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付仁慧的解釋,周保寧勉強能接受,畢竟紀委在沒有取得真憑實據之前,僅憑捕風捉影的消息,是沒辦法對一名在職的正處級幹部進行立案調查的。
何況付仁慧也沒有對申懷中,以及他身邊的工作人員,甚至是城東區的其他人員進行調查。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來自王佳一案的涉案人員,他仔細的看了看案卷,上面提到的,也都是那十幾名來自城東區的公職人員。看到這裡,周保寧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同時把注意力,轉到了手裡的材料。[搜索最新更新盡在lvex.]
這上面提到最主要的一件事,是申懷中在城東區大肆賣官的事。從三年前開始,城東區的幹部調動,就需要與金錢掛起鉤來。當官帽子與金錢有了關係之後,申懷中就開始大肆調整幹部。下面的幹部想往上面爬,要給申懷中送錢。上面的幹部想保住秘書的職位,也要給申懷中送錢。他利用自己區委書記的身份,空手套白狼,在城東區大肆圈錢。這已經成了城東區公開的秘密,而市裡在此之前,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這裡面的材料都是真實的嗎?」周保寧鐵青著臉,問。這件事再一次出乎意料,他對申懷中一向是很信任的,當初讓申懷中到城東區,也是他一力推薦的結果。可是他沒想到,申懷中到了城東區之後,竟然敢這公然收受下面幹部的賄賂,對城東區的一些職務,公開標價。拿著組織上賦予的權力,卻幹著違法亂紀的事。可笑剛才自己還讓他列席常委會,而且還不止一次讓他在常委會上發言,想到這一切,周保寧心裡更是像吞了只蒼蠅般難受。
「絕對真實。」付仁慧說道,她也知道周保寧現在很為難,剛才他在常委會上的態度,其實已經隱諱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對申懷中是支持的。可現在,申懷中大概賣官的嚴重違紀行為,事實確鑿的擺在他面前,這當然會讓周保寧接受不了。
「查,一定要查出水落石出!」周保寧咬著牙,冷冷的說道。雖然申懷中是自己提拔上去的,可是現在申懷中的問題太過嚴重,這樣的事情,如果不加以查處,他這個市委書記還夠格嗎?
對周保寧能這麼識大體,朱代東也覺得很欽佩,說實在話,如果自己提拔、信任的幹部,背著自己的面,卻在幹著一些嚴重的違紀行為,如果讓他知道之後,心裡也肯定是不好受的。至於要調查申懷中,也是一個左右為難的選擇。不調查申懷中吧,付仁慧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並且已經拿到了確鑿的證據。調查申懷中吧,又會給他自己的威信帶來很大的打擊。
常委會繼續召開之後,與會人員發現了一個現象,申懷中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列席。而周保寧的態度,也變得很難看。倒是旁邊的朱代東,臉色如常,從他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剛才休會期間,付仁慧同志向我匯報了一個情況,是關於申懷中嚴重違法亂紀的行為。下面請付仁慧同志,通報一下案情。」周保寧神色凝重的說。
在坐的常委,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剛才申懷中還坐在旁邊靠牆的位置,旁聽著會議的進行,而且還兩次在常委會上發言。可現在,周保寧卻說他有嚴重違紀行為,這中間的變化,讓他們實在無法接受。
而隨著付仁慧介紹著申懷中的案子,他們很快就明白,今天的常委會,將完全按照朱代東的意願進行。這二十一名公職人員,不但要被全部雙開,恐怕現在還得加上一個申懷中了。雖然申懷中的級別不一樣,但是在常委會上,還是作出了停止申懷中一切工作,接受紀委雙規調查的決議。
至於那二十一名公職人員的情況,按照朱代東的提議,全部雙開,並要求所在單位對他們進行除名。這個處分,已經是目前黨紀處分和行政處分中,最為嚴重的了。有很多人對免職、撤職、開除分不太清,其實免職和撤職,都沒有撤銷黨內職務,也就是說他們還保留著級別。而免職和撤職,也不能算一種很嚴厲的處分。
比如說有人從一個單位調到另外一個單位,他在這個單位,就要先免職,才能去其他單位擔任新的職務。至於撤職,雖然也是紀律處分中的一種,但並不代表,他就成了鹹魚。相反,只要組織上覺得他已經悔過自新,一旦有合適的機會,還會起復任命,甚至還會加以重用,這就是很多人覺得很難理解的一件事。
而開除,也並不是真的開除出單位,開除只對幹部身份而言,屬於行政處分的一種。比如說一個人在單位上擔任科長或者主任,開除之後,將不再擔任職務。但他仍然屬於國家公務員。而除名的話,將是徹底將此人趕離公務員隊伍,從此以後,與普通老百姓無異。
因此,這次木川常委會對這二十一名公職人員所作出的雙開處分,並要求其所在單位對他們進行除名,是一種非常嚴厲的處分。這個決議以通知的形式下發之後,木川市的所有幹部,心裡都是一陣凜然。據不可靠的民間消息,自從這個決議下發之後,木川市的娛樂場所生意一落千丈,木川市的幹部還是會權衡輕重的,他們不想因為自己的下半身出了問題,而影響到全身。
朱代東也憑借這次常委會,成功的在木川市幹部中,樹立了崇高的威信。這次的常委會上所發生的一切,在事後,都有好事之徒,到處傳頌。特別是申懷中在發言的時候,一開始就是「周書記,各位領導」,卻把朱代東這個市長沒有放在眼裡。更讓下面失覺得,申懷中之所以被雙規,就是因為得罪了朱市長。之前溫福亮已經有了前車之鑒,可是申懷中卻還不吸取教訓,自以為他是周書記的人,就能為所欲為,哪想到朱代東只是隨手輕輕一捏,就讓他面臨牢獄之災。
申懷中一被雙規,宋志勇的心思就開始活躍起來,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很激動,覺得自己幾天前的選擇是對的。朱代東雖然只是代理市長,而且也是剛調到木川,但是他的能量不可小覷,誰要是敢輕視朱代東,都會付出代價。對於民間流傳,溫福亮和申懷中,都因為不尊重朱代東,才導致現在的結果,他是嗤之以鼻的。如果朱代東是一個這麼胸襟狹窄的人,他怎麼可能擔任現在的職務?
溫福亮和申懷中的落馬,只能說明他們的個人操守發生了嚴重的問題,而且朱代東對工作是非常認真的,只要是落在他手裡的事,不把事情完全調查清楚,別人誰也溜走。
「姐夫,朱市長有些什麼愛好啊?」宋志勇忍不住給韋魯郎打了個電話,他想私下裡去拜訪朱代東一次,可是又不知道朱代東有什麼愛好。雖然有傳言,說朱代東只有兩個愛好,一個是喝酒,一個是看書,可是他不能提幾本書和幾瓶酒去朱代東的辦公室吧?
因為嚴蕊靈的工作還沒有調到木川來,而朱代東也一直堅持住在他的辦公室裡,鍾召雲也認為,給朱代東的房子剛剛裝修好,過段時間再進去住人,就沒有再勉強。
「怎麼,有想法了?」韋魯郎微笑著說,對幹部來說,有想法是好事,如果不想進步,工作起來也沒有精神,就更加不要說會有什麼成績了。
「我到木川也有五年多時間了,總想做點事,但一直也沒有機會。現在是個機會,我不想再失去。」宋志勇在韋魯郎面前,也沒有必要說得那麼大義凜然。這是他的真實想法,也應該是絕大部分幹部的真正心思,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領導的幹部,也不會是好幹部。
「有想法可以直接向領導提嘛,你們城東區的事我聽說了,申懷中這次恐怕不僅僅是背個處分的事了。你如果真的想做點事,最應該做的,不是打聽朱代東有什麼喜好,而是要拿出一套適應朱代東胃口的發展計劃。只有這個計劃搞好了,朱代東才會認同你。如果你妄想以什麼東西去打動朱代東,我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韋魯郎說道,朱代東如果說是一個能被金錢和物質收賣的人,他早就在某一時刻被拿下來了。當初北京的周朝輝,就是找不到朱代東的痛卻,才會使出那招直接給朱代東銀行卡上存錢的損招來,如果說朱代東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愛好,也輪不到宋志勇來拍這個馬屁了。
「總不能空著手去吧?」宋志勇訕笑道,因為申懷中的事,他覺得自己已經與朱代東站在了同一陣線,如果這個時候他能再與朱代東搞好關係,恐怕自己的心願,必能很快得到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