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當深月回到雷家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了。
雨連綿不斷的下著,恐怕今夜又是一個多事的夜晚了。
「少奶奶回來了!」在中年的門衛一看見深月回來,興高采烈的拿起座機電話說了一句,然後恭維的親自開門迎接深月進來。
皺了皺眉頭,深月不解的看著門衛,顯然搞不懂他這麼高興是為何?
難道雷家來了什麼重要的賓客?
走進雷家,直走到廣場時,深月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向前走,到噴水池旁時,蘊媽撐著傘從屋裡走出,慈祥的面容帶著和藹的笑容,「少奶奶,回來了。」
「嗯?」深月不解向蘊媽投上一個疑惑的眼神。卻換來蘊媽一個曖昧的笑意。
這……今天雷家的人都怎麼了?
蘊媽接過深月手中的雨傘,將深月帶到噴水池。
深月頓時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一幕情景。心地流過一絲莫名其妙的悸動。
風雨中,噴水池旁擺放著一張長長的鋪著紅布的飯桌。飯桌還點燃著一排燭火。在飯桌旁撐著三把超大的雨傘。所以飯桌上的紅布就連一滴雨珠都沒有。
「蘊媽,這是?」今天真的來了重要的賓客?
蘊媽和藹的笑了笑,沒說任何話。轉身走開。就在蘊媽轉身的那一刻,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深月跟前,深月受驚般的瞪大雙看著眼前的男人。
俊美的臉龐出現一絲難得的紅暈,像在害羞又覺得是彆扭。
「美麗的尹小姐,能否跟我在雨中吃一頓燭光晚餐?」雷少翎微微彎腰,紳士朝深月伸出寬厚的右手。
「你……」深月張了張嘴,忘了怎麼合上。這男人怎麼突然間弄這種浪漫?「你突然間變成這樣很我不習慣耶?」
難得柔和的笑容頓時斷送在深月這話中,雷少翎表情猶如變臉般立即轉換成嚴重給人感到無盡的壓迫的神情,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住深月的手就往飯桌上走去,「坐下!」霸道的將她按壓在椅子上,然後自己走到她對面坐下。
「為什麼?」深月審視了周圍一眼,朦朦朧朧,她看見廣場兩旁的花草叢中的紅玫瑰。
經過雨水的洗禮和燈光的照耀,在廣場兩旁形成了一道既美麗又夢幻的美景。
好漂亮!隱隱約約的,她好像聞到玫瑰花香……
「少奶奶,請喝茶!」一位女傭倒了一杯花茶在她跟前。
深月低頭一看,原來是玫瑰花茶散發出來的香味。也對,看似那麼遠,香味怎麼可能會飄過來。
喝了一口清香的玫瑰花茶,深月抬頭凝視對面的男人,「原來你有雨中用晚餐的習慣。」
「笨女人!」雷少翎從她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意識,不禁懊惱的低聲道。
「你什麼意思?」這男人,極少罵自己,現在居然無緣無故的罵她笨?
「上菜!」沒有回她的話,他直接朝桌上的對講機道。
雷少翎的話剛落,從屋內出來四個女傭,都是一個端著盤子,一個撐著傘。直向他們的位置走來。
深月不禁皺了皺眉,就算今天是什麼日子都好,總不能讓她們這麼折騰吧?在裡面吃就好了,非得在這裡看雨景聽雨聲吃飯嗎?
多折磨人!
女傭將端盤放在深月跟前,打開蓋子便退下了。
深月看著菜式,今天的菜式有點意思。胡蘿蔔雕刻的鳳凰,主菜就是下胡蘿蔔旁讓深月看不出是用什麼做的菜式。
「今天你生日嗎?」她抬眸凝視著他,這可能性很大,可她沒有買什麼東西給他,而且還……
「不是。」他微微一笑,淡淡的道。
不是?
那今天也不是她生日。深月想著,抬頭就看見了站在二樓客廳的落地窗旁一抹嬌小的身影。
心驀然一緊,臉色逐漸轉變。
「先用餐吧!」雷少翎凝視著她,神情有些不對,微微蹙眉,「你不舒服?」
「沒有。」淡淡一笑,深月拿起刀叉,還沒割劃盤中餐,垂低下頭,眼神不敢凝視著對面的男人,「對了,我有話想你和說。」
「先用餐,有話等到用完餐再說。」他抬頭凝視著她,心裡總覺得她現在的反應不對勁。
「哦……」應了一句,深月割開了盤中餐,頓時,一抹奪目的光芒掠去了她眼中所有的光芒。
看著食物中,聳立著一顆閃閃發亮的鑽石戒指,深月的心好像突然間停止跳動般,怔怔的看著像一顆黃豆大小的鑽石。
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撕成兩邊。
他要向她求婚……
「深月。」不知何時,雷少翎捧著一大束紅玫瑰來到深月的跟前,單膝下跪,深情的凝視著她,「深月,嫁給我!」
深月愣愣的凝視著他,再看了看閃閃發光的鑽石戒指。
雖然這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她知道是有人教他的,雖然他們倆已經結婚了,可她知道他想給自己一個婚禮。
可是,她不能跟他結婚……
不能……
眼眶泛紅,淚水不知不覺的跟著滑落而下。
「深月……」雷少翎皺了皺,她的淚看像感動,但他感覺卻那不是那麼一回事。「深月,嫁給我……」見她沒回答,他再重複了一句。
半響,深月深吸了一口氣,冷漠的凝視著他,迸住一句讓他感覺到天崩地裂的話。
「我們離婚吧!」
雨水的嘩嘩聲掩蓋住了深月細小挾著痛心的聲音,雷少翎顯然沒聽清楚深月的話,可他從她的眼神就讀出了她的冷漠與痛心,「深月,你在說什麼?」
猛地站起身,深月從手提包裡掏出一疊a4紙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氣,冷漠的道:「我們離婚吧!」
雷少翎緩緩的站起身,眼神陰冷而難以置信,冷凝著她,手中的玫瑰花已經掉落在地上,拉住她的胳膊,抿了抿薄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語氣幾乎是咬牙切齒迸出來的。
「我們離婚吧!」眼神冷漠的對視著他,深月語氣堅定的重複了一句,「我們離婚吧,離婚!」
捉住她胳膊的手下重了力道,雷少翎扭頭就看見攤在桌上的紙頁。白紙黑字,醒目的標著:
離婚協議書!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雷少翎濃眉微微靠攏,眼神逐漸轉為冰冷,更是挾著一絲痛心。
「我是那種幽默的人嗎?」深月諷刺般的反問一句,語氣冷漠得再也不能冷漠。
「那你這算是什麼意思?」一拳擊在離婚協議書上,長桌幾乎被震碎,雷少翎的手估計傷得也不輕,但就算手再痛也不如他此時心中的痛。
他擊中飯桌上的一拳,猶如重重地擊中了深月的心。忍隱著心底那一抹痛心,深月冷漠的對視著他,「離婚,我說離婚。你沒聽清楚嗎?」
離婚……
這二字就像一個千斤重的千噸,重重的砸進雷少翎那顆已經被融化的心。這一擊,教他幾乎無法喘息。
雙手緊緊地扣住她的雙肩,雷少翎的太陽穴的青筋暴凸,原本目光柔和的眼神逐漸被陰戾取而代之,「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離婚……」深月深吸一口氣,眼神冷漠而堅定,冷凝著他,看著他陰戾而痛心的神情,心裡好像被無數把刀刺穿,但她卻依然冷漠的道:「離婚,我們離婚,我尹深月要跟你雷少翎離婚!」
『匡』
發出一陣巨聲。他們身旁的長桌,頓時被他一手掀翻。深月清楚的看見他右手背流淌著鮮艷的血液。心猶如被利刃狠狠的劃過。
那幾頁離婚協議書也隨之飄落,被風輕輕的一吹,飄落在一旁的噴水池裡。
『叮叮叮……』
一個鑽戒也滑落而下,滾落到他們倆人的腳邊。深月靜靜的凝望著他,讀到他眼中的痛與恨。
頓時,原本在屋內的李管家和女傭,聽到一陣巨聲後,都紛紛趕了出來,卻看見倆人站在大傘下對立著。因為距離有些遠,所以他們都看不到倆人此時的神情。
「我不會離婚的!」半響,他伸手幫深月理過落在額前的髮絲,神情已經恢復成淡漠,舉動極至溫柔,語氣也恢復平靜,「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一個星期後,整個台北整個台灣,甚至全世界都會知道我們倆已經結婚了!一個星期後,我們在台北市最大的教堂行禮!你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我,雷少翎的新娘!」
「我不會和你行禮的,我也不會是你的新娘!」冷凝著他,沒有拍掉他的手,深月語氣平靜,神情淡漠,「那一份離婚協議書,我就當你已經收下了!」話落,深月無情的轉身離開,走出大傘,向房子內走去。
在屋簷下的女傭見狀,其中一位立即打開了雨傘從上前替她遮風擋雨。
剛努力壓制平息下的怒火頓時爆發而出。
雷少翎一個箭步地衝上前,用力的掐住深月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扳向面對著自己,失控的對她咆哮怒吼道:「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
明明早上出去還好好的,怎麼這一回來就變成這樣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爸爸殺的不是你的家人。」冷凝著他,她的眼神冰冷再也不能冰冷。語氣很平靜很冷漠,卻掩蓋不了她那一股痛心。
『轟』一聲,深月的話猶如給了雷少翎一個五雷轟頂。他怔怔的倒退了一步,感覺腳底下的地板就要四分五裂。
「是誰告訴你的?」這事,他沒有打算瞞她一輩子,他是在想在她答應他的求婚就告訴她。
「誰告訴我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用再為了贖罪而留在一個我恨的男人身邊!」她一字一頓,說得極為清晰。連在一旁撐著傘的女傭聞言都忍不住的驚呼一聲,隨即立即用手摀住嘴巴。
恨……
她說,因為她父親不是殺了他家人的兇手,所以她不用再了贖罪而留在他身邊,留在她恨的男人身邊……
「難道你知道你父親是殺了我家人後,會留在我身邊,說這輩子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話,都是因為要贖罪?」難道……
難道她……她對他……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愛嗎?
愛……
她真的一點也沒愛過自己嗎?
「對,就是因為贖罪,因為我爸爸殺了你的家人,所以我想替我爸爸贖罪,當年,你將我從崔家帶回雷家,也不是因為要報復我嗎?但是現在……」微略一頓,深月的神情沒有一絲留戀更沒有愛戀,有的只有恨,「但是現在,我才知道事實的真相,我爸爸根本沒有殺過你家人!全都是你弄錯了!因為你的弄錯,令我白白受了那麼多的苦,那麼多的罪,甚至還受到良心的責備!被你折磨了那麼長時間,還替你生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