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唇瓣緊緊的抿成一條線,泛著無聲的苦笑,手腕上的力量一點點的消失,她輕輕的抽回。舒光玒兒沒有再多說任何一句話走向了安臣。
殷慕玦猩紅的目光淚光在漆黑的夜晚氾濫,流轉,無形中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心口。一時間似乎明白颯颯為什麼要把歡歡給沐晚夕養,原因竟然是因為沐晚夕永遠無法做母親了!
夜晚的風還有些涼意,吹的沐晚夕身心俱冷,還沒走到安臣的面前,他已經看到她,把外套細心妥帖的披在她的身上,溫柔道:「有點冷,我們先回去。歡歡留給颯颯照顧。」
冰冷的手被他握緊在掌心裡,沐晚夕感覺到一股溫暖,抬頭迎上他溫熱的目光,點頭,兩個人緩慢的步伐走向了停車上。地上並在一起的身影深深淺淺的靠在一起,讓這個冰冷的夜晚多少有些暖意。
坐在小區廣場的殷恪迦和程御然看著孩子在滑著直排輪,小小的臉蛋在昏暗的燈光下俊朗倔強,側頭看程御然,「程叔叔,你是軍隊裡出來的,是不是?!」
「是啊。」程御然點頭,嘴角叼著一根沒有抽的煙,魅惑邪肆,「你想去?」
殷恪迦眼眸劃過一絲猶豫,點頭,「我想以後變得和程叔叔一樣厲害!」
「很苦的……」程御然漫不經心的開口,抬頭看著浩瀚無窮的蒼穹,星辰閃爍,「軍機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一但進去沒有十年的時間出不來慕少,你妹喊你回家。每天都要接受挑戰人體極限的苦,很多人進去不到一天就被丟出來了。」
「我不怕吃苦!」殷恪迦堅決的口吻,認真的眼神看著他,「程叔叔能讓我進去嗎?」
「為什麼?」程御然將嘴角的煙蒂拿下來,斜睨他,「在這裡不是好好的嗎?」
「我想變得很強大,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殷恪迦非常嚴肅的開口,「我不想步我爸爸的後塵,連自己喜歡的人都無法保護!」
「你小子倒比你老子上道多了。」程御然狹長的鳳眸裡流轉著欣賞,大掌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捨得你的小女朋友?」
殷恪迦小小的峻顏一怔,暗暗的深呼吸,「捨不得,所以更要走!貪圖現在的,哪裡會有未來!」
程御然深邃的眸光泛著幽光,心底驚歎殷恪迦小小年紀可是心智成熟又聰明,雖然身子底子弱點,後天可以培養。這樣的好苗子丟進去磨磨,以後前途無量啊!
殷恪迦避開他鋒芒的眼神,聲音幽幽的響起,「其實我也是想避開爸爸和姨姨。」
程御然挑了挑眉頭,耐心的聽他繼續說下去,「我知道爸爸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姨姨,不喜歡我媽媽。我不介意爸爸和姨姨在一起,可是每次看到他們在一起我就會想到媽媽,想到爸爸對媽媽太過殘忍,心底很難受!雖然我不介意他們在一起,可姨姨能不介意嗎?外面的人若是知道姨姨和我爸爸的關係,又會說多少閒話?現在我走,讓我們三個人都冷靜,不需要再顧及彼此。最後爸爸和姨姨能不能在一起,也要看他們到底有沒有緣分!」
這番話從殷恪迦嘴裡說出來,程御然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真沒想到他把大人的那一部分也考慮的清清楚楚。
「要是沐晚夕嫁給安臣呢?」
「安臣叔叔也挺好的,只要能讓姨姨開心,幸福,是誰都不重要!我走更大的原因是想要規劃自己的人生,而我的人生絕對不會重複我爸爸的!」
「好小子有志氣!」程御然放聲大笑,「把你弄進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說服殷慕玦的話!」
我除句目棄。「謝謝程叔叔!」殷恪迦聽了他的話鬆一口氣。絲毫都不擔心殷慕玦會反對,他是殷慕玦的兒子,自然和殷慕玦一樣,決定的事絕對不會改變。
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歡歡,一個是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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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小嘉要去軍隊?」沐晚夕睜大眼睛看見一早來辦公室見自己的殷慕玦,黛眉緊蹙,「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殷慕玦皺眉,手指揉了揉額頭,「他昨晚回去和我說的,我沒有同意,可他的態度很堅決!」
沐晚夕是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可比起殷恪迦要去的地方的訓練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值得一提。她太清楚一旦進去絕對沒有自由,絕對的殘忍至極的訓練,小嘉還是一個孩子,那麼殘忍的地方他怎麼可以去!殷慕玦不同意是正確的!
「他一向比較喜歡你,聽你的話!麻煩你幫我勸勸他。」殷慕玦就算再怎麼不喜歡殷恪迦也不可能讓他去那樣的地方,何況現在他疼這個兒子,嘴巴上不說,可心底認定小嘉是以後他的接班人,去軍隊,以後無論是走軍政,還是走政治,他都不願意。
「我今晚要陪安臣參加一個宴會,明天晚上有空,我帶歡歡一起去。」沐晚夕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說。
「我下午飛景寧談合作的事,明天晚上估計回來的晚,你自己直接過去我的貼身校花。」殷慕玦淡淡的開口,家裡有沐晚夕的指紋,她可以自己進去。
「好。」沐晚夕點頭。
殷慕玦沒有說什麼,站起來,漆黑的眸子遲疑的看著她,似乎是很捨不得要有一兩天看不見她,手指叩在桌子上。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送給你,謝謝你還這麼關心小嘉!」
「應該的。」沐晚夕沒有去看盒子,「小嘉叫我一聲姨姨,你把東西收回去。」
「你先看看,不喜歡可以丟掉。」殷慕玦薄唇勾起淡淡的笑,忽然就傾身輕吻猶如鵝毛落在她的額頭上,直起身子步伐急匆的離開辦公室。
沐晚夕怔了怔,手指緩慢的摸了摸被他親吻過的地方,眼底漫上了淡淡的陰鬱。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應過來,視線落在桌子上的盒子上,打開看到是一個銀打造的小天使,在盒子裡還折著一張紙。
打開紙條,剛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簾,她一眼就認出這是殷慕玦的字,和他的人一樣狂妄不羈,不可一世。
小阿呆,這件禮物是在失去我們第一個孩子時我找人打造的。原本是想要在我們第二個孩子出生時送給你,無奈造化弄人,我們第二個孩子出生我不在你的身邊,無法分擔你的痛苦,甚至連他離開你時我也不在你身旁。
事到如今我還是想把這件禮物送給你。恩澤雖然不在了,可我相信我們的孩子都是天使,在天堂守護我們。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要你,這個念頭不可能改變。
要我放棄,除非死亡。
愛你的阿慕。
心頭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沉重的無法呼吸。殷慕玦現在毫不掩飾的感情,炙熱的追求,於沐晚夕來說是一種負擔。
看著掌心裡安靜甜美的小天使,沐晚夕無奈的笑了笑,手指輕輕的摸著小天使的臉頰,微涼的觸覺,聲音低喃,「恩澤,你在天堂一定要保佑媽咪盡快找到把你搶走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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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宴會不僅僅是程安臣、沐晚夕,甚至連紀南尋,洪震濤也參加了。只是在看見季瀾溪時,沐晚夕還是怔了怔,她沒有回景寧,那殷慕玦去景寧與誰談合作的事?
宴會風格偏舊上海的風格,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復古的地板,旗袍與襯衫搭配著黑色馬甲,看得人眼花繚亂。
季瀾溪身穿素色的旗袍,身材曼妙,大紅色的口紅更多了幾分嫵媚,端著香檳視線落在洪震濤身上,波瀾不驚只是遠遠的舉杯輕啜了一口。
洪震濤拿著枴杖穿梭人群,站在她的面前,沉聲,「好久不見,瀾溪!」
季瀾溪淡然的一笑,點頭:「是啊!是很久沒見了……」久到快忘記了。
「程安臣是你兒子?上次在殷慕玦的婚禮上我和他認識過,長的很像你!也很有能力!」洪震濤餘光掃了一眼程安臣和他身邊的沐晚夕,頓下的聲音又響起,「只是那個沐晚夕為何會和安臣在一起?」
「安臣喜歡她,非她不娶!」季瀾溪薄唇抿著優雅的弧度,「看起來也挺般配的。」
洪震濤皺眉,冷笑,「換做別人不一定,換做你瀾溪的兒子,一定相配!」話中有話。
季瀾溪佯裝沒聽懂他話中的意思,「我過去了。」
「瀾溪……」洪震濤盯著她的背影開口,季瀾溪停下腳步,漂亮的眸子看向她,「這麼多年你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漂亮異世之女王養成記。有空我想和你聊一聊。」
季瀾溪風雅的一笑,「是啊!這麼多年我依然沒有變,可你變了……老了很多!明天我就要回景寧和殷慕玦談一筆生意,大概沒有空陪洪總喝茶,改天吧。」
音落,不等洪震濤反應過來,大步流星的走向沐晚夕。
「媽……」程安臣一早就看見季瀾溪在和洪震濤說話,「你們聊什麼?」
「沒什麼。生意人總要說幾句客套話。」季瀾溪雲淡風輕的開口,視線看沐晚夕,「借你的女伴陪我去個洗手間。」
不給程安臣拒絕的機會,直接把酒杯遞給她,主動拉著沐晚夕走向洗手間。
沐晚夕知道她可能是有什麼話想和自己說,沒有拒絕,只是跟著她的步伐走向洗手間。季瀾溪一進洗手間便看了一圈,確認沒有人把門給反鎖上。
「阿姨,你想說什麼?」沐晚夕有些奇怪,季瀾溪的反應太奇怪了。
季瀾溪走到鏡子面前,慢條斯理的打開化妝包補妝,眸光慢慢的掃過沐晚夕,「我說的事你考慮好沒有?」
沐晚夕神色微怔,「我已經拒絕你了。」
季瀾溪不奇怪她的反應,薄唇勾起淡淡的笑容,從化妝包裡拿出一樣東西慢慢的舉到她面前,沐晚夕的臉色一點點的失去血色,不可置信的眸光看著她,腦子「嗡」一下子就空白,身子僵硬著,連動都無法動了。
「現在我要你立刻答應和安臣結婚,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要是安臣或任何一個人知道;休怪我不顧念一點的情分。」季瀾溪說完,輕蔑的一笑,拉開門離開!
程安臣一邊寒暄,一邊掃向洗手間的方向,看到季瀾溪一個人走出來,立刻走過去,「媽,晚夕呢?」
「她說她不舒服,先回去了。」季瀾溪淡定的開口解釋。
相信沐晚夕需要一點時間考慮清楚,這點時間她給!
「不舒服?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不舒服?」程安臣不放心,「我回去看她。」
「她又不是小孩子,只是身體不舒服能照顧好自己的。」季瀾溪在他要邁步時沉聲,「你陪媽媽應酬後送我回酒店,明天我可就要回景寧了。」
程安臣再三猶豫,最終還是留下來陪季瀾溪應酬。不放心之餘,只能趁著空隙給沐晚夕打電話,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應。
氣宇軒昂的神色中多少有著不安與擔憂,只是努力的壓抑心頭的煩躁,露出優雅的笑意。
***
沐晚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奔跑出宴會廳,黑暗中像是沒有頭的蒼蠅到處亂闖。無意撞到什麼人,就要跌倒時被人一把抓住。
「小心!這麼大人還不會走路嗎?」低低的聲音透著一絲責備。
沐晚夕回過神來迎上紀南尋的黑眸,立刻收回自己的手,退步與他保持距離。
微細的動作落入紀南尋的眼眸,沒有生氣,只是雙手插在口袋裡,輕笑,「現在我是瘟疫?讓你退避三舍?」
「你是洪震濤的人。」沐晚夕定了定心神,認真的回答。
「所以是你的敵人?」紀南尋反問。
「不知道。」沐晚夕搖頭,看他一眼補充:「總之不是朋友異界超級搜索!」
紀南尋笑出聲,比起幾年前倒像是豁達許多,「你比以前更漂亮,也更冷漠了。」
沐晚夕視線看向地面,沒有回答。
「我看到季瀾溪拉著你進洗手間,她出來後很久你都沒出來,一出來就失魂落魄的,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紀南尋不是好奇,只是擔心。
「無可奉告。」
紀南尋就知道她會這樣回答自己,也不惱,只是饒有深意的眸光盯著她,消瘦的容顏帶著病態的蒼白的絕美。看起來明明很單薄,可在經歷過這些事後她依然頑強如石,沒有被任何人任何事打倒!很堅強,也很吸引人!
「洪震濤和季瀾溪很早就認識,季瀾溪和殷慕玦的母親是閨蜜。」紀南尋冷不丁的開口,說了一句沐晚夕聽不懂的話。
沐晚夕疑惑的水眸盯著他,不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季瀾溪和洪震濤竟然是很早就認識?還是殷黎的閨蜜?這是什麼意思?
「季瀾溪不簡單,離她遠一點。如果可以,也離安臣遠一點。」紀南尋認真的看著她,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沐晚夕,就當是我為以前對你的所作所為彌補,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了。想要不受傷害就遠離這些人,他們只會把你拖入一個無邊無際的沼澤裡。」
沐晚夕還沒有反應過來,紀南尋已經招手叫了一輛車子,直接給司機錢不需要找,送沐晚夕回去。
「紀南尋,你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沐晚夕被推上車子,眼神看向他,「你到底知道什麼?」
「我什麼也不知道。」紀南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手指伸進車窗揉了揉她的頭髮,「殷慕玦不是你的良人,程安臣也不是……離開這裡,沐晚夕,離開這裡是你最好的選擇!」
「司機,開車送她回去!」紀南尋收回手,淡淡的吩咐司機開車。
「紀南尋……」車子發動,沐晚夕迫不及待的開口,「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紀南尋嘴角泛著淡淡的笑,站在原地看著車子越開越遠,眼底的柔光也一點點的黯淡。他曾經以為她真的死了,那段傷心的記憶,他想都不敢想。
如今能看到她活著,已經是一種恩賜。他知道自己不配擁有她,也知道不管是程安臣還是殷慕玦都不是能給她幸福的人,倒不如勸她離開這裡。1589835314ht3。
離開這裡的所有人,所有事,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與平靜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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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虐待安安的時被尉遲簡和尉遲微知道了,本來還想辦法挽救她和尉遲恆婚姻的兩個人得知真相立刻大怒,儼然同意尉遲恆離婚的事。
安安是尉遲家的人,戴安帶不走,而戴家的勢力早已被尉遲恆吞下,現在的戴安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尉遲簡沒有做的太狠,至少給戴安一筆可觀的費用和幾棟房子。只要戴安安分守己的離婚,以後不要再來見安安。
戴安氣不過,她當初滿心歡喜的嫁給尉遲恆,愛他,甚至不介意做替身和尉遲恆上床,為她生下一個女兒,現在尉遲家想要過橋拆河,沒那麼容易!
戴安把黃色的塑料袋交給了一家雜誌社,從雜誌社裡走出來,滿臉的猙獰,陰森的笑容。
「尉遲恆,商千颯,你們讓我痛苦五分,我就讓你們痛十分!商千颯,我看看你這個婊-子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