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九日,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李逸風親自到了木川,在木川市委常委會上,他宣讀了省委的任命通知,經過省委研究決定,任命賀俊賢同志為木川市委常委、政法部門。建議由許立峰同志,擔任木川市副市長。
當天下午,木川市人大召開常務會議,選舉許立峰為木川市副市長。晚上,朱代東在迎賓館親自主持歡迎會,歡迎許立峰正式擔任木川市副市長。一到迎賓館,朱代東其實就聽到了於丹楓的聲音,他很意外,如果於丹楓到了木川,就算宣傳部那邊不通知自己,至少嚴蕊靈會跟自己打招呼吧。
可是現在兩方都沒有給自己消息,難道是自己聽錯了?朱代東現在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聽覺。他寧願懷疑自己的性功能,也不會再去懷疑自己的聽覺。所以他馬上就判斷出,於丹楓來木川,應該是屬於暗訪一類的性質。
此時,於丹楓正在向鄒凱強匯報今天的感受,她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在乘坐著木川市的各路公交車。如新聞裡所說,木川的公交車確實是完全免費的。一直到下午三瞇半,除了中午吃了頓飯之外,於丹楓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公交車上度過的。
於丹楓認為,木川的公交系統並沒有因為免費而降低了服務質量,相反,木川公交系統的服務質量,跟京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木川的公交線路規劃得很好,等到五點半的時候,她又特意感受了一下木川的公交車,在下班高峰期,木川幾乎每一條公交線路都很繁忙,可是每一趟公交車都有條不紊。
她特意到市中心的各個大的公交站點觀察。發現並沒有哪個市中心的公交車站存在大量滯留乘客的情況發生。她感到很有趣。因為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在京城,也是經常發生的。上下班高峰期。不管哪座城市,都會存在堵車和公交車非常擁擠的情況。但她特別注意了一下,從五點開始。一些繁忙的公交線路,每一分鐘就會有一輛公交車發出。而其他的線路,也不會超過三分鐘。
回到迎賓館的時候,已經是近七點,她像昨天晚上一樣,點了兩樣東西送到房間,然後她一氣呵成寫了一篇稿子。寫完之後,本來只是想隨意看看鄒凱強是否回來,按照昨天晚上的情況。鄒凱強或許又到了天亮才會回來呢。可是沒想到,鄒凱強竟然在房間裡。
「這是稿子,很久沒有動筆了。請多加指教。」於丹楓拿出剛寫完的稿子。微笑著說。
「你的文筆我還是相信的。」鄒凱強接過稿子,笑著說。能進中央電視台的人,都不簡單,況且於丹楓不但是研究生畢業,而且還當過兩年多的編輯,就算他文筆再當了,看也看熟了。
果然,鄒凱強粗略的看了一下之後,覺得於丹楓寫得很生動,文筆也不錯,只是有些地方稍顯稚嫩,只要略為修改,就是一篇很好的稿子。如果再配上圖文,就可以上台裡的新聞了。
「很不錯,水平很高。」鄒凱強淡淡的說。
「謝謝。」於丹楓說,想了一下,她突然又問道:「今天晚上,這裡正在召開歡迎會,為的是歡迎一位新的副市長,木川市政府所有的重要領導都會出席。」
「這件事我知道,但現在還不是跟木川方面接觸的時候。對了,你跟朱代東見過一面,對他有何印象?」鄒凱強問,他認識很多政府官員,可是像朱代東這樣年齡輕輕就擔任高級職務的幹部,他認識的還真不多。如果不是台裡有要求,他其實也很想跟朱代東當面接觸一下。
「他是一個很隨和的人。」於丹楓想了一下,說。這或許是她對朱代東最直觀的印象,她剛認識朱代東的時候,只是把他當成嚴蕊靈的老公,甚至一度還以為朱代東是鄉鎮幹部,或者說是在木川混得不如意的幹部,才大老遠的跑到京城來幫這件事。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出乎她的意料,朱代東竟然是木川的市長。
從那個時候起,於丹楓就開始暗中仔細觀察朱代東,雖說朱代東長得不帥,可是很儒雅,身材不算高大,要是全身上下很協調。她跟朱代東握過手,朱代東的手很大、很有力。
「是嗎,還有呢?」鄒凱強問。
「我跟朱代東的妻子是大學同學,也是最要好的朋友,但對朱代東,我確實了不解不多。我想,既然這次來了木川,還是聽聽木川的人如何評價他最為客觀。」於丹楓說道,朱代東在京城的表現,根本就不像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很沉穩,做起做來幾乎無懈可擊。
「你這個想法很好,我聽說木川還有一件很特別的事,木川的教師,包括所有的民辦教師和代課老師,都能拿到國家正式教師的兩倍工資,我們明天一起去下面看看吧。」鄒凱強說,這個情況也是昨天晚上知道的,其他地方連教師工資都要想辦法擠占,木川不但能全額發放,而且還要加倍補貼,就連民辦教師和代課老師也有同樣的待遇,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下去?」於丹楓詫異的說。
「是的,想要看到真實的情況,必須要到最基層的學校。」鄒凱強笑著說,昨天晚上他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根本就不相信木川會有這樣的政策,就算有,也只能騙三歲小孩罷了。當時他就對接待自己的人說,這個肯定只能存在於木川的文件裡,他一定會想辦法證明這件事是荒誕無稽的。
「行,明天什麼時候出發?」於丹楓問。
「一起來就走吧。」鄒凱強說,現在對於去哪個地方,他還沒有決定,要等晚上看了木川的地圖之後才能決定,他的原則是,既要看到最基層的東西,又要能在當天趕回來,一天幹一件事,已經讓他覺得很慢了。
「好。」於丹楓沒有再多問,具體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採訪對象是誰,能不問的,她盡量都不問。
朱代東在下面聽到鄒凱強跟於丹楓的對話,心想,自己的猜想還是沒有錯的,中央電視台的記者下來採訪,沒有哪個地方政府會無視。他原本想給嚴蕊靈打個電話,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既然於丹楓沒有聯繫嚴蕊靈,說明她還不想讓人知道她的行程。
雖說朱代東對自己所頒布的政策很有信心,可現在是中央電視台的記者下來暗訪,如果說他不擔心,那是假的。今天晚上的歡迎會,全市所有的單位一把手都出席了,胡斌作為教育局的局長,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小伍,你等會讓胡斌同志到上面來一下。」朱代東低聲對伍成科說道。
「是。」伍成科說道,他不知道朱代東突然要見胡斌是什麼事,可是朱代東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見教育局長,但最近市裡好像沒有關於教育工作方面的重大事情吧。
今天晚上的主角是許立峰,朱代東知道,如果他在這裡,這些人反而放不開。換成自己,也是如此,現在下面的人想敬許立峰的酒,有心無膽,當著市裡的主要領導,你為難一個剛上任的副市長,或許許立峰不會有什麼想法,可是其他市領導會不會生氣,誰也不知道。當朱代東一走,宴會廳的氣氛,一下子就熱鬧了不少。
朱代東在迎賓館有一間專門的房間,不管他有沒有來住,迎賓館隨時都會為他準備著。原本迎賓館是給朱代東準備的是一棟**的院落,但朱代東知道後,堅決不同意,這才換了個豪華套間。
他剛進了房間沒多久,伍成科就跟著上來了,伍成科剛給朱代東泡好茶,胡斌就上來了。他聽到胡斌的通知,不知道朱代東找自己什麼事,原本想馬上就上來,但伍成科讓他三分鐘之後再動身,總不能朱代東前腳進房間,你後腳就跟了進去吧。
「朱市長,胡局長來了。」伍成科走到裡面的臥室,輕聲說道。
「嗯,讓他進來吧。」朱代東淡淡的說道。
「朱市長。」胡斌看到朱代東從臥室裡走出來,連忙躬了躬身,謙恭的說道。
「坐吧,胡局長。」朱代東指了指沙發,他這套房間,除了有兩間臥室之外,還有一個准辦公室的廳,即可以會客,也能辦公,如果有需要的話,還能舉行一個小型會議。
「是。」胡斌說,他移了幾步,走到沙發邊上,等到朱代東落坐之後,才半坐下來,但保持著身軀前傾,專心聆聽狀。
「叫你上來只有一件事,關於全市教師工資補貼的事情,已經實行有幾個月了,執行情況如何,你這個當局長的,心裡到底有沒有底?」朱代東問,胡斌曾經向他匯報過幾次,教師工資補貼在全市已經全面實行,而且全市所有任教的老師,都享受了這一待遇。
「局裡特意設立了舉報箱,全市所有的任教老師,只要他們沒有拿到教師工資補貼,都可能向局裡舉報,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收到任何的舉報信件。我們也派出督察組,分赴各地檢查執行情況,結果表明,教師工資補貼的政策,執行得非常徹底。」胡斌篤定的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