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買賣人
汪煥之安排劉副官和黃浩然見面的地方是在一座私家花園裡面，花園的主人早已舉家搬遷，去了西南，花園長時間沒人料理，已經長出了好些雜草。
打仗的時候，最不容易變現的就是房產，大家都知道常熟遲早會成為戰場，又怎麼會對這裡出售的房產感興趣？
一個炸彈落下來就什麼都沒了，便是僥倖在炮火中完整的保存了下來，這主人也未必輪到你來當，在政府的手裡還好，無非是花幾個錢贖回來，要是日本人佔了常熟，那可就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有價無市的結果就是大批的房屋開始被閒置，常熟城裡面這樣被丟棄的私家花園還有很多，找不到足夠的倉庫的99軍就用這些宅子來堆放物資。
劉副官今天走進的這個私家花園本來是用來存放軍裝的，由於黃浩然最近在大量的招收新兵，所以存放在這裡的物資就被搬空了，99軍最近的物資消耗速度由此可見一般。
劉副官對這個見面的地點也非常的滿意，畢竟是台底下的交易，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99軍這邊來的人只有黃浩然、汪煥之、范介和幾個衛兵，同樣十分的低調。
劉副官更是只帶了漂亮女軍官，有點單刀赴會的味道。
劉副官知道汪煥之一定會給他在黃浩然做好了鋪墊，所以他落座以後寒暄了幾句，就讓身後的漂亮女軍官送上了一個文件夾。
這個女人有點冷，五官漂亮的厲害，能被劉副官帶到這樣的場合來，看來也是劉副官的心腹。
黃浩然接過文件夾打開一看，這是一份和酒樓菜譜差不多的東西，不同是的賣的不是酒菜，而是一堆堆的殺人武器。
幾乎所有的日式裝備在「菜譜」上面都有詳細的標價，而且還貼心的換算成了法幣、銀元、黃金和美元四種價格，就差沒有加上一句「根據當日外匯牌價結算」。
按照「菜譜」上的價格，99軍手裡面的日式裝備算是值了大錢了，就拿歪把子來說，「菜譜」上的收購價格足以在黑市上購買2挺捷克式還能捎帶手把彈藥的問題給解決了.
92式重機槍和迫擊炮的報價就更高，連三八大蓋的刺刀和鬼子頭上的鋼盔都能買上個好價錢，說實話，黃浩然當時就動心了。
要是能按照這個價格將手裡面的日式裝備全部出手，至少能淘換回一個師的裝備，這樣的好買賣，上哪找去？
既然價格已經沒什麼好談得了，劉副官的背景就成了黃浩然關心的重點。
原本黃浩然懷疑劉副官是陳次長派來的人，18軍在剛剛在淞滬報了場「大捷」，國防部和軍政部肯定是要來查驗的，要是沒有大批的「日械」可以交出去，羅卓英吹的肥皂泡就要穿幫。
所以放眼整個淞滬戰場，最需要做成這筆買賣的人非羅軍長莫屬。
可是這位劉副官給黃浩然的感覺和「土木系」是一點不搭界，難道除了18軍還有別的部隊需要這些「日械」？
為的是什麼呢？
單純的要去騙國防部的賞錢？
這些日械要是按照「菜譜」上的價格買回去，就是在國防部領上十回賞錢也別想回本！
既然不是為了賞錢，那又是為了什麼？
黃浩然現在不缺錢，他也不願意自己因為這檔買賣擔上風險，畢竟，存在美國銀行裡面的款子匯到國內也就是幾天的事情，99軍現在更需要的是裝備和給養，金條美元對部隊沒多大的作用。
心中既定，黃浩然開口說話了：
「劉副官，這價格麼，著實不錯，但是我的部隊現在不缺錢，所以你這檔買賣也許找錯人了」
劉副官早就想到黃浩然會這麼回復自己，他笑著讓女軍官又遞上了第二個文件夾，劉副官對黃浩然說：
「黃軍長，我知道您不缺錢，就沖您能把99軍武裝成現在的樣子，我就知道，你不在乎花錢，所以我給您準備了另外一份報價，我們不光收購，也出售一些東西，您看看有沒有您需要的」
第二份「菜譜」和第一份的外觀差不多，不過打開一看裡面標價的對象都變成了中央軍的裝備，價錢比起剛才的「日械」報價要低了一大截。
黃浩然不太懂市面上的行情，他把兩份「菜譜」一起交給了汪煥之。
汪煥之退下去一會又走了回來，他伏在黃浩然耳邊告訴黃浩然：
「軍座，劉副官出的收購價格比市面上高了三成還多，而另一本出售的價格又比市面上低了三成，這裡外裡一折算，咱們手裡面那一個聯隊的『日械』足可以換回一個師的裝備還有富餘，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劉副官的出售物資裡面居然有『湯姆遜』,而且是不限量供應！這槍在國內使的部隊並不多，現在還能無限量的拿出來讓我們買，實在很古怪。」
「湯姆遜」！還是大量的提供！黃浩然的眉頭動了一下，劉副官看在眼裡，他知道黃浩然還有所顧慮，為了盡快完成任務，劉副官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晉綏軍少將高參劉」
原來是閻老西的人！難怪有大批的湯姆遜衝鋒鎗呢！
閻錫山在太原有比較正規的兵工廠，生產能力是很可觀的，其中的拳頭產品就有這湯姆遜m1928衝鋒鎗的仿製品，閻老西經常拿這槍來當禮物送人，據說太原兵工廠可以月產500支這樣的衝鋒鎗，只是口徑和美國貨有所不同，閻老西為了壟斷子彈的銷售牟利，所以改動了仿製品的口徑，你使完了彈藥想要再買的話，只有去求他的晉綏軍。
黃浩然特意又看了一眼「菜譜」上的湯姆遜資料，口徑果然和99師用的美國貨不一樣，而且還在旁邊用小字還標注著每隻衝鋒鎗只配送500發子彈。
這個閻老西，真是個精明的生意人！造個槍也和山西的鐵路一樣，和人家的不接軌，就是為了讓你受制於他。
既然能拿出這麼多山西造「湯姆遜」的，這劉副官是閻老西的部下無疑。黃浩然擔心汪煥之不知道閻老西在武器口徑上玩的花樣，於是出言提醒汪煥之，要他多買些衝鋒鎗的子彈。
黃浩然將衝鋒鎗子彈幾個字故意說的有些停頓，旁邊的范介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立刻聯想到了衝鋒鎗上可能有名堂，於是他走到汪煥之身邊看了一眼「菜譜」，隨後好像不經意的用手指在山西造「湯姆遜」的口徑上點了點，汪煥之立刻會意，在原本下的彈藥訂單後面加了個幾個數字。
劉副官在黃浩然他們幾個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明顯不自然了一下，不過他恢復的快，笑著對黃浩然說：「這些瑣碎的事情就交給下面的人吧，黃軍長我們不如四處走走。」
黃浩然微笑著答應了，討價還價的事情交給了汪煥之和女軍官，范介和黃浩然陪著劉副官逛起了花園。
汪煥之有了剛才的教訓，一定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晉綏軍的女軍官談判，多了戒心的汪煥之是可怕的，絕對不會在這個女人面前吃虧。
果然，當黃浩然他們轉回來的時候，汪煥之是一臉的得意，而晉綏軍的女軍官則有些花容失色，顯然剛才被汪煥之佔了不少的便宜。
劉副官知道自己的小花招已經都被黃浩然破解了，而且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再呆下去也是無益，也是拱手告辭。
黃浩然讓汪煥之去送送劉副官，這樣的「大老闆」，以後少不了要多做買賣。
范介見人都走了，小聲的問黃浩然：
「軍座，我有些不明白，閻老西要這些『日械』做什麼，他的晉綏軍一向不是都用他們的山西造嗎？」
黃浩然告訴范介：
「閻老西要這些東西，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日本人已經進了山西。而且晉綏軍一定打的很不好，閻老西為了自己的面子和不讓最高當局找到削弱晉綏軍的借口，所以才需要這些『日械』來充當他的戰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你會在報紙上看到山西戰場上的一場『大捷』。」
范介失望的搖了搖頭。
黃浩然拍著范介的肩膀安慰他：
「范參謀長，也沒什麼好失望的，其實我們的軍隊裡面很多人都有著雙重的身份，比如這個劉副官，也許他不是好的軍官，但他卻是一個好的買賣人！」
過了兩天，一列火車開到了常熟火車站，停了1個小時，然後載著新裝栽的物資向著西北呼嘯而去。
當天晚上，99軍各部就領到了新發下來的裝備，早些時候，國防部調撥給99軍的物資也到了常熟，荷包裡面有了餘糧的黃浩然立刻開始動起來組建139師的念頭。
99師已經恢復了2萬5千人的建制，獨立47旅也有了近7000人馬，121師多了2000新兵，終於超過了萬人，99軍變得充實了起來。
只是新兵所佔的比例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其中99師新兵佔到了20%，謝文東的獨立47旅更是達到了7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