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和肖冠也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這怎麼可能呢?事先沒有一點徵兆,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從袁慶民去市裡,一直到現在,差不多五個多小時了。雖然市裡與芙蓉縣相隔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但電磁波的傳播速度快啊,只要一個電話,什麼事情不能馬上知道?
可令人難以置信的也正在這裡,甚至讓劉敏和肖冠、楚朝輝都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冒起,五個多小時過去了,市裡竟然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因為關注朱代東與常懷慶同時去的市裡,他們兩人也都向市裡打聽過朱代東、常懷慶的行蹤,得到的答覆是,兩人各有要事,之所以同時去,完全就是巧合。
因此,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解釋:人為控制。雙規一名縣政法委,這可是最容易被津津樂道的事,特別是對於機關裡的人來說,這可是一個太值得一說的話題。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人,每天在機關裡都是無聊的發慌,如果聽說了這樣的事,哪能不大肆宣揚?
但現在,這樣的情況卻沒有發生,五個多小時過去了,袁慶民被雙規的消息,被得嚴嚴實實,這也證明了一件事,計劃周祥,滴水不漏。如果是市委的主要領導,做出這樣的事,他們都不會感到驚訝。畢竟領導的經驗豐富,深謀遠慮,能做到這一點,並不出奇。
可是如今,連傻子也知道,這件事是朱代東一手操縱的。這就讓他們很震驚,朱代東能做到這一點,跟市委領導的緊密配合是分不開的。想到這一點,肖冠深深地看了劉敏一眼,身為市委組織部長的任強,怎麼在這件事上,沒有提前跟他通個氣?
雙規一名縣委黨委,市委常委會一般都會討論,最不濟,也會召開辦公會,而組織部長是有資格參加辦公會的。哪怕當時沒有參加,事後也會通知他。既然任強一定會知道,為何卻沒有及時通知劉敏呢?任強不可能不知道袁慶民對劉敏的重要性,就算袁慶民不是劉敏的人,能把這樣的消息提前通知一下,對劉敏也是有莫大的幫助。領導的支持和信任,不就是體現在這些方面麼?
原本下午的常委會就有幾個議題要討論,比如宣傳部制訂的軍歡會的具體事宜,楚朝輝也打算在常委會上提一下,還有劉敏對於下半年的政府工作,也準備跟常委會溝通一下,但現在所有人都沒有心思了。
聽到朱代東說,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大家還有什麼要討論的?所有人馬上一哄而散,這件事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投入到平靜的湖面,引起了軒然,他們都要找個地方,好好消化一下這個驚人的消息。袁慶民被雙規,必須引起芙蓉縣官場震動。
楚朝輝聽到袁慶民被雙規的消息後,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無比,剛才還在為袁慶民不能回來參加常委會而遺憾,可突然,袁慶民竟然被雙規。而且袁慶民接到去市裡開會的電話時,自己當時就坐在他身邊。這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總想著讓朱代東難堪,人家把你調到市裡雙規,你還被蒙在鼓裡,還在幻想著,怎麼樣能《》朱代東一個難堪,殊不知,人家隨便一個動作,就能讓你們的一切計劃,全部流產!
楚朝輝回去的時候走的很慢,雙腿像灌了鉛似的,原本想要回家的,可不知不覺就走到自己的辦公室。他斜躺在沙上,看到茶几上有煙,順勢拿了一根,深深地吸了口,在肺裡轉一圈後,重重的吐了出來。他突然之間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件事自己必須有個態度,而且這個態度必須越決定越好。
楚朝輝原來一直在劉敏與朱代東之間猶豫、徘徊,但現在,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夾在他們之中的。如果兩邊都不想得罪,最後兩邊都有可能得罪。牆頭草,在官場是沒有生存土壤的,特別是你他這種進了班子的人,那就更加不可能。
想通了這件事,他馬上精神一振,只要知道自己的目標,就知道如何去做,怎麼去做,他翻身坐起,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電話,快速撥出一個電話:「朱,您有時間嗎?我有事情想向您匯報。」
楚朝輝的年齡比朱代東要大十多歲,可現在他在跟朱代東說話的時候,卻用了尊稱:您。而且這是一種發自心底的尊敬,當然,其中還帶著濃厚的敬畏。
肖冠在會後,逕直就去了劉敏的辦公室,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這件事劉敏不能說清楚,以後他們的合作,將會進入冷凍期。
「這件事我確實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你先坐,我給任部長打個電話。」劉敏看到肖冠跟著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有些歉意的說,不管如何,現在他跟肖冠也是一種同盟的關係,袁慶民也能算是他的一個盟友,對於這樣突然得有點莫名其妙的雙規,內在都是有政治原因的。
肖冠點了點頭,靜靜的坐在那裡等著劉敏給任強打電話。他現在非常擔憂,芙蓉縣的幹部,可能除了朱代東例外,其他的幹部,只要認真的去查,不管是誰,總能查出一堆屎。何況袁慶民本身也不是什麼好鳥,身為政法委,在朱代東沒來之前,他幹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原本在朱代東原來處理局和太陽雨的事件時,袁慶民就足夠接受嚴格的處分,甚至是判刑都有可能。但當時朱代東並沒有那樣做,畢竟他這個縣委也不能當光桿司令,總得有人幫他做事才行吧?
讓袁慶民很佔著政法委這個位子,朱代東要動他,也就是分分鐘的事。而袁慶民恐怕一直沒有這個覺悟,還以為是朱代東不敢動他。現在肖冠要考慮的是,袁慶民走了之後,誰會來坐政法委這個位子,結果他猛然驚出一身冷汗,朱代東早就安排好了人手。現在的局長高傑,早就已經兼了政法委的副,如果袁慶民被免職,由高傑接任政法委,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任部長,你好,我是劉敏啊,明天能準時來咱們芙蓉縣檢查指導工作吧?」劉敏笑吟吟的說。
「明天的事情要到了明天才能知道,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明天如果沒問題的話,應該會來。」任強的聲音起來有些疲憊不堪,淡淡的說。他今天沒有上班,感覺頭很暈,躺在家裡,又睡不著,可是閉上眼睛,又感覺眼皮好像有種力量要強行撐開,他的脾氣就上來了,直接服了一片安眠藥,結果從上午九點,睡到半個小時之產前。
「今天我縣的政法委袁慶民被雙規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劉敏問,任強的身體這段時間經常出問題,他是知道的。自從那次在田甘鄉之別後,任強每個星期都會去趟省城,主要是做心理方面的治療,平常在家用藥物治療。但經過這麼些人的治療,他的情況並沒有得到太明顯的改善。
現在的任強,時常會感到頭暈目眩,眼睛如果睜大些,就會頭疼欲裂。這些情況,已經開始影響到他的工作。還有他的工作能力,也因為這件事,下降不少。這段時間的任強,給人的感覺,就是不近人情,易怒,怕驚。跟他說話談事,都是小心謹慎,如果一旦聲音過大,都會被他訓斥一頓。
「這件事我也是剛剛知道,市裡對這件事得很嚴密,市紀委雙規袁慶民,並沒有開常委會,只跟田野和夏落興兩同志商議了一下。」任強略顯不滿的說,他是組織部長,市裡的第三號實權人物,這樣重大的事,怎麼能不跟他商量一下呢?
其實市委一開始還是想跟他商量的,在上午朱代東向謝田反映了芙蓉縣的情況之後,市委辦公廳的人就找過他,可他服了安眠藥,誰還能叫得醒?
「不就是一個政法委雙規麼,有必要搞得這麼神秘?」劉敏淡淡的笑著說。
「誰知道呢,你們芙蓉縣的朱代東可是鬼得很,你跟他一起工作,可得打起精神來,隨時準備著。」任強說,他現在跟劉敏說話已經隨意了許多,按說劉敏在機關工作多年,對於這樣的事,應該輕車熟路才對,然劉敏之前連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可見鬥爭經驗之欠缺。
肖冠跟劉敏的聯盟,原本好像已經開始形成了戰鬥力,甚至還在想在今天的常委會實戰檢驗一下,沒想到還沒擺開陣勢呢,頃刻間,就被袁慶民的突然落馬搞得土崩瓦解。
「剛才你也聽到了,市裡的保密工作這次確實是做到家了,如果僅以這次的事件來說,比我們縣裡的保密工作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劉敏自嘲的笑笑,說。袁慶民事件,不管最後的處理結果如何,對他的打擊都是非常沉重的。
袁慶民算是他們這邊的急先鋒,但現在袁慶民出師未捷身先死,自己這邊的勢力,一下子損失慘重。不用說,原本著徘徊猶豫的楚朝輝,這下又要把他的烏龜腦袋緊緊的縮回去了。而且這件事之後,楚朝輝的膽子恐怕都被嚇破,他這個宣傳部長,如果有把握在朱代東手中,要拿下他,也就是半天的時間。
劉敏突然覺得,身為縣委,朱代東有太多的便利,雖然兩的級別都一樣,可他的許多天然優勢,是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