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們……」別過臉,深月忍住沒將接下來的話說出來,因為她知道,以他的性格,他現在根本就是聽不進任何人講的話。
「怎麼,說不出口了?你們什麼?」伸手扣住她削尖的下巴,雷少翎咄咄逼人的逼迫她直視他。「說,你們什麼!從一開始,你就是在裝失憶,整天就希望抱著他!是不是?你說啊!」越逼問,他的情緒與怒火越不受控制,捏住她下巴的手力道也越來越重。
「好痛,你放手……放手……好痛……」深月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被他捏得脫臼了。一股委屈的淚水再次湧溢而出。
看著他暴戾的神情,深月的心頓時冰涼一片。
「嗷嗷嗷……」驀地,原本被遺留在天台的銀狐,也不知如何尋路走到這裡。
只見它一看見雷少翎,便興奮的奔跑到他腳下,搖著尾巴,像圓球一樣的身軀在他們週遭轉動。
深月深深的閉上了雙眼,熾熱的淚珠沾濕了她濃密的睫毛,更打濕了她蒼白的臉蛋。七年前一幕殘酷的畫面湧入她的腦海。
小黑……
心,猶如被刀割劃,雷少翎鬆開了她的下巴,狠狠的將她擁進懷裡,直近呢喃,卻讓深月清楚的聽見他的話。「我該拿你怎麼辦?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深月的心猛地一顫,聞著他身上淡淡而挾著一股雨天的該有的潮濕的清香,心莫名其妙地加速了跳動。
她以為,他接下來會狠狠的折磨自己?可卻沒想到……
「對不起……對不起……」深月正想伸手抱緊他,可腦海裡猛地跳出兩具赤裸的交疊在一起的身軀時,神情大變,用盡全身力氣將抱緊自己的男人推開。轉身就往二樓跑去,可腳上傳來的一陣陣劇痛,不由得讓她精緻的五官微扭曲在一起。
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內,抹去臉龐上淚水,深月覺得難以喘息的大呼了幾口氣,眨了眨濕潤的眸子。
——孩子是雷少的……
這一句猶如萬箭般穿貫過深月的心。
按紀小柔那平坦的腹部來看,她應該是懷孕了兩三個月左右,那麼就是說,在兩三個月前,他們倆個……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更傻,他說她和雨夜合起來將他當成傻瓜一樣玩弄,那他呢?他現在是在玩弄自己嗎?跟自己簽了結婚協議書,可回頭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算什麼?
『啪啪啪!』
驀地,房門外傳來一陣陣拍響聲,門因為劇烈的碰撞而微微顫動。
深月的雙手緊緊的握著。她不會開門的,她說什麼也不會開門的,因為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面對他和紀小柔……
一幕的齷齪的畫面頓時湧入深月腦海裡。她全身的力氣也就在這個時候被抽走了,癱軟地坐在地上。
「深月……尹深月,開門!快開門,你把話講清楚,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房門外的男人,語氣陰冷卻挾著莫名其妙的思緒。
深月抿了抿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打開門,語氣冰冷,「你要我講什麼?和雨夜的事情嗎?那我只能告訴你,雨夜是你找來幫我看病的,我跟他除了醫生病人的關係外,什麼關係都沒有!」
她就不信,她硬是要這樣說,他能有什麼辦法!
「你為什麼要假裝失憶?」他沒問別的,就針對這一個問題,因為深月在住院那一段時間,一看見雨夜就撲上前,他就不相信倆人的關係就那麼簡單。
「我說了,由始至終,我都沒說過自己失憶!」怒視著他,深月發現眼前的男人眼底居然出現一抹受傷,即使是一閃而過,但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心微微一顫,他很在乎自己?
她演的角色被識破了,他應該會恢復成三個月前,七年前,那個喜歡狠狠的折磨人的惡魔才對!怎麼可能會感覺被自己傷害了?
冷凝著她,雷少翎此時此刻,真的不知該拿她怎麼辦?若想折磨她,那等於在折磨自己!現在的他,已經狠不下心傷害她。可她卻這麼狠心的合著自己的兄弟來傷害自己!這種感覺,比任何一種致命的打擊都還要來得重!
四目對視,不發一語,有的只是彼此細小的呼吸聲。
驀地,深月終於忍受不住,用力的推開他,歇斯底的朝他吼道,「你滾……不,應該滾的是我!這裡是你家!」她忍受不了,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氣,心變那麼脆弱,現在的她,眼中根本容不下一粒沙子。
雨水連綿不斷,冬季的雨天,只會讓人感覺更加寒冷,可卻讓人油生不起厭煩的念頭,反而雨天過後的空氣,往往比任何清晨的空氣還要清新。
李管家恭維的撐著傘,將雨夜送到宅第前的廣場。在雨夜的車旁,李管家朝他點點頭,「雨醫生,少爺方纔的話,只是氣話,你就別放在心上了!等少爺氣消了,你還是少爺的好朋友好兄弟!你知道的,少爺從小也只有你和雲先生風先生這幾位朋友而已!」
「嗯,我知道,不過他氣消的那一天可能有些遙遠!」雨夜禮貌的微微點頭,淡淡的一笑。
從雷少翎看著自己眼神,他就知道他發現了一些事情,男人對自己女人身邊的男性朋友總是很敏銳的。這事也不能怪他,他知道那更好,他也沒想過要隱瞞著他。
「不會很長時間的,我相信少奶奶會說服少爺的!」從李管家的話中,雨夜知道李管家顯然看不出一些事情。
淡淡的一笑,雨夜不再多說,「那麼,我先回去了!李管家你好好保重,我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被召喚過來了!」因為,一接到兄弟的一個電話,就猶如接到一份聖旨般,不管你三更半夜在做什麼,都得拋棄一切趕過來!他就這麼為了兄弟,被他奴役了十幾年。這下算是解放了!
指望深月能勸他嗎?
深月最好別說什麼,否則以他的脾氣,一定會做出傷害深月的事情!
想到這裡,雨夜不禁皺緊眉頭,抬頭凝望著這一座看似精緻豪華卻永遠讓人得不到平靜生活的宅第。
……
「這裡是你家,應該滾的是我!」深月氣憤的瞪著他。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她只知道,她沒辦法忍受他和紀小柔在一起的畫面!一看見眼前的男人,她就會一想到他們倆個在床上纏綿的畫面,那一幕一幕,簡直就是快要將她整個人逼瘋了!
所以她必須得離開,她不要再見到這個男人!
雷少翎緊皺眉頭,陰冷的眼神終於淹沒不了他眼底的一絲猶如受傷的野獸所散發出來的光芒。
四目相對,彼此都看穿了對方眼底的傷。只是沒有人主動開口解釋。因為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都認為根本就無從解釋。
深月轉身走進房間,拉開衣櫃,胡亂的將自己的衣服全扯出來,拿過一旁的行李箱,將衣服亂塞進行李箱裡。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無論精神還是心靈,她暫時真的無法面對他,更無法面對紀小柔。
所以她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不堪回憶的雷家!
這個房間,就是當年他強迫她的地方!在這一間房間裡,到處都斥充著當年的味道,當年的回憶!將即滾落下來的淚水逼回眼眶裡,深月收拾好行李,轉身就看到雷少翎站在門口。
他身後還站著一抹瘦小的身影。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他的眼神,堅定而陰冷。
深月抿著唇,恨恨的瞪他一眼,移動眼珠,將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男孩身上。
「媽媽……」尹澈不安的喚了一聲。剛剛,他原本在一樓玩著前幾天,雷少翎買給他的遙控車,可聽到從樓上下來的女傭說,少爺和少奶奶吵架了。所以他便跑了上來。結果就見到一幕了。
媽媽好像很生氣……
越過雷少翎,深月直接走上牽起尹澈的手,「走,小澈,我們回日本!永遠都不要回來這個地方!」因為她根本就不適合在台灣這個島嶼!
「媽媽,你想起來了?你記起我是誰了?」尹澈抬頭凝視著深月,眼裡散發著一股欣喜的光芒,但聽清楚深月的話後,明亮的眸子立即黯然失色。「為什麼,媽媽,為什麼要回日本,爸爸在這裡……」
抿緊唇,深月看著兒子天真卻透露著不安的神情,狠下心道:「你沒有爸爸,小澈,你要記住,從這一刻開始,你沒有爸爸!你只有媽媽!知道嗎?」
「尹深月……」雷少翎的眼神釋放出一股陰戾,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這女人一手掐死。她說自己剛才對雨夜說的那一番話傷人,那她現在呢?她現在對兒子說得話難道就不傷人了?
「不要,媽媽……你不要生氣,我不知道你和爸爸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我要爸爸……」尹澈使勁的拉住深月手中的行李,雙腳死死的釘在原地。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聽清楚了小澈,從這一刻開始,你只有媽媽,沒有爸爸!」深月蹲身,激動的捏住尹澈的雙肩,一個不注意,情緒過於激烈,力道也下重了。
「不要,不要,媽媽。小澈不要這樣,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尹澈掙脫掉著深月的雙手,淚水滾滾掉落。
一個六歲的孩子,一個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的孩子,現在,好不容易認了父親,也得到了父親的疼愛,他怎麼會說讓深月一句就將這一切給忘了!
根本不可能!
「小澈,我現在認真的問你,你要爸爸還是要媽媽!」說這話時,深月的神情無比的堅定,無比的認真,心卻是無比的沉重與疼痛。
若兒子的選擇是他……
那自己……
「媽媽,不要這樣,小澈不要在爸爸媽媽之間做選擇,為什麼要這樣,爸爸媽媽為什麼要這樣……我不要這樣子……」
醫院
白茫茫的病房裡,瀰漫著刺鼻的點滴味。
放下佈滿了許些雨珠的鮮花與水果籃,佐賜裴拉來一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嬌人,輕歎一口氣,「你的犧牲未免過重了?這樣值得嗎?」
紀小柔苦澀一笑,插著輸液管的手意識下的滑過自己平坦的腹部,屬於他和她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這事,你不用多嘴!不發生都已經發生了!」眼前的高大修長的身軀,秀氣的臉龐上稜角分明的男人,是紀小柔大學時的同學,同時也是追求了她三年的男人。可紀小柔卻一次都連正眼都不曾看過他。有的只是利用!
佐賜裴,佐氏集團的繼承人,其實自己要什麼女人沒有,幹嘛非得追著這女人不放呢?曾經,他在心裡也問過自己好多遍,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一樣,他真的愛上她了,真的為她動心了,可這女人的心卻徹底得為了一個男人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