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鎖一句「嫂子找到了」,讓高傑有如聽到天籟之音,欣喜不已,他只要在朱來之前,跟許玉萍聯繫上就可以了。否則等朱到了家,老婆都沒有聯繫上,這也太尷尬了。
「太好了!你馬上讓她接電話。」高傑如釋重負的說。
「什麼事啊?」許玉萍也看到了張文鎖和姚敦香,還在奇怪呢,他們這個時候可不會出現在這裡,接過張文鎖的電話後,才知道是高傑急著找自己。
「你馬上回來,在路上多買點好菜,特別是你拿手的那幾個菜,晚上朱要來咱們家吃飯。」高傑急忙說。
「朱要來?」許玉萍驚叫了一聲,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之前沒有一點徵兆,如果下午就通知自己,可以請個假,一心一意在家裡精心準備啊。
「你嚷嚷什麼呢?就讓張文鎖送你,早點買好菜,趕緊回來做飯。」高傑嗔惱的說,剛才許玉萍的叫聲,讓他的耳膜震得嗡嗡作響,不就是朱來吃頓飯麼,有必要讓滿世界都知道麼?
張文鎖和姚敦香一聽到許玉萍說起「朱要來」,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們相互望了對方一眼,看到的都是一臉的驚訝。朱要去高局長家作客,身為女主人的許玉萍,是得早點回去。不要說只開個邊三輪來找她,哪怕是把全局的人都撒到街上找人,也是理所應當。
而且他們還都想起了昨天的傳言,高傑將出任縣政法委,也將成為芙蓉縣歷史上最年輕的政法委。如果說昨天他們還是半信半疑,不敢肯定的話,現在已經有了很明確的判斷。整個芙蓉縣,能讓許玉萍驚叫的朱能有幾個?縣委晚上到家裡來吃飯,這意味著什麼?這一點傻子都能知道。
張文鎖與姚敦香兩人都露出欣喜之情,他們一個跟高傑的關係很好,一個與許玉萍的關係莫逆,高傑如果能擔任政法委,他們也能水漲船高。而且朱去高傑家吃飯,也從側面反映出了一個現實,芙蓉縣的政法系統,將迎來高傑時代。
「張所,高局長有指示,請你送我去菜市場,再順便送我回家。」許玉萍把手機還給張文鎖,笑著說。
「高局有指示,我哪敢不從,姚姐,你呢?」張文鎖笑著接過手機,轉頭問姚敦香。
「我也跟著你們走吧,你不也得回去麼?」姚敦香巧笑著說,她心裡倒是想一直跟著許玉萍,哪怕是到她家幫幫廚,也是好的。能跟朱近距離的見面,甚至還有可能說幾句話,那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也好,姚姐,要不你晚上到我家幫忙算了,剛才你也聽到了,晚上朱要來我家吃飯,一個人怕搞不好。」許玉萍明白姚朝平的心思,笑著說。如果在這個時候,把姚敦香和張文鎖往外趕,他們嘴上倒不會說什麼,但心裡肯定會起疙瘩。這兩個人,一個是高傑的得力干將,另外一個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她不想因為這樣的事而與他們產生隔閡。
「行,姚姐我也是有幾個拿手好菜的,到時也給朱露一手。」姚敦香喜上眉梢,幸好自己比平常晚走了幾分鐘,要不然這樣的機會可就白白溜走了。現在她後悔的是,身上穿的還是警服,她家就在城關派出所的旁邊,步行二分鐘就到了,嫌在所裡換裝麻煩,一般都是在家裡換上警服後再去上班。
不說三人一起去菜市場精挑細選,但說高傑跟許玉萍聯繫上沒多久,門鈴就響起,他心裡莫名的一陣緊張,這個時候來的肯定不是許玉萍。同時心中又是一陣懊悔,明知道朱馬上就會到,自己竟然還像個大老爺似的,坐在家裡等著,不管怎麼樣,也得到下面迎接一下嘛。
高傑越起越覺得自己很失禮,忐忑不安打開門。一看,站在門外的,果然是朱。
「朱,你這麼快就來了?我正想到下面迎迎你,真是不好意思,快請進。」高傑雙手不自覺的摩擦著,激奮的說。
「又不是不知道你住在哪,搞這些虛禮幹什麼?」朱代東擺了擺手,笑著說。其實張鎖亮根本就無需給高傑提前打電話,他知道高傑住在局的宿舍裡,只要到了這附近,憑著聽覺,朱代東就能找到高傑家。
高傑家住的是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客廳裡擺著一張桌子,和一圈沙發,靠牆的位置擺著一台電視台,傢俱不算高檔,整個房間顯得很簡潔。
「高傑,知道你也能喝幾杯,我就帶了幾瓶酒來。」朱代東手裡提著四瓶茅台,輕輕的放到客廳中央的桌子上。這是他的習慣,不管去誰家吃飯,手裡從來不空著。但也不會多送,禮尚往來是中華傳統美德,但如果禮物太重,就會失去應有的味道。雖然他的四瓶茅台也算比較貴重,但朱代東一般提到別人家的酒,當場都會喝掉,留給對方的只會是空酒瓶。
「朱,你來吃飯,怎麼還帶著酒呢?」高傑不好意思的說,從來都是下屬給領導送禮,到朱這裡,頭一回見到回頭禮了。這也讓他很感動,朱代東對他的提攜之恩,就不用說了,但跟他交往,卻沒有任何架子,平易近人,待人就像朋友似的。
但越是這樣,高傑反而愈加敬佩他,跟朱代東在一起,絕大部分人都會忽略他的實際年齡,高傑也是如此。他與朱相處,腦海裡總是下意識的把朱代東當成自己的老領導來對待,很少會想到,這其實是一個比自己還要年輕得多的領導幹部。
「這是我的規矩,吃你們家的飯,喝我帶的酒。高傑,看來你找了個賢內助,家裡搞的還是蠻乾淨的。」朱代東笑吟吟的說,他的房子就要顯得髒一些,現在縣委辦已經安排人,每個星期給他打掃一次,這樣才好一些。
而高傑家裡,裝潢不算高檔,傢俱電器也不算新潮,但擺放合理,牆角四處也很乾淨,一塵不染,感覺很舒服。
「我老婆就看不得髒的。」高傑嘿嘿笑道,這純屬誤打誤撞,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許玉萍激動得都睡不著覺,把家裡徹底搞了個大掃除,今天可就得不到朱的好評了。
「你老婆還沒回來?」朱代東看了一眼廚房,說。雖然早在樓下的時候,就知道了,但此時還是得提一句。
「她去買菜了,馬上就回來,她向我立了保證,絕對不讓朱的肚子造反。」高傑詼諧了一把,笑著說。
「我不是說好來吃頓便飯麼?你搞得這麼隆重,下次我還怎麼敢來?下不為例噢,說說今天你們的工作情況吧。」朱代東坐到沙發上,指了一下旁邊的位置,說。雖然這是高傑的家,但他自一打進門開始,主動權就完全握在手中,這是他長期擔任領導幹部,無形中產生的氣勢,甚至就連朱代東自己都沒有覺得,他實際上已經反客為主了。
「是。」高傑拘謹的坐在旁邊,一邊翻看著下午的匯總情況,一邊把今天三件案子的進展情況說了一遍。
其實就以今天的調查情況來看,三件案子的進展都不算很大,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三個犯人,都向專案組打開了心扉,他們坦承,自己確實是被冤枉的。雖然羅亮一案進展最大,但也不過是他向專案組提出,他的那件灰色桃花毛衣是在集市上的地攤上買的,當時局就派人去找過那位攤主,並沒有找到其人。而現在九年過去了,還能找到這個人麼?
明天正好是東屏鄉趕集,高傑已經安排東屏鄉派出所的民警,去查問九年前經常在東屏鄉集市的擺攤的人,明天縣局的刑偵人員,也將帶著羅亮一早趕到東屏鄉,讓他去辨認當面的那位個體戶。
「高傑,這次不但要糾正這樣的冤假錯案,還要偵破成功這幾件案子,你有信心完成麼?」朱代東沉吟道,他雖然並不知道如何破案,但要找到九年前的人,而且那個人,當時的縣局就曾經派了人去尋找,可沒有找到。現在再次尋找,就能找得到了嗎?那是一個很關鍵的人證,也只有找到那個人,才能徹底證明羅亮是冤枉的。
「我們局全體幹警,有信心、有能力偵破這三件冤假錯案。」高傑堅定的說。
「我不想聽這些口號式的話,口號喊的再好,也不如你快點把案子破了。但是高傑,你想過沒有,僅僅是破獲這三起案子,我們的工作還是遠遠做得不夠的。如何防止這樣的冤假錯案不再發生,才是你們以後要重點思考的問題。」朱代東凝重的說。
「朱提醒得太及時了,我們明天馬上就研究這個問題,預防大於查案,防範大於補救。」高傑說,他還真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現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三起案子給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