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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青蔥歲月 之 流蕩的心念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讓我恨你 文 / 紀烯湮

    紀南尋愣住了,眸子裡的光晦澀不定,沈冰的出現是意外中的意外。舒歟珧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抓著沐晚夕肩膀的手力氣一點點的鬆開……

    沐晚夕趁機從他的手下挪了一步,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視線同樣疑惑不解的看向沈冰,自從顧琰深出事後,沈冰便消失不見,不知所蹤,怎麼會在此刻突然出現。

    沈冰一步步走來,好看的眸子裡湧動著淚光,聲音嘶啞,「你到底是誰?」

    「我……」紀南尋張了張口,目光掃了一眼身旁的沐晚夕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

    「你是顧琰深?」沈冰自問自答般,「你是沒有死的顧琰深?」

    沐晚夕深呼吸一口氣,只覺得冷風吹的腦子都在疼。是不是顧琰深,沈冰什麼的,她真的不想再管。

    視線看向他們兩個人,冷清的聲音置身事外道:「你們的事,你們慢慢談,我先走了。」

    轉身欲走——

    「沐晚夕……」紀南尋的聲音裡流動著不甘。

    「沐晚夕!他如果是顧琰深就不會是你的……」沈冰對著沐晚夕消瘦的倩影,忿忿的開口:「他是我的,顧琰深由始至終都是我的……他從來沒有和我分開過!」

    紀南尋眸子一沉,抓著她的手腕怒吼:「你在胡說什麼?」

    「我說的不對嗎?」沈冰陰冷而猙獰的目光迎上他,癡癡的笑,「如果你真的是顧琰深,你不會不知道我和顧琰深由始至終從來沒有分手。他一直和我在一起,顧琰深結婚前一夜,他和我在一起,沐玨下葬的那一夜,他和我在一起,至於做什麼,不需要我把細節說出來吧!還有——他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才和沐晚夕離婚的,不是嗎!」

    原本要離開的身影,在聽到沈冰的聲音後,冰冷一時間灌入自己的身體裡,蔓延四肢百骸。整個人僵硬在那裡,動彈不得,明明很不想要聽,可是沈冰的一字一句,無比清楚的傳入耳朵裡。

    想忘也忘不了。

    紀南尋捏著她的手腕,恨不得將她的骨頭給捏碎,「你在胡說霸道什麼!」

    沈冰迎上他,在黑夜裡殷紅的唇瓣漾出惡毒美艷的笑容猶如罌-粟,吐氣如蘭,「怎麼,你不知道嗎?還是你不敢讓沐晚夕知道?顧、琰、深!!」

    「——你!」紀南尋冷冽的目光緊盯著她,恨不得殺了她!

    沐晚夕的背影孤寂而落寞,淺淺的,無力的倒影在地上,被路燈的光拉的很長,很長……眼眶被風吹的乾澀的疼。

    很想,很想哭。

    費勁力氣,好不容易轉身看向他們,雙腳猶如被綁住千斤重的鐵球,每走一步都異常的困難。

    站到他們的面前,清澈的目光凝視他們,輕輕開口:「如果你是顧琰深,那你告訴我,沈冰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沐晚夕,我……」

    「我只要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沐晚夕忽然提高音調,聲音尖銳,打斷他的話。

    紀南尋此刻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左右為難。

    面對著沐晚夕傷心到沒有任何表情的神色,最終只是沉默的點頭,一個字都無力辯解。

    「呵呵……」沈冰冷笑起來,挑釁的目光看著沐晚夕,「看見了嗎?沐大小姐,顧琰深從來都不屬於你!你不過是被他玩弄在鼓掌裡的笨蛋,他要的不過是你們沐家的錢!!!」

    「夠了!」沐晚夕忍不住的打斷她的話,眼眶紅的像只小怪獸,落寞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臉頰火辣辣的疼,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個耳光了。

    這些耳光比起她從小到大替殷慕玦挨的那些耳光更痛,更加的羞恥。

    知道顧琰深是為錢而和自己結婚,她心疼,卻沒有覺得羞恥;知道顧琰深和沈冰後來在一起,她覺得難過,卻不恨。

    可此時此刻,他們卻告訴自己,他們由始至終沒分開過——

    自己深愛的男人與自己尊敬的姐姐聯手將她當作一個傻子耍著玩。

    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荒唐,更諷刺。

    原來,他不曾有過一絲的真心,喜歡過自己。

    這場深情,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的天長地久。

    「沐晚夕……」

    「恭喜你!」沐晚夕再次打斷他的話,昏暗的燈光下,她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的血色,單薄的像是隨時會倒在地上的娃娃,神色明明是極度的受傷,此刻卻又倔強至極,「你終於成功的讓我恨你了!」

    紀南尋目光一滯,心口似乎被劃了一刀,很疼。

    沐晚夕看著這一張臉,儘管陌生,可這雙眼睛真的好熟悉,好熟悉……曾經是自己在人群裡一度尋找的對象。

    只是,這雙眼睛讓自己徹底成為一個笑話。

    麻木的手指抓起自己左手腕上的銀色手鏈,狠狠的一扯,宛如凝脂的肌膚被勒出一條血痕,鮮血一點點的滲出來……

    不及心頭的疼。15077306

    「顧琰深,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說著,將手裡的鏈子摔在他的臉上,轉身立刻跑起來。

    溫熱的手鏈粘著她的血跡拍打過她的臉頰迅速的墜落在地上,他張了張手心卻抓不住,眼睜睜的看著它落在地上。

    再抬頭時,那抹黯淡無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簾中。

    溫和的眸子裡湧流著怒火,下一秒他掐著沈冰的脖子怒吼:「你這個瘋女人,你毀了我精心佈置的局!」

    差一點,自己差一點就成功了。

    沈冰被他掐的喘不過氣來,臉頰漲的緋紅,猙獰的目光凝視他,癡癡的笑,「你以為沒有死,換一張臉,用盡苦情的方式打動她,一切就都可以重新開始?」

    「顧琰深,你以為我會准許你再一次的丟下我嗎?」

    紀南尋氣的眼睛裡猩紅一片,額頭的青筋暴跳,陰森恐怖的盯著她,咬牙切齒:「我本來可以成功的……你自作聰明的毀了我的計劃!!我告訴你——」

    「我、不、是、顧、琰、深!!」

    一字一頓,聲音冰冷的如零下冰錐,寒冷而尖銳,傷人,輕而易舉。

    沈冰陰森猙獰的眸光瞬間像燒到最後的燈芯,只剩下灰燼與那一絲絲繚繞的青煙。

    ————————————————————

    沐晚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又是怎麼回到房間,眼前有一張張臉在不停的變化,她們張口似乎在說著什麼,可是自己什麼都聽不到,腦子一陣陣的緊抽的疼。

    房間裡一片陰暗,空氣潮濕,感覺無形之中有一雙手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脖子,窒息的難受,好像就已經要死了一樣。

    她不介意顧琰深為錢娶自己,真的不介意,可是她沒辦法接受顧琰深一邊對自己溫柔呵護,另一邊和沈冰火熱纏綿……

    結婚前夕,爹地的葬禮,他居然和沈冰在一起做那樣噁心的事,他們怎麼做得出來!

    怎麼做得出來啊!!!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顧琰深要這樣對自己,就連自己最親最親的媽咪也要這樣對自己……

    絕望與痛苦排山倒海而來!

    殷慕玦應酬回來,一身的酒氣,微醺走進來,腳步整齊不亂,目光也沒有渙散,掃了一眼傭人道:「你去休息吧。」

    「是,少爺。」傭人說著,有些遲疑,站在原地並沒有移動。

    殷慕玦坐在沙發上,手指揉著自己的額頭,斜睨了下她,「還有什麼事?」

    南南冰現中。「少爺……」傭人猶猶豫豫的開口:「小姐今天回來非常不對勁……」

    殷慕玦的手指停下,目光直接射向她,「怎麼回事?」

    「小姐今晚回來時,沒有用晚餐。不但這樣,她回來時臉色蒼白的好像紙一樣;眼神沒有焦距,不管我們和她說什麼,她好像都沒有反應。像,像……」

    猶豫了半天,她很小的聲的開口:「像中了邪!」

    殷慕玦劍眉蹙起,「我知道了,你去休息。」

    傭人點點頭,轉身離開。

    殷慕玦坐一會,喝了幾口茶,感覺上腦的酒精消失了不少,這才站起來轉身上樓。

    沒有敲門,直接開門開燈,視線下意識的看向大床,被子折的整整齊齊,根本就沒有人。下意識的蹙眉,掃了一眼房間,轉身要下樓時,腳步頓了下。

    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繞到床尾,這才看到蜷曲在牆角的沐晚夕。

    蜷曲成一團,瘦小的讓人難以發現,低著頭看不清楚她的神色;溫暖的燈光落在她的臉頰上有些涼意與單薄。

    殷慕玦站了幾秒,漫步走到她面前緩慢的蹲下來,「怎麼了?」

    沐晚夕沒有任何的動靜,甚至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就好像有癔症的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別人說什麼她都聽不到。

    殷慕玦眉頭緊皺,剛勁有力的手指按住她的肩膀,因為喝酒太多,聲音有些沙啞,「晚晚,到底怎麼了?」

    晚晚,兩個字似乎喚起她沉睡的意識。

    睫毛劇烈的顫抖後,緩慢的抬頭,黑白分明的瞳孔沒有任何的光彩,黯淡的像灰色的油墨潑了一層;靜靜的看他的峻顏,一語不發。

    「晚晚……到底怎麼了?」殷慕玦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竟然耐著性子把一句話問了三遍。

    這事擱以前,絕對不可能。

    沐晚夕眨了眨眼,聲音生澀的抿出,「我,我,我,沒,事……」11gim。

    話還未落音,不知為何,已淚流滿面。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憤怒與怨怪,那樣安靜的流淚,已盡極限的痛。

    殷慕玦的心攸地緊縮,有點疼,指腹輕輕的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指尖微涼。「沒事還哭什麼?小傻瓜!」

    沐晚夕眸子此刻滿載著淚水,氤氳一片,想說一個字都不能,嗓子像卡一根刺,吞吐不得,痛的厲害。

    「受了什麼委屈?」殷慕玦的聲音依舊淡雅,不溫不火的,耐著性子為她拭去不止的淚水,「是誰又說了什麼難聽的話?還是公司誰給你難堪了?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我……我……我不……委曲。」沐晚夕吸著鼻子,聲音艱澀,斷斷續續,連不到一起。

    「不委屈,你哭什麼?」

    不知道。沐晚夕似有若無的搖頭,本來沒覺得委曲,這一切都是自己活該,識人不清,被騙被人耍,全是活該。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殷慕玦就覺得委屈,就是止不住的想要流淚。

    「別哭了。」殷慕玦眉梢挑了下,「被人欺負了還不會欺負回去嗎?你這孩子笨死了!」

    是啊!笨死了……

    沐晚夕,你真是笨死了。

    殷慕玦伸手將她抱到床上,拉開被子蓋在她身上,關掉水晶燈,只留了一盞床頭燈。

    「別哭了,早點睡覺。」殷慕玦說完,見她的眼淚又流出來,臉色一沉,「晚晚,我不喜歡哄人,看到女人哭我就煩,別惹我生氣啊!」

    沐晚夕抿著唇,睜大的水眸凝視他,眼淚悄無聲息的往下掉,看著他的眼神似乎更加的委屈。

    「我都說了別惹我生氣!」殷慕玦看著她的眼淚就很不爽,手指不似剛才的溫柔,很粗魯的抹去她的淚,吼道:「再哭我把你丟出去,不要你了。」

    「你,你,你凶我。」沐晚夕哽咽,眼淚落的更凶了。

    殷慕玦盯著她冷笑:「凶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沐晚夕一語不發。

    殷慕玦惱火的掀開被子,在她的身邊躺下,一邊將她往自己懷中撈,一邊不耐煩的吼:「沐晚夕,你這個孩子煩死了……哭的樣子真是醜死了!!」

    沐晚夕埋首在他的懷中,不管不顧的哭,眼淚很快就將他的胸前濕了一大片。

    殷慕玦,沐晚夕真的很煩,很笨,哭的時候真的很醜;可是現在除了你,她已經不知道該能在誰面前流眼淚了。

    他像個父親,像個哥哥,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將她抱在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沒有任何的溫柔言語,可這其中的寵溺,其他人又怎麼會懂。

    沐晚夕,你真的很笨,哭起來醜死了。

    可是為什麼——

    我那麼的,不想看到你掉眼淚。

    不管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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