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而他,也是淋著雨出來。
「諾。」伊籐島子見狀,神情有些緊張,立即將自己手中的雨傘擋在他頭上。
「媽,你先進屋吧。」言而之意,是讓一絲空間,讓他們倆個好好談談。
擰著眉頭睨了門外的星那一眼,伊籐島子想將她手中的雨傘塞給兒子,可月詠諾卻不接過去。
「不用了!」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月詠諾沉聲打斷了。
「我跟她說幾句話就進屋。」只是幾句而已……
聞言,星那站上前,眸底泛著熾熱的淚光,而在朦朧的細雨當中,看不清是雨珠還是淚珠。
伊籐島子撐傘離去,月詠諾打開了雕花大鐵門,一走出這一扇門,星那便立即撲上前來,伸手擁住他。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不問他方才走出來接著伊籐島子那話是什麼意思,也不問他關於離婚的任何問題,因為她知道那些答案只會讓自己更痛苦不堪。
任由她緊緊的擁住自己,月詠諾沒有伸手推開她,也沒有伸手回抱住她,只是靜靜地感受著她最後一次緊擁住自己的感覺,儘管她是全身濕透了,可他仍然能感受得到她熾熱的溫度。
「我會跟你離婚是因為……」
「諾,回家好不好?」她揚聲打斷他的話,抬眸,一臉天真的凝視著他俊美的臉龐,深刻的輪廓,「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期待的眸光讓他的心顫動了一下,隨即伸手拔下她圈住自己腰桿的雙手,「星那,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們已經結束,我心不在你身上,我對你已經沒興趣了,就算你堅持不肯簽字離婚都沒有用,我不會再回去,我們更不可能回到從前……」
「不……」揚聲打斷他的話,星那垂下腦袋搖了搖頭,「不會的,只要你回家,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
「難道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難道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心一顫,星那抬眼凝視眼前的男人,才一會兒時間,他乾脆利落的短髮也濕透,滴落著雨珠軟軟的伏著,他俊美的臉龐與往日一般,籠上一層疏遠的冷霜,抿了抿唇,她伸手想觸摸他略帶憔悴的俊臉,卻被他閃躲開,她低喃一句,「諾……」
「為何還不肯簽字?難道你嫌我分給你的財產太少了嗎?」他語氣冷淡得不能再冷淡,隱約還挾帶著一絲疏遠與厭惡。
星那的心一緊,他的話,硬生生刺痛了她的心,如萬針扎進她的心般。無聲的痛。垂垂下眼簾,深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好像有些站不穩了。
「我為什麼不肯簽字,其實你心裡是知道的!」她的聲音略帶沙啞,但卻挾帶一絲堅定,「不管你怎麼羞辱我都好,我都不會簽字的!」
「難道你真的想鬧上法庭,弄得整個日本的人都知道我們的事?」他冷眸微瞇,凝視著她蒼白的容顏,她全身都多狼狽,他的心就有多痛,抿了抿唇,他壓抑住想擁她入懷的衝動,淡淡的別過臉。
「即使你要這麼做,我也不會答應簽字離婚!」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了,體內一股不適如潮水般席捲而來,星那使出了多大的力氣才穩住了腳步,可卻沒有力氣抬頭再看他。
「即使你和夜神翼的事曝光,你也要堅持嗎?」深吸一口氣,他雙拳微緊,關節泛白。「一旦你和夜神翼一事曝光後,你想外界的人會怎麼看你,而且到時候你在我身上,可能一分錢也拿不到,你確定真不簽字離婚?」
這瞬間,星那抬眼,眸底裝了錯愕的凝視著他,「你是在意我和夜神翼的事,所以才堅持跟我離婚?」
「不!」他搖頭,「你和誰扯上關係都與我無關,我現在只要你簽字離婚!」
他的話,一句一字猶如利刃,狠狠的剮割著她,原本朦朧一片的雙眸,湧溢出熾熱的淚水更是模糊了她視線,「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如果是說他想報復她的背叛,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因為他之前帶自己去神社,去吃中國菜,他眸底的柔情,如果對自己沒感情的話,那種深情像他這種冷漠的人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你真的要聽實情?」他微微掀唇,嘴角挾帶一抹別味的笑意。
她正視著他,從他的表情,她沒看到絕望,更看不到絲毫足跡,只能重重的點頭。
「實情是,倩子懷我的孩子,我必須給她一個名份……」
「所以你就選擇傷害我,拋棄我?」這回答,彷若一道雷,重重的擊落在她身上,令她的腳顛簸了一下,連退了幾步,眸底裝滿了悲愴。
老天,他怎麼可以這麼傷害自己,就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懷著他的骨肉,所以他就選擇拋棄她,傷害她?
「。」他淡淡的抿了抿唇,見雨勢依舊未有改善的痕跡,乾脆快刀斬亂麻,狠下心道:「星那竹妍,你是真的愛我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這麼做,不算背叛自己嗎?可現在,他居然反來質疑自己對他的愛?
「如果你是真的愛我的話,那不應該成全我嗎?別人都不是這麼說嗎?愛一個人不定要擁有他,而是讓他幸福,儘管他是不屬於自己的!」他諷刺一笑,道,「還是你所說的愛,只是說說而已……」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在雨中逐漸擴散響徹。
星那痛心疾首的深深的閉上雙眼,任憑淚水摻合著雨珠滾落在自己的臉龐上,悲吟道:「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男人?」
她瞎了眼嗎?還是眼前的男人,演戲的天份高,居然會讓自己這麼死心塌地的愛著他,甚至為了見他一面而站在這裡淋了一整天的雨!
臉龐傳來火辣的麻痛,月詠諾淡淡的扭回頭,冷眸挾帶一絲嘲弄,「我沒有叫你愛上我,反正我們離了婚,你依續可以投向你情人的懷抱裡,而我,也會迎娶倩子,我們各自娶嫁,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她痛心的揚手想甩多他一耳光,卻被一道推力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竹妍……」藍蝶一趕到場,卻瞧見自己的女兒被伊籐島子重重的推倒在地上。又心疼又氣惱的下車上前扶起女兒。
「媽……」沙啞的低喚一聲,星那感覺腹部傳來一陣劇痛,不禁令她整一張精緻的臉蛋扭曲成一團。
「月詠夫人,作為一個大集團的董事長,伊籐家的長女,我看你的修養也不怎樣?」這是她女兒跟月詠諾兩人之間的事,即使是女兒她要甩月詠諾耳光,那也是月詠諾說了什麼話讓她痛心,或許羞辱她,否則,以她的性格,她絕對不會動不動就動手打人的!
「藍蝶,你跟我談修養。」冷笑一聲,伊籐島子一手撐著傘擋住兒子,一手輕撫了一下兒子方才被甩了一巴的臉龐,諷刺道:「你們中國不是有這麼一句話,上樑不正下樑歪。我兒子已經作出了這麼大的讓步,分了房子車子,還有星月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她,她還不簽字,繼續糾纏著我兒子,剛才還動手給了我兒子一耳光。這就是你們星那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星那集團的繼承人!」
看來,修養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也是你兒子說什麼話羞辱我女兒,否則以她性格,她決定不會輕易動手打人!」一往溫和的眸光瞬間變得尖銳起來,藍蝶瞪著前方倆母子,擁緊了身旁的女兒,扭頭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蛋,落魄的神情,眸底掠過一絲心疼。
「我兒子一向冷靜果斷,他說得只是實情。若你女兒受不了刺激也不能全賴在我兒子身上……」
「媽……」低喃一聲,月詠諾伸手拉了拉身旁的母親,眸光一直落在被藍蝶扶起的女人身上。
她精緻而蒼白的臉蛋,看似痛苦的扭曲成一團,又好似壓抑自己的痛苦。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擔憂,他真的好想上前不顧一切的擁她入懷,可……
「媽,我們回去吧。」星那顫抖的聲音,唇色泛白。
「竹妍,你的臉色……」
「媽,我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了!我們走吧!」拉著母親,星那強忍著腹部傳來一陣不適,抬眼無力的瞪著站在立即僅有幾米遠的男人,揚起一抹蒼白而悲愴的笑意,「離婚協議書我會簽的!祝你和酒井小姐新婚快樂!」話畢,她拉著母親上了車。
雨中,一輛黑色轎車,緩緩調頭,然後快速的駛出了他們的視線。
「諾,快進屋吧。」擰著眉頭,伊籐島子心疼的凝視著兒子,從他眸光,不禁讓自己的心一緊,不由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嗯。」閉了閉眼,月詠諾強迫自己拉回視線,轉身朝雕花大鐵門內走去。
……
坐在車上,車外傳來一陣滴滴嗒嗒的雨陣聲,星那那一股壓抑力,終於強忍不住,她緊緊地捉住母親的手,一張精緻的臉蛋扭曲成一團,痛苦的輕吟:「媽,我好痛,我肚子好痛……」話畢,她才意識到自己雙腿間湧出一股濕熱,如月經來潮。
「竹妍,你別嚇媽!」藍蝶緊張有些慌亂的想檢查女兒的身子,卻瞧見洋裙底下順著白皙的長腿而流淌下來的紅色血液,驚呼一聲,「竹妍……」
「媽……」虛弱無力的握緊了母親的手,劇痛挾著黑暗,逐漸將她的意識吞噬。
「竹妍……竹妍……渡邊,快,轉醫院,調頭去醫院!」驚慌的朝司機大喊一聲,藍蝶將已經昏過去的女兒擁入懷中,擰著眉頭凝視著她洋裙裡流淌出的血液,不一股不安緊緊的攫住她的心。
三年後,台北。晴。
在一間日本料理店內傳出一陣揪人心肝嬌嫩的哭聲。
一個身著粉色小洋裙的女娃,揉著不斷湧溢出讓人心碎的淚水,從裡面小跑到前台,直撲向在前台幫忙擺放料理的婦人腳下。
「外婆,澈哥哥好壞,在後院拿蟲蟲嚇魚念。」
聞言,婦人停下手中的舉動,瞧見小外孫女略帶蒼白的臉色,就知道她被嚇得不輕,「魚念乖,其實蟲蟲沒什麼可怕的,乖啊,不哭,哭得外婆心都碎了!」
深月那可惡的兒子,店裡生意好一些,正好他們一家四口過來,她只是叫他們幫忙看一下小外孫女而已,那丫倒好,居然放任她兒子欺負她的寶貝外孫女!
等著瞧!
「小美,這裡你一個人看著沒問題吧?」她要帶著小外孫女去復仇!
「可以的!」她是老闆娘耶,她能說有問題嗎?青木美搖了搖頭,看著藍蝶抱起女娃進入後院的通口,無奈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