背了黑鍋，擱在一邊不了了之便是了，如果要是夫人看完之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這件事情就有了一些文章，黃佑臣定然是在南京打著「夫人」的旗號做了什麼，這才讓戴雨農聞道腥味游了過去
「夫人」很快就看完了戴笠的密電，在這期間，疑惑和生氣的表情輪流在「夫人」的臉上交替著，這回最高當局也沒法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於是最高當局只能直接問「夫人」，戴笠的電報裡面到底有幾成是真的？
「提到的這些貨裡面倒是有不少屬於我的朋友，可是這軍統江寧站的事情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些船票，也和我沒有半點的關係」
「夫人」給出的答案和最高當局事先想的差不多，看來黃佑臣的確是從他的防區走了不少的私貨，而這些東西並不全部都屬於「夫人」。
不過這其實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南京畢竟是中國的首都，政府裡面的達官貴人們哪家沒有些需要夾帶的細軟？最高當局知道就連錢大鈞也找過黃佑臣幫忙弄船往重慶運東西，黃佑臣一個小小的中將，哪裡敢得罪這些大員們，大開綠燈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軍統江寧站的事情發生之後黃浩然立刻給最高當局發來了一份詳細的報告，出售船票斂財的事情全部被推到了軍統江寧站身上，雖然戴笠在最高當局面前是百般辯解，不過由於有人出面指證在南京市區兜售船票的人員的確屬於軍統江寧站，所以戴笠最終也沒能洗脫掉軍統在這件事情上的嫌疑，既然檢舉者本身也有嫌疑，所以軍統找到的那些所謂的證據未免顯得有些無力。
再加上黃浩然出兵抓捕軍統江寧站那些人的時候也有軍統南京站的人在場，這也為黃浩然提供了很好的反證，不管怎麼說都是軍統的人先開的槍，就是南京站的軍統人員不是也死傷了好幾個嗎？這正說明了黃浩然命令南京衛戍軍採取果斷行動是十分正確的。
如此看來黃浩然在這整個事件中間一直是潔身自好，和所有的罪行都沒有半點的牽連呢要是換作一個普通人恐怕早就下了這樣的判斷。
可是，最高當局既然能夠成為中國的最高領袖，又怎麼可能是個普通人呢？黃浩然看起來環環相扣天衣無縫的動作在最高當局的眼中卻是漏洞百出。
尤其是對軍統江寧站動手的事情，黃浩然顯得太急了一些，還有就是為什麼要叫軍統南京站的人去當這個人證呢，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下子就暴露出了南京衛戍軍是早有準備的，最高當局將他心中的想法意義告訴了「夫人」，「夫人」聽完之後立刻恍然大悟，必然是黃浩然和軍統江寧站合夥做起了發財的買賣，後來這兩個合作者之間發生了不愉快，於是黃浩然選擇了殺人滅口！
沒想到這個小傢伙還有這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達令，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置黃佑臣呢？蔣百里和他的關係很好，一定會替黃佑臣說情的，我這個人耳根子軟，怕到時候會被蔣百里給說動了」
雖然黃浩然替「夫人」賺了不少的銀子，在大是大非面前「夫人」還是分的清楚的，在她的眼裡，除了國家和最高當局，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拋棄的，不過「夫人」在說話的時候還是表現出了猶豫，畢竟黃浩然給「夫人」留下過很好的映像，特別是36年西安風雲中的黃浩然所做的一切
「放心吧，達令，我沒有處置黃佑臣的打算，他犯的也不是什麼大錯，年輕人嘛，辦事激進了一些，不過他拉著軍統的人去打軍統，這一手玩的還真漂亮！戴雨農這回只能是吃個啞巴虧了，軍統江寧站的那些人也是死有餘辜，虧他們還是搞情報的，居然被黃佑臣當了槍使！雨農的手下廢人還是太多了一些啊」
最高當局的回答讓「夫人」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說實話要殺黃浩然，「夫人」還真有些捨不得，聽到最高當局決定放過黃浩然，「夫人」的話風頓時一轉，開始為黃浩然開脫起來。
「這小傢伙倒是下的去手，達令，你不是常說胡宗南缺了些狠勁嗎？你看這個黃佑臣，和胡宗南比起來如何？」
胡宗南在南京政府內部素來有最高當局接班人的呼聲，現在「夫人」拿胡宗南來和黃浩然比較，她心目中的偏好已經是一目瞭然了。
「壽山在對待第1軍的問題上就已經輸給黃佑臣，我親自給壽山打電話他最後還是悄悄的扣下了他的第1師，未免太計較了一些，再看看黃佑臣，一上來就將他的99軍拆了個七零八落，佈置在了南京各個最緊要的位置，南京戰場的部隊自然就服了氣，剛剛擊斃的那個日本少將旅團長就是黃佑臣的基本部隊99師出擊到日軍防線後面的戰果，就憑這份氣度，實在是勝過胡宗南太多了」
「達令，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看好黃佑臣，不過你這個黃埔軍校的校長先生也不能太小看你的那些學生了，中央軍裡面那麼多將領總有幾個像樣的人物吧？」
「夫人」似乎對有關黃佑臣的話題非常的感興趣，她追著最高當局要在南京軍隊裡面給黃浩然排個座位，這也算是「夫人」為她剛才動了放棄黃浩然的念頭給黃浩然的一點補償吧。
最高當局思考了片刻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說：「不是我看低我的那些學生，本來黃埔是出了幾個像樣的人物的，不過他們都還沒有登上好的舞台，黃佑臣指揮南京會戰，手握二十萬兵馬，已經領先他們一步了，政府裡面顧墨三和陳辭修都是一把好手，可惜在官場上跑的久了，殺伐之氣淡了一些，要是一定要拿個人來比較，我看黃佑臣倒是和廣西的李長官有些相像！」
最高當局隨人很不喜歡鬼子的李長官和「小諸葛」，但是對桂系打仗的能力，最高當局還是很佩服的，李長官的軍事造詣卻是要比中央軍的將領們搞了不少，單就那非鎮定自若的做派，就夠陳辭修和顧墨三學幾年的。
「夫人」聽到最高當局居然將黃浩然和李長官比到了一起，心中頓時覺得不好，要知道最高當局一直視桂系為心病，這邊舊病未去，又添心病，黃浩然要是就這麼被和李長官劃上了等號，那他的前途也就十分的黯淡了！
最高當局見「夫人」露出了著急的神色知道她又想歪了，於是最高當局接著說道：
「我說的只是在軍事指揮造詣上黃佑臣和李長官相像，這兩個人在其他方面就太不一樣了，李長官是在努力的當一個完人，而黃佑臣，有著許多的小毛病，有小毛病的人好，好掌握」
「達令，你說的小毛病是指？」
「第一，黃佑臣太仇日，這是典型的右傾名族主義，第二，他愛財，運些私活不算什麼，但是大肆倒賣船票就有些過了，要不是他將這些錢都投到了軍隊上面去，打起日本人來又毫無保留，我還真擔心他成為又一個李長官，還好，他不是」
「夫人」看到最高當局有些出神，於是站起來走到了最高當局的身邊將手搭在了最高當局的肩膀上，然後輕聲的說道：
「有你這尊如來佛在，不管是什麼樣的孫悟空，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外面涼，我們還是到屋子裡面去吧，錢室長在下風口站了半天了，應該是在等你的話」
最高當局笑著站起了身，他再次將錢大鈞招到跟前，然後吩咐錢大鈞找陳佈雷過來，最高當局之說了黃浩然剛打的那場勝仗，對於戴笠的密電是隻字未提。
錢大鈞立刻意識到黃浩然在最高當局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像的還要重上了許多
12月10日全天，各個方向的日軍都向南京衛戍軍的防線發起了積極的攻勢，不過在黃浩然看來，松井石根的此舉更像是在振作華中方面軍的士氣，35旅團的悲劇命運又一次在日軍官兵當中投下了深厚的陰影，白天的戰況基本上都是拉鋸戰，就連谷壽夫的第6師團似乎也得到了什麼指示，再突破秣陵關之後，谷壽夫的腳步明顯放緩了下來。
第10軍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將在請示了松井石根之後將114師團的殘部收攏起來加強給了18師團，現在打著114師團番號駐紮在溧水的只不過是114師團的一些輜重部隊，為了營造出114師團依然十分強大的假象，柳川平助中將也是下了大力氣。
第10軍的兵力本來就比上海派遣軍的兵力要少的多，114師團被南京衛戍軍重創之後，柳川平助中將的攻擊箭頭只剩下了18師團和第6師團，進攻蕪湖的國崎支隊也進展的非常不順利，川軍劉湘的23軍團雖然裝備低劣但是作戰十分的頑強，國崎支隊在廣泗之戰以後再也無力前進，攻克蕪湖，已經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為了不暴露出第10軍的兵力已經難以為繼的事實，柳川平助中將選擇了讓第6師團放慢腳步，他這樣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擔心谷壽夫再次遭到114師團一樣的命運，18師團在35旅團遇襲之後在短時間內失去了向前攻擊的能力，柳川平助中將擔心第6師團成為日軍攻擊陣線上的突出部，現在在柳川平助中將的眼中，南京周圍的每一處山山水水都顯得殺機四伏，他已經被黃浩然打的有些信心不足了。
柳川平助中將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國內派來的援軍，多田駿答應給華中方面軍的10個大隊雖然不多，但是也能起到緩解日軍進攻兵力不足的作用。
回到東京的多田駿並沒有直接去向裕仁天皇覆命，而是直接驅車前往了陸相杉山元的府邸，多田駿到達的時候杉山元還沒有從內閣回到家中，多田駿只能坐在和室裡面等杉山元回來。
由於多田駿是杉山元府邸的常客所以杉山元的家臣十分清楚多田駿的喜好，精緻的食物和上等的烏龍茶被一一拿了出來，遞送這些的侍女也都是精挑細選的，從她們身上穿的很寬鬆的和服縫隙之間可以看到她們凹凸有致的身材，這些女人是杉山元圈養起來晚了和招待友人的，她們也都認識多田駿，有幾個還和多田駿做過機會露水夫妻。
要是換了平時的多田駿早就趁機對這些女人上下其手了，不過今天他完全沒有那個心情，南京的戰事還有松井石根的瘋狂讓多田駿覺得神經高度緊繃，這些平日裡他最喜歡的美女也變成了礙眼的東西，面對著女人們越來越放浪的勾引多田駿惱怒的站起來踢翻了排在他面前的矮桌，受到驚嚇的女人們趕緊飛快的退了下去，像她們這樣的玩物一不小心就會落的被殺死的命運，杉山元曾因為一個侍女在客人面前打碎了酒杯而拔出戰刀將那個侍女一刀兩斷，多田駿只要在杉山元面前抱怨幾句，她們也一定難逃噩運，所以這些女人在逃走的時候忍不住渾身都在顫抖著。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當太陽快要消失在地平線的時候杉山元回到了他的府邸，多田駿甚至來不及和杉山元寒暄就立刻將華中方面軍的糟糕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杉山元，聽完了多田駿的經歷，杉山元一時有些失語。
多田駿的時間不多了，他回到東京的消息一定已經有人傳到了天皇的耳朵裡面，現在皇宮的人員也許已經在前往杉山元府邸的路上，他必須和杉山元商量好一個對策！
這時杉山元的管家忽然出現在了和室的門外，管家說出了多田駿一直擔心會發生的事情，天皇，要召見杉山元和他！
來的好快啊！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