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老毛奇沒想到肖樂天會搶這個任務,按理說他應該斬釘截鐵的拒絕他的請求,可是剛剛話趕話已經說到這兒了,再反悔可就真不厚道了。
你不是說讓這些東方混編營去修橋補路嗎?你不是說他們只能當工兵團使用嗎?那麼人家肖樂天乾脆就當自己是工兵團了,我去修理電報線總行了吧。
而且我兩個營的兵力都去當傳令兵去,這種任務你總不能還認為不稱職吧?
看著老毛奇吃癟,肖樂天乘勝追擊道「總參謀長閣下,要知道戰場可是在南方,我們要去的方向可是正西啊,如果這樣的任務您都認為我們無法勝任,那麼我只能認定您對我們東方軍團有歧視了,我保留向國王陛下申訴的權利!」
「你!」老毛奇鬍子都吹起來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名中國人威脅,這位老將軍伸手指著肖樂天的鼻子怒喝道。
「別以為你曾經教訓過法國人,你就以為是戰神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不相信你們,你們這群從中古時代走來的軍隊根本就不懂現代戰爭為何物,我更討厭你們不請自來跑到歐洲來搗亂……」
「就因為你們的出現,給我們製造了多少的意外?你知道總參謀部因為你們而更改了多少計劃嗎?光是普奧之戰的戰前計劃,幾乎重新做了一遍,你知道你們給我們帶來了多少的變數嗎?」
「你們已經給我們造成無數的麻煩了,而現在還想繼續製造麻煩嗎?你知道這種不可控的感覺有多討厭嗎?你知不知道戰爭中就怕出現各種各樣的未知數嗎?」
老毛奇在咆哮,他終於說出心裡話了,原來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歧視,而是普魯士民族性格使然。
這個民族經過一百多年的全民兵役洗禮,已經在他們的基因中烙印上了非常深的秩序標籤。後世有一個笑話曾經說過,兩個中國人見面打招呼會問吃了麼,而兩個英國人見面會問天氣怎麼樣,而兩個普魯士人遇到一起會問秩序是否還在。
這不是其他民族的故意抹黑,這真的是普魯士人生活中的常態,你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一個人一生有25年都在軍營裡度過,而且整個民族所有男人都是如此,那麼這個社會究竟會變成怎樣?究竟會有一種什麼樣的秩序出現呢?
普魯士民族的崛起不是偶然的,而是一種必然。
肖樂天的突然出現,確實打亂了普魯士王國的戰略大計劃,雖然多了中國這一個大大的盟友,還多了一大筆突如其來的財富,但是這些中國人也激怒了法國。
在之前的情報中,奧地利總共能動員六十萬左右的兵力,全國火炮的儲量大概在五百多門左右。但是現在,由於肖樂天激怒了拿破侖三世,法國居然一次性的支援了奧地利三百門火炮。
這可是足足八百門火炮啊,奧地利一躍而成為歐洲當時陸軍火炮儲量最多的國家,為了對抗這樣的不均衡,普魯士王國不得已把自己還不算很成熟的殺手鑭毛瑟步槍都動用了。
而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這種非常先進的步槍,是要留著對付法國人的。
老毛奇氣的胸膛一個勁的起伏,他惡狠狠的盯著肖樂天,如果不是考慮到外交糾紛的話,他真恨不得衝上去狠狠的給他一拳,把他那張小白臉給打一個滿臉花。
肖樂天短暫的沉默了一會,當他再次抬頭盯著老毛奇的時候,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股悲憤的光。
只聽肖樂天用非常悲涼的語氣說道「是嗎?您覺得我們中國人給你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給你們增加了無數的變數?所以你很反感我們?這就是你阻止我們上戰場的原因嗎?」
「你錯了,你大錯特錯了,人生中永遠都存在變數,而這中不確定的東西也不是只給予你們普魯士……」肖樂天突然大吼一聲「看著我的眼睛,你想知道什麼是變數嗎?我現在告訴你,法蘭西派遣了一隻遠征艦隊直奔東亞而去,他們企圖摧毀我的事業根基,這才是最大的變數!」
「你們無非就是多浪費了一些時間和精力來制定全新的作戰計劃罷了,而我們付出的可是血淋淋的生命,要知道在那霸現在有將近四十萬百姓定居,而盛怒之下的法國人絕對會無差別的進攻的……」
肖樂天的眼眶有點濕潤了,他悲慼的說道「一個民族想要崛起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絕對不是幾份戰略計劃就能夠達到的,一個民族想要崛起靠的就是生生不息、勇往直前的那股血勇!」
「六年前,英法聯軍攻破北京城,燒燬夏宮的時候,我們中國人是什麼心情?拿破侖一世打敗普魯士,並強迫大德意志解體之時,你們普魯士人又是什麼心情?難道不都是一樣的嗎?」
「少跟我談什麼變數,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就算你們普魯士在這次變數中吃了一些虧,但是你永遠給我記住了,在這次大變局中,流血最多、吃虧最大的永遠都是我們中國人……」
肖樂天已經徹底淚奔了,他在指揮部裡大吼大叫,一時間鎮住了所有人,他甚至用一口京片子衝著老毛奇破口大罵。
「你丫的少在我面前裝蒜,你知道老子我已經多久沒睡過一次好覺了嗎?老子我一閉眼就是整個那霸陷入戰火的場景,夢裡面全是鮮血!天知道法國人的艦隊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轟炸了,而你卻在老子面前喋喋不休的說什麼變化?我操……」
老毛奇顯然是聽不懂中國話的,他迷惑的眼神望著在場唯一的翻譯約納斯,而這時候的約納斯已經讓肖樂天的話給噎的說不出話了。
他哪裡敢照著原樣翻譯啊,只能撿著好聽的編兩句「總參謀長閣下,肖先生說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他現在非常擔憂琉球王國的局勢……他說,現在法國人的艦隊很有可能已經開始轟炸平民了……」
老毛奇長歎一聲,心中的惻隱之心開始翻騰起來了。是啊,普魯士遇到的變數是可控的,而且僅僅局限在軍人身上,而這些亞洲人付出的可要多得多了,法國人敢燒中國的夏宮,那麼他們一樣敢屠殺無辜的百姓。
「好吧,首相大人,您說服我了,既然你非要領這次任務,我可以答應你,希望上帝保佑你們!」
肖樂天聽到這裡腳後跟啪的一碰立正敬禮「請長官放心,堅決完成這次任務!」說完扭頭離開了指揮部。
老卡爾親王皺著眉頭說道「這樣真的可以嗎?如果這位東方首相出什麼意外的話,可是會引起外交糾紛的啊……」
老毛奇一吹鬍子氣呼呼的說道「我有什麼辦法?我就從來沒見過如此狂熱好戰的中國人,這跟傳言中的中國人完全不一樣,如果我不答應他,我相信他會一直纏著我不走的,你以為我的軍令真的能命令一位東方首相嗎?」
老毛奇狠狠的瞪了卑斯麥一眼「我只能命令我的士兵,我惹不起你們這群政客……」一句話說的卑斯麥老臉微紅。
這位鐵血首相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不好意思「呵呵,不會出什麼問題的,西方畢竟不是主戰場,他們頂多會遇到一些小股的滲透部隊或者間諜,兩個營的兵力足夠他們應付了……」
老毛奇長歎一聲「但願吧!可是你也別忘了,這名東方首相可是帶著一連串的奇跡出現在政壇上的……他不就是一名麻煩製造者嗎?」
肖樂天兩個混編營就駐紮在總指揮部的西面,本來按照普魯士參謀部的計劃,這支部隊是說什麼都不能上主戰場的,按照老毛奇的本意,一定要等到普魯士正規軍取得決定性勝利之後,才能讓這支部隊追追逃兵什麼的,攻堅戰絕對不能用他們。
普魯士方面的考慮也有他們的道理,一方面中國人是友軍,之前在法國已經傷亡慘重了,出於道義也不應該讓他們再死人了,而另一方面也是歐洲人天性中對亞洲人的一種防備心理,雖然肖樂天是普魯士的朋友,但是這種傳統觀念也不是幾個月的時間就能夠改變的。
「走走走,趕緊帶隊出發,再晚一會指不定老毛奇又鬧什麼ど蛾子,這群歐洲大鼻子就是一群煮熟的鴨子,就剩嘴硬了……」肖樂天一離開指揮部馬上翻身上馬直奔軍隊駐地而去。
「大人,咱們領這個任務有什麼用啊?主戰場在南邊啊,咱們兩個營的兵力跑到大西邊去抓間諜嗎?而且還是給卡爾親王那個王八蛋當聯絡兵,我心裡真是不痛快……」蕭何信剛剛已經攢了一肚子氣了,現在可算找到機會撒撒了。
馬背上疾馳的肖樂天冷笑著扭頭看了看指揮部,低聲說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奧地利也是強國,你真以為那麼好對付?咱們現在最關鍵的是先出動,只要脫離開指揮部的控制,後面會發生什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蕭何信跟司馬雲相互對視一眼,兩人跟肖樂天好久了,對大人的表情和眼神已經非常熟悉了,看來這次任務絕對不會那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