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從他懷裡鑽出來,深月與他拉開距離,凝視著他一張俊臉都佈滿了黑線,不由得樂開了花。
與他認識那麼多年,她還從不知,原來他還是一個大醋桶啊……
「你當初怎麼把小澈取為尹澈了?」濃眉一擰,他大手直接將她捉進懷裡。
「因為小澈出生的時候,第一次睜開眼看我的時候,眼裡很清澈啊。」
「那女兒就叫雷清吧。」他不悅的胡掰了一個名字搪塞於她。
聞言,深月的柳眉蹙起,推開他,「不要,你怎麼取得那麼隨便。」
又不讓人抱了。雷少翎見她走向客廳裡,正想喚回保姆時,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深邃的黑眸洩流出絲絲哀怨,「今晚讓她跟阿祈睡。」
「不要,這樣我不習慣。」她掰掉他的大手,走上樓。
身後的男人一個箭步的衝上前,從身後抱住自己,一股男性氣息充斥在鼻盈間,令她的心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你今晚有點奇怪。」她扭頭看他。
「你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啊……」昂首看著天花板細想了一會兒,全然不知身後的男人已將自己推進房。
「還是想不出?嗯?」
「雷少翎,你……等等……」當他將自己壓倒在床上時,深月猛地擋住他欲想覆蓋上來的唇,「你得先給女兒取名字。」
「你還是想清楚今天是什麼日子。」若她是想不起的話,那她今晚就別打算睡覺和去見女兒。
「一事歸一事,縮手,別脫我衣服……」
「今天是我們認識九週年的日子!」他好心的提醒,語氣無奈。
「九週年?」腦袋閃過一縷靈光,深月猛地將他推開,竄起身,「那就是說,九年前的今天,將我給……」說到這裡,精緻的小臉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這樣吧,我出一道字迷給你猜,你若猜得出來,我們……我們就出去度蜜月,不帶女兒!」
「什麼字迷?」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古靈精怪了?
「我寫給你!等等!」說罷,深月便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寫在便利貼上。
雷少翎走上前,就瞥見幾行清秀簡潔的字。
天鵝飛去鳥不歸,目目相對由心起。
胡天八月不飛來,山回路轉白草折。
寸光不與四時同,接天連葉送君去。
千秋一夜為三橫,角弓空留馬行處。
「什麼東西?」
「給你,猜出八個字。猜不透我們二人世界的度蜜月就泡湯,警告你啊,不許上網查!否則後果自負!」將便利帖直接貼在他的襯衫上,深月轉身便走出房間,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想成為你的唯一!」天曉得,還沒踏出房門,身後居然傳來讓自己心顫的聲音。
深月整個人落入一個熾熱的懷抱裡,「叫唯一,女兒就叫唯一吧。」
「這名字好。」扭頭一想,這名字的確很特別。深月傾頭,在他臉頰上輕輕的一印,「獎勵你的!」
「我要的不是這個!」他要的啊……直接橫抱起她,往房內走去,他要的,和他有多愛她,就用今晚的行動證明。
復婚後的第一件事,月詠諾便帶著星那重遊一次,他們當年鬧不愉快的地方。
一樣的天氣,一樣的地方,可不一樣的是當年那一間旅館,當年那一間旅館已經改變了許多,擴大了範圍,雖然擺設還是如從前般傳統,可經營這家旅館的老者聽說已經逝世了,接手的是他的孫女,他孫女與星那同年紀。平凡的臉蛋,擁有著一雙圓亮的眸子。
已不是當年的那間廂房,但心情卻有些感觸。打開了接近後山的窗戶,冷風襲來,星那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後襲來,鼻盈間充斥著一股熟悉的清香味,星那深深的閉上雙眼,感受著他身上的體溫,柔聲問了一句,「你吃藥沒?」
「早上上車的時候已經吃過了。」擁住她嬌軟的身軀緊了一些,月詠諾低頭,溫熱的霧氣噴灑在她光潔的臉蛋上。
星那羞澀的別過臉蛋,伸手拿起他的手,一瞧他手腕上的時表,「剛好十二點,我們去吃飯,吃完飯後回來你再吃藥。」
「嗯。」輕輕的點頭,月詠諾鬆開了她,隨意的整理了一下倆人的行李。
星那回頭見狀,上前接過他手中的衣服,「讓我來。」而本來,這些活,都應該是妻子該做的事情。
俊爾的臉龐始終掛著一絲柔和的笑意,月詠諾抿唇不語,一直盯著她將行李的衣服整理出來,整齊的擺放在衣櫃裡。
她的一舉一動,如同一個賢妻,一池暖流在心腔溢滿,幽黑的眸底流露出溫暖的流光。
「好了,我們下去吃飯吧。」轉過身,星那便瞧見他那柔和的眸光,腦海裡莫名的浮起那一雙細長美眸所流露出與他現在幾乎一澈的光芒,心一顫,莫名的痛意隨即襲來。
「嗯。」月詠諾應了一聲,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發現她的小手有些冰涼,擔憂的凝著她,「怎麼了?」
「沒事。」輕輕的搖頭,星那反握住他的大。」
倆人吃完飯後,便來到秋葉園街道。
這裡的村民,大多都是穿著傳統的和服,而他們倆個出房門時沒想過要換上和服,雖然有不少旅客,可大多也換上了傳統的和服,而他們倆個,顯得好像與這裡傳統的建築格格不入般。
但倆人的都沒介意,直到逛到累了,見天黑,才回到旅館,換了浴袍,倆人便泡在一間室內溫泉裡。
星那有些漲紅了臉蛋,想爬起來,卻被他一手扣住手腕。
「你在害怕?」俊美的臉龐揚起一抹淡淡的柔柔的笑意,月詠諾緊鎖著她漲紅的臉蛋,眸光明亮。
「沒有。」星那閃了閃眼神,拉了拉身上的浴巾,眼光瞥到他光潔的胸膛上手術留下的疤痕,一股刺麻扎上心,眼眶微微泛紅了。
敏銳的注意她的神情,月詠諾乾脆將她扣入懷裡,即使是肌膚的接觸,卻仍然撩不起倆人的慾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親吻了一下她的耳畔,月詠諾輕歎一聲,輕柔的語氣帶著絲絲憂傷。
「諾……」深深的閉上眼,那日手術時,由琴遞給自己的手機,他給自己說的每一句每一字仍然在她腦海裡重播,淚水扭開了淚腺的開關,止不住的滾滾滑落。
他們現在的幸福,是他用生命換回來的,所以她才沒辦法用心享受這血淋淋的幸福。
這樣,她覺得自己好殘忍!
「能不能不要想這麼多?」她熾熱的淚水滴落在他光潔的背上,他的心一緊,如被針扎,雙臂更加用力的摟住她。
「我沒辦法控制自己,對不起……對不起諾,我一看見你的眼神,我……我腦海裡就會忍不住的浮想起他……我覺得我們……太殘忍了……」深深的喘了一口氣,星那微微掙脫掉他的懷抱。
煙霧朦朧的室內,她的水眸揉著一抹痛心。
而他的黑眸裡揉著絲絲心疼。
就算他的身體好了,可他們之間卻挾帶著一個人的生命。
那對他們來講,都是很重要的人。
「對不起……」星那說罷,便跨出了溫泉,套上浴袍往外跑去。
留在溫泉室內的男人,俊美的臉龐帶著絲絲憂傷,倘若知道會這樣,他寧可是自己死,也不願他哥用一命換一命的辦法成全他們倆個。
他們的愛,帶著一個重要的人的生命,這樣,他們真的很難得到幸福,即使現在在一起了,可那一種無形的痛,依續緊纏著他們。
……
回到房間,星那拭去臉上的淚跡,一想到方纔他們倆人在溫泉裡的氣氛,一股窒息毫無預告的襲來,令她莫名的燙紅了眼。
套換上和服,留下一張紙條,星那便出了房間。
她決定出去散一下心,這樣窒息的心情,只會令她和月詠諾得來不易的幸福逐漸的毀掉。
這裡的溫泉小溪還是沒多大變化,只是建築大多已經拆遷再重建過了。沿著溫泉溪,星那依靠著手機的閃光燈尋找著當年那一條路。
她不知道為何要這樣,明知道一但觸碰到當年的記憶便會使自己更加痛苦,可她仍然想尋找出他們當初對峙時的那塊大石。
原來,人真的像那一句話,失去後才懂得珍惜。直到真正的失去他了,才憶起他的好,才看清了他的心,他的臉龐上俊美的輪廓。思及此,星那消瘦的身軀顫動了一下,抬眼就看到那一塊熟眼的大石。
煙霧重重,溫泉溪裡不停冒出濃濃煙霧,星那加快腳步的走上前,眼底出現一幕幕破碎的畫面。
身上僅圍著浴巾的少女,正想轉身尋回路,腳驀然抽筋,被一名少年橫抱出水面。
——這麼淺的水也能溺到,你腦子裝的全是稻草嗎?
——怎麼會……怎麼會是你?
——你腳抽筋?
——我問你,你是心甘情願跟月詠諾訂婚?
——你就真的打算畢業後跟他結婚,然後跟他過一輩子?
——星那,你應該知道的,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會放開你。就算你嫁了人!
……
真傻,為何當年她就看不出他喜歡自己?
星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壓抑著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令人心酸的畫面,轉身順著一條小路往回走。
當年的路,她已經忘了七七八八,而且那時候也是在晚上,除了灰蒙的月光外,就沒有其他的照明工具。
可當年那個湖……
究竟打哪來的?
星那怔了怔,在黑夜中看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沒有信號。
月詠諾打不通自己的電話,現在肯定很焦急,收回手機往方才來的道路走去。走了十幾分鐘,腦海莫名的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找個地方解決掉,我在這裡等你。不過,要快點。
九年前,她大概是在這個位置與他說尿急要小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