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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二卷 風吟天下 雪漸陽春心緒語8 文 / 山楂太極盞

    劍塚崩垮,石壁粉碎融化,跌落向最深處,火熱的岩漿和霧氣沖天直上,直到頂端撞擊到高空,又如同暴雨一般落灑回地面,他們只能停留在汪洋中的一片領域上,看著四面的洪流湧動蔓延,夜晚似乎永無止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但週遭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最後,大地傳來了悶響,漸漸轉變成一隻野獸的怒吼。

    兩人或許是太疲憊,沒有認出那聲音,他們只想要休息一下。

    徐夫子躺在大鐵錘身邊,兩人都沉默不語。

    極端的壓力讓他們半睡半醒,頭也暉暉沉沉的,他們像是看見了發光眼睛一樣的閃來,還聽見了野獸或是飽受折磨的生物發出的怒吼聲。

    慢慢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大鐵錘卻突然間感到一股莫名的急迫感,聽見了,那是猛虎發出的的野性吼叫,期間,他似乎聽到有人對他大喊:「喂!你們這兩個笨蛋,待在這不想活了麼?」

    兩人同時感應到了這召喚,掙扎著坐了起來,視野中,一隻高頭猛虎站在了他們眼前,繼而,一個騎著另一隻猛虎的人從天而降了,英姿矯健地落到岩漿還沒有侵佔到的領域上。

    「二號仇人,三號仇人,你們趕快上來」,那聲音是充滿活力的,桀驁的,帶有野氣的。

    「是你」,大鐵錘難以置信地驚呼。

    「真的是他」,徐夫子認出人,喘氣道:「是農者小兄弟」。

    來人驕怒道:「哼,要不是為了我的絕世好劍,小爺怎麼會來救你們這兩個墨家仇人,還愣著幹嘛?趕快上來啊」。

    「你要我們騎在老虎背上?」大鐵錘看了眼滿目暴戾的尖牙猛虎,更加難以置信地問道。

    「它們是我的好兄弟,難道還委屈你們了?你們不走,那小爺我就告辭了」。

    徐夫子開始彎腰朝農者這邊走來,而大鐵錘顫顫巍巍地騎在了另一隻猛虎身上,猛虎跑動幾步,運起無與倫比的跳躍力,一步跨過溶流天險,朝著山腳奔去。

    跑動間,身後地動山搖,山體炸開了多處裂口,火山的怒氣徹底爆發了!火焰從它的頂端直衝雲霄,天空中雷鳴電閃,滂沱洪流直灌而下……在這風暴的正前方,兩隻雄姿颯爽的猛虎電速跑著,繞開周圍石塊,它們忍受著背上的重負,拚命地與危險競逐。

    徐夫子緊緊勾著農者的腰身,卻不料經歷了一個顛簸,背上的箱子布帶悄然滑落了。

    「啊——炙晶白礦」,徐夫子立時驚惶萬狀,焦灼不已,身子一傾,伸手往箱子抓去,眼見一下必能抓住,不了落手時終究還是差了兩寸,徐夫子血氣湧起,眼前猛然一黑,世界瞬間暗了。

    那個如今比他性命還重要的東西,竟然在與他經歷了重重生死後,無情地離他而去了,他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怎可讓它離去?他要去把它撿回來。

    「老徐,不要衝動」,大鐵錘瞟見了徐夫子的心有不甘,知道他即將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他想要立馬高聲遏制他的衝動。

    農者也回頭大喝道:「老頭,我們不要了,我不要絕世好劍了……喂,你不要亂來」,發現徐夫子已經放開他的腰身,做好了跳下去的準備,

    農者氣得緊緊咬緊牙關,把諸般雜念排除腦海,一聲輕叱:「你坐好,我去!」

    幾番矯健騰空後,農者以驚人的靈活度和速度,從虎背上從容地閃過連珠炮雨,向著箱子所滾動的位置抵達。

    砰地,大地砰然爆裂開來,朝著農者這邊極速襲來,他出手敏捷而有準備,每個動作彷彿都有一種野性的力量,速度亦快得驚人。

    就在亂石飛濺的同時,農者心頭一震,怪叫一聲,連忙飛身而起,極力甩出了箱子,「大個子,接好了」。

    大鐵錘急忙張開雙臂,讓箱子安穩地落入自己懷裡,也在這一瞬,一道無可想像的巨大衝擊波,由上空傳來,轟然一聲,散做飛渡亂石,直撞擊半空的農者。

    「小子」,「小兄弟」,大鐵錘和徐夫子同時驚叫起來。

    可令他們想不到的是,農者像是利箭一般穿過亂石和濃煙,如同光影一般地,消失在了空氣中,同時,幾滴血液隨著陰風飄蕩到了洪流裡。

    農者的最後一段旅程開始了,他的腿已被重創,在地面的每一次跳躍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承受這麼痛苦的煎熬,時間越是推遲,他渾身越是酸痛,最糟糕的是,空氣中充滿了惡臭的氣味,呼吸變得非常痛苦和困難,他經常差點跌倒在地,可逃生的意志毫不動搖,依舊蹣跚前行。

    「虎兄虎弟,快帶那兩個傢伙離開」,危難時,農者抽身喊叫出來。

    翻騰的火山灰在後面自天空塌陷,眼看將至,兩隻猛虎不得不更賣力地奔跑,帶著疲倦憂心的其他兩人漸漸與農者拉開距離。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大鐵錘和徐夫子發現四周總算空蕩蕩的了,而每當他們一回頭,總會看見那高聳邪惡的災難緊追著那小伙子不放,雖然他再以絕頂輕功幾次死裡逃生,可是他的腳步變得比之前更為蹣跚了,這意味著他時刻都可能會灰飛煙滅。

    「小兄弟,如果你出了意外,老頭子萬死難逃其咎,你千萬要擺脫出來啊」。

    「小子,如果你敢死了,你就算做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你」,虎背上痛心疾首的兩人,只得無助地遠遠看著他,空氣裡瀰漫著一種感動和酸楚的味道,月光清冷灑照在他們身上,他們和他彷彿就要接近,又彷彿距離越來越遠……

    坡面逐漸平緩了許多,洪流和滾動的石頭卻沒有因此緩慢下來,

    農者困難地躲避著前方的石塊和憤怒崩裂的山體,卻驚訝地發現森林不遠了,逃到森齡裡就好了,他本來擔心自己可能沒有足夠的力氣,更別提還要負擔那推上該死的傷痛,不過,實際的狀況和他的想像有很大的距離。或許是由於一路受盡折磨、身上的傷痕、恐懼、哀傷和漫無目的的跋涉,讓他輕了很多。

    「咿……呀……」

    一聲帶著野性氣息的聲音自他胸中呼出,彷彿是牢籠中的困獸做出的最後發洩,這個聲音,或許是在絕望關頭所獲得的最後獎勵,他竟然輕而易舉地跳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彷彿在農家山水間翻越,孤獨的身影在森林裡淋漓盡致地奔跑,身邊沒有一個人類玩伴,追隨他的是森林裡伴隨著他長大的危險野獸,他深吸一口氣,踏上最後的旅程。

    火山灰恍若雪花,它們旋即落下,落在他的身上片刻消融,他悶哼一聲,全身都因這痛緊緊地抽搐,他搖搖欲墜,幾乎撲倒在地面。

    終於,他達到了極限,身體忽然一輕,重重地翻滾在地面上,如石頭一樣不斷衝撞,他的腦中忽然一聲巨響,眼前金星四冒,胸口血氣翻湧不已,心中淒楚難當,彷彿五臟六腑一齊被絞碎。

    身體飛倒停留在山腳的時候,也是他最終束手無策的時候。

    嘩啦啦地……

    石塊自農者雙眸中騰空落下的時候,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大鐵錘和徐夫子的表情也凝固了。

    月色西下,煙雲有如濃霧般籠罩四野,眾人置身在毫無任何起伏的灰色世界裡,唯一出現的不同顏色,就是一股超乎想像的金黃大力,自一柄劍尖猛地傳出,劃破空氣,石塊霎時如遭雷電,分裂散開。

    接著一人以肉眼難辨的身法穿過農者位置,在他前方飄忽靈動,變幻無方,以至尊劍力將所有衝來的障礙激盪全無。

    農者疲憊的目光望過去,那樣地空洞,然後是驚愣與驚慌,遲遲了叫了聲:老大,接著就徹底地昏迷過去。

    芒種縱身長嘯,劈出閃亮一劍,加上充沛內力,只震得地面、滾石簌簌碎散,嘯聲中,有著他的憂心、他的感動、他的一切情感,全部孕育其中,劍峰犀利,金光凜凜。

    「風瀟瀟兮、易水寒」,又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喧嘩之中響起。

    高漸離催動水寒劍訣,以一股陰寒之氣順著劍身湧注入地面。

    就在這時,葛聶的雙掌接觸在高漸離的背上,赫然導出渾圓真力,有如洪水決堤,將本身強大的力量勢不可擋地灌輸到了高漸離體內。

    驀地,寒氣呼嘯,勢不可擋,一道道寒冰利柱摧枯拉朽般拔地而起,隨著劍氣遊走前方,以極快的速度和效率鑄成了層層疊疊的冰障,將眾人與流淌的熔岩隔絕開來。

    在火山和他們之間,依舊是一塊荒涼、冒著蒸汽和煙塵,遍地灰燼的殘破大地。

    眼前的空氣開始翻滾,一瞬間露出了無比燥熱,黑暗,凝固了的高大的熔岩塊,變成了另一層保護眾人的城堡,後來的紅色熔流因此而轉變了流動的方向,這頭兇猛無情的「野獸」蟄伏了,讓凡人只能驚歎地看著它冒著煙氣的身體。

    迷茫難辨的黑夜終於結束了,在真正的黎明降臨時,農家弟子和所有墨家人來到了火山腳下。

    「弟弟」。

    一個溫柔的聲音響在農者耳邊。

    「你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你解救了兩條寶貴的性命」。

    那個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慢悠悠地說著。

    那個聲音,農者自然知道是誰發出的,他聽了十幾年,恨了十幾年,恐懼了十幾年,無數次地在誰夢裡聽見,無數次地被它驚醒。

    只是,這個聲音,此刻為何如此親切,一點都沒有以前那種恨意,那種壓迫感?

    難道,這聲音的主人是別人。

    「是你嗎?老大」,渾身無法動的農者像個孩子一樣躺在芒種雙臂間,睜開眼,完全震撼了,那個人,身材高大,一張英氣非凡的臉,濃眉下的雙眼,有如浸透了月之光華,熠熠生輝。

    他臉上的笑容,有如春風拂面,那眼神,帶著笑意,帶著欣慰,也帶著濃濃的親情。

    這雙眼睛,他太熟悉了,像已故的母親,那麼溫暖,那麼寧靜,而又深遠。

    有那麼一個瞬間,農者甚至覺得他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當他如此贊到'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之時,他都誤以為是親和的母親回來看他了,第一次肯定了他存在的價值,以前他是抱怨父親和母親的,抱怨他們為什麼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要離開他,從那時候,他就變得不愛與人親近,每當看見同齡的小孩憩息在父母懷裡時,他都會感到深深的心痛和孤獨,將抱怨轉移到了自己身上,自怨自己是個沒爹娘,沒人要、沒人疼愛的野孩子,他甚至會將對父母抱怨的情緒轉移到唯一的哥哥身上,恨哥哥為什麼要放任父母離去,他那時本有能力阻止他們的,可他卻什麼都沒有做,所以他寧可與森林裡的野獸親近也不願與芒種交心,可笑的是,這麼多年了,他的恨總會被埋沒在芒種那種如父親般嚴厲的威壓感下,而自己又會不自禁地迎合芒種的威壓,這種情緒,是一種另類地對父親的懷念情緒麼?

    「是我,我在這裡,對不起,我來遲了」。

    當農者再一次聽到芒種那帶著關切的聲音時,內心的激動,有如洶湧而來的海水,幾乎一瞬間就將他淹沒。

    「……」農者的雙唇有些顫抖,語音也不聽他使喚,眼淚也不停地在眼眶裡打轉。現在的農者,變回了受盡委屈的小孩子,他彷彿自芒種的身上看到了兩個已故的影子,它終於不用在親人面前假裝堅強,強裝落拓不羈的笑顏,因為,他的親人就在這裡。

    「嘿嘿,了不起噢!」說話的是盜跖,然後班大事接著說:「多謝你救了我們墨家人,時至今日,你和老頭子我的恩怨一筆勾銷」。

    「小兄弟」

    「小子」

    農者偏頭,看見了全身傷痛的大鐵錘和雙手纏著繃帶的徐夫子,他們正看著自己,眼底有如水的霧氣,他們笑意溫馨,輕輕向他點了點頭,農者憋起嘴來,繼而又咬起牙,不知道要做出什麼表情,或是想要掩飾什麼表情。

    「死大個子,你這是什麼臭表情?難看得不像話!」農者愁眉苦臉,竟然毫不適宜的說出了這句話。

    大鐵錘一下子翻了臉,哧道:「哼!你這混小子,給臉不要臉」。

    農者環視周圍,看見了森林口的虎兄虎弟,它們見他有種照顧,無聲地長大了嘴巴,然後雙雙走進了森林,近處,竟是眾人與常日看他時大相迥異的目光,那些目光各異,卻都沒有嘲弄和鄙視,農者心裡一陣酸楚,平時諸多委屈再次湧上心頭,眼淚差點又要溢出來了。

    當他的視線聚在一個人的臉上時,他的雙眼驟然呆滯了,雪女溫柔秀雅,目光擔憂關切地望著躺在地上的男孩子,並輕輕地笑了起來。

    農者一愣,收到美人如此傾城獎勵,差點就讓他經受不在禁滯的悸動掙脫芒種跑過去,當他心裡各種可能性、美好遐想輾轉後,才惺惺地穩住了自己的衝動,剛想要報以雪女一個又激動又燦爛的笑容,他的表情又瞬間變得及其怪異起來,因為他看見了高漸離出現在雪女身邊,和她靠地很近很近,就像不可分割的一家人,農者一陣失落,無奈地悶哼一聲,然後就仰頭倒在芒種臂膀間。

    他的心底閃過一抹不確定的脆弱,那摸脆弱告訴他,即使他和墨家人搞好了關係,可高漸離還是那麼討厭,作為他的一號仇人,這是永遠也休想改變的事實了。

    「我餓了,想要吃飯,要是雪女姐姐能親自餵我……」

    農者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芒種的一聲遏制,農者立馬住口,雪女不經輕笑一聲,農者又看著大鐵錘說:「大個子,我救了你,我就相當於你的再生父母,你得好好孝敬我,由於我全身癱瘓,所以呢,從今以後,我躺在床上的一切需求都由你負責,聽清楚了麼?」

    「哼!我用拳頭孝敬您老」。

    危機過後,眾人的簇擁,蕩在了一片哄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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