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河畔漢堡新軍營裡,漸漸流傳開一個奇怪的傳言,在傳言中一隊有著東方面孔的軍隊趁著夜色進入了軍營,甚至帶來了如山一樣的銀幣。
幾乎超過九成的士兵對這個流言不屑一顧,漢堡距離遙遠的東方整整跨越了半個地球,神秘的中國在普魯士士兵的心中就是傳說之地,跟天方夜譚一樣不靠譜。
在現在的歐洲,能夠跨越大洋向中國投放兵力的國家就是有限的幾個,如英法還有北方的俄國。其他的國家雖然擁有遠洋商業船隊,但是沒有強大海軍的護航他們也是無法向東方投放一兵一卒的。
眼下的普魯士就是一個以大陸軍事為核心戰略的內陸軍事強國,叱吒遠洋僅僅是帝國的一個美夢而已。不光是底層民眾對中國沒有概念,就連容克地主階級和中層的貴族們也都是一頭霧水,所以面對傳言大家都選擇了不信。
雖然九成以上的人們都不相信這個傳言,但是傳言依然頑強的快速擴散,才三天的時間就連漢堡市內的普通工人和婦女都已經知道這個離奇的消息了。
也難怪士兵和民眾有疑惑,現在新兵訓練營中確實有一塊靠近河畔的兵營被封閉了起來,每天只看見車來車往的運送物資,周圍都是柏林來的皇家御林軍,誰都不知道那個兵營裡有什麼人。
曾經有哲人說過『最接近真相的其實就是謠言』人們議論的往往就是鐵錚錚的現實,那座神秘的軍營裡面住的還就是那些來自東方的士兵。
蕭何信他們已經守衛這筆巨款整整三天了,在陌生的異國他們舉目無靠,唯一熟悉的約納斯這三天也沒有露面,弟兄們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火槍和有限基數的彈藥了。
在這三天裡,弟兄們都是輪番休息的,三班倒始終保持著兩百人的警衛力量,就連軍需官送來的食物都必須必須經過死士試毒後才能分發下去。
也不能怪這些士兵過度謹慎,在這舉目無靠的異國,天知道會有什麼人突然冒出來黑了他們這百萬的財富呢?
可是沒有想到,好的不靈壞的靈,在第三天正午時分,軍營突然來了一隊士兵,護送來一名不速之客。
「奉王太子卡爾親王的命令,皇家御林軍前來接收銀幣,請你方給予配合!」高傲的傳令官有著一頭北歐人典型的金髮,皮膚白的嚇人。可能是常年跟隨親王的原因,讓他身上散發出非常強烈的驕傲。
一個連年征戰的民族,一支勝利接連不斷的軍隊,自然能夠孕育出這份驕傲,更何況他所面對的還是傳說中羸弱無比的中國人。
磚石結構的軍營內,整齊的排列著一張張單人床,在房間的正中間是碼放整齊的銀箱,小山一樣足足有一人半高,以蕭何信為代表的軍官團就站在傳令官的面前,擋住了他貪婪的視線。
「為什麼?」蕭何信冷冷的問道。
「呵呵,你們沒有權利問為什麼,你們只是護送銀幣的士兵罷了,你們得到的命令是不是把銀幣送到普魯士?那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今天來接受銀幣的正是普魯士國王太子殿下,我們尊敬的親王卡爾……」
噗嗤一聲,幾名軍官都笑了「跟唱戲的一樣,沒想到歐羅巴一樣出產馬屁精啊,看這小白臉長的夠俊的,沒準是個賣屁股的兔子……」
傳令官雖然聽不懂漢語但是他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輕蔑,這位常年跟隨太子的貼身副官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憤怒的他摘掉白手套就要跟這些東方人角鬥。
「你們這些亞洲野人,中國來的病夫,居然敢嘲笑普魯士貴族,你知道我的家族嗎?一百年的子爵世家不是你們能夠侮辱的,白癡、未開化的野人……」
傳令官和在場的德國禁衛軍沒有一個能聽懂漢語,而在場的士兵們僅僅接受了三個月的德文教育,只能勉強聽懂一部分德文,雙方就這麼雞同鴨講的吵了起來。
兩種陌生語言之間的爭吵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最後這名北歐子爵大吼一聲把白手套丟向了蕭何信,雙拳緊握直撲他的面門而去。
「角鬥,我要跟你角鬥……」
這下蕭何信算是聽明白了角鬥這個詞的意思了,這不就是要單挑嗎,爺爺我會怕你?少林十八跌不是白學的,南派彈腿那也是練出來的,今天放不倒你個北歐白瘦子,我就愧對第一連連長的名頭。
蕭何信抓起軍帽丟給司馬雲,大吼一聲揉身上前一個鐵板橋躲過子爵的鐵拳,緊接著右手兜住子爵的左腋窩,把他的左臂往肩膀上一架,上來就是一個乾淨利落的過肩摔。
一米八多的大個子就跟一個長長的面口袋一樣轟的一聲後背砸到了銀山上面,其中一口木箱居然被撞開了,銀幣嘩啦啦的往下掉。
「你不是要錢嗎?爺爺我給你,就怕你有命拿沒命花……兄弟們,準備戰鬥,這群王八羔子敢下手搶咱們就動手!」
說完蕭何信指著原本站在子爵身後的那些士兵,嘴裡喊著剛剛學來的德文「角鬥……來角鬥……」
普魯士陸軍這時候正處在鼎盛時期,軍心士氣正是最驕傲的時候,哪裡受到了這樣的挑釁,兩名帶著鐵頭盔的禁衛軍嗷嗷叫著就衝了過來。
「二打一嗎?真不要臉……」司馬雲抬腳快如閃電,一名士兵都沒來得及反應胸口就中了一腳,整個人倒飛出了三四米撞爛了兩張木床才算停了下來。
而蕭何信更狠辣,居然藉著敵人衝擊的力量,用巧勁把士兵的左臂給摘脫臼了,晃晃悠悠的左臂一陣劇痛,士兵臉都慘白了。
這場混戰可真有點欺負人了,德皇的禁衛軍雖然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精銳,但那只代表在戰場上的軍事素質很精良,這種江湖人士的格鬥他們可遠不如蕭何信等人了,這群新軍骨幹大部分都有綠林背景,自幼習武單打獨鬥本來就是家常便飯。
僅僅四五個照面,就有六名德皇禁衛軍被撂倒了,就在他們招手選擇下一個對手之時,突然禁衛軍中響起了一聲軍令「所有人聽令,抬槍準備射擊……」
嘩的一陣雜亂響聲,後裝單發毛瑟如林一樣被舉了起來,所有窗戶的玻璃都被打碎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這群中國士兵,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禁衛軍的援兵正在趕來。
三百新軍也不是嚇大的,一看這群人成心要黑吃黑了,他們也端起斯賓塞和禁衛軍對峙了起來。
「哈哈哈,好啊,這就是普魯士民族的吃相?都是一群強盜嗎?英國人和法國人就算開戰都會找個借口,沒想到你們連個借口都懶得找了,直接就想黑吃黑嗎?」
對面的德國人哪裡管這些中國人的怒罵,一個個用德語高聲喊道「放下武器,這裡是德意志民族的領土,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把武器放下,不然就要開槍了……」
呸,兵太郎一口唾沫就飛過去了,他甚至拔出腰間太刀發狂一樣的喊道「衝上去,近身格鬥,和他們肉搏……父親的財富任何人都休想搶走,貼身肉搏啊,這樣他們就不敢開槍了……」
整個局面一片混亂,雙方還算比較理智,鬧的很凶但是都克制住了沒有扣動扳機。而這時候從軍營外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車輪的響聲,一輛小巧的黑色馬車直衝了過來,還沒等停穩當呢,約納斯就從車廂裡跳了下來。
「住手,所有人都住手,千萬不要開火……」
約納斯眼角餘光往那輛豪華的金漆馬車上一掃,立刻就知道來人的身份了,這個王太子啊,實在是太能折騰了。國王陛下還沒有最後決定呢,你怎麼就能擅自行動呢。
「雙方克制,請克制,把槍口收回去……」約納斯站在兩群士兵中間,用漢語和德語開始大聲疾呼,喊了十多聲緊張的氣氛才算有所緩解。
這時候被摔的七暈八素的副官晃蕩著腦袋終於站了起來,他憤怒的沖約納斯喊道「約納斯,請你告訴這群亞洲野人,讓他們退開,太子要接收這些銀幣,這群野人難道聽不懂文明國家的語言嗎?」
蕭何信一看他居然還敢扎刺,閃身就想往上衝,嚇的副官連著倒退了三步。
「瞅你那慫樣!約納斯先生,請你給我進行翻譯……」蕭何信抬頭看著屋子外面停靠的金漆馬車平靜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跨越半個地球來普魯士,並送來了一百萬兩銀幣,作為主人應該懂得禮貌……」
「我不管你的身份有多尊貴,面對如此厚禮和遠方的客人,您也應該露面……這種事情我想不應該由一名傳令官來傳達,再說了,就算你想要這些銀幣,也得給我打一個收條不是?難道你還真是土匪?」
蕭何信的話句句在理,擠兌的卡爾親王也坐不住了,他面色微紅打開車廂大步走進了軍營。
「來自東方的士兵,我承認你們很勇敢,在數千禁衛軍的包圍下依然有作戰的勇氣和血性,這說明你們是一群好兵,我為手下人的無禮向你們道歉……」
「但是,這些銀幣我今天必須要帶走,這本來就是你們的首相送給德意志的禮物,不是嗎?」
蕭何信聽著約納斯的翻譯,點了點頭並向親王行了一個軍禮「親王殿下,這筆戰爭借款是有備忘錄的,如果德國不同意肖丞相的條文,那麼這些錢是不能夠給予德意志的,我們的使命就是守護這些財產的安全……」
卡爾親王這時候突然沒有了耐性「條約是不可能簽署的,這種帶有隱性同盟的條約對普魯士來說沒有什麼好處。但是今天我依然要帶走這些銀幣,我可以給你們寫一份政府欠條,可以給你們最高的利息,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說完,親王根本就不顧這些中國人的臉色,手一揮那名副官雙手托著一塊木盤走了過來,裡面放著紙張、鋼筆和親王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