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宣傳部下發向朱代東同志學習的文件當天,古南日報也是頭版顯要位置刊登了一篇《記優秀的黨員幹部朱代東同志》的的內容幾乎與中國青年報上的那篇《神奇的縣委書記》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記者不是從當事人那裡得到的消息,而是從省委辦公廳。很多看古南日報的人都有一種感覺,省委辦公廳的可信度要超過當事人。這一點,充分體現了政府的公信力,也是執政黨最好的群眾基礎。在古南省,古南日報的影響力要大大超過中國青年報,作為一份黨政機關必訂的黨報,這篇文章一經發表,馬上就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效應。很多人的第一感覺是不信,這不可能,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七千多個人的資料,哪是這麼容易能記下來的?何況朱代東才到芙蓉縣半年多時間,就算他天天撲在基層,也不可能做到啊。想想看,半年時間,一百多天,要記住七千多個人的資料,平均一天要記多少人?至少要記四十個。偶爾一天記四十個人的資料,倒也不是不可能。但難就難在,天天要記四十個,而且記了後面的,前面的還不能忘。張冠李戴、移花接木的事,是不允許出現的。作為一名像朱代東這樣級別的領導幹部,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受關注,如果出現那樣的錯誤,很容易讓他威信掃地。但這篇文章裡介紹,這又是從省委辦公廳得到的消息,再加上省委宣傳部的那個學習文件,似乎又說明,這一切都是真的。但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紛紛給在芙蓉縣的朋友打電話,詢問這件事的真實性。甚至就連遠在省城的嚴蕊靈,也給朱代東打來了電話。「神奇的代東,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嚴蕊靈嬌笑著說,她是在古南日報上看到的文章,身為古南日報的記者,雖然在家休產假,但報紙上登了她丈夫的消息,她的同事和朋友,還是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她。「我倒是想天天來啊,但工作不允許,要不你還是回芙蓉縣算了吧,在這裡生產也一樣,芙蓉縣每年要生產多少嬰兒,不也沒聽說出過什麼問題?」朱代東說,現在離嚴蕊靈的預產期還有三個多月,但甘士梅已經幫她聯繫好了生產的醫院,對於芙蓉縣的醫院,甘士梅表示高度懷疑。這讓朱代東很尷尬,芙蓉縣的醫療衛生條件,亟需改善,但現在縣裡的資金,一時卻無法向醫療系統傾斜,真是一件讓他頭疼的事。「這事你向我媽說,現在我已經完全被她掌控。」嚴蕊靈無奈的說,現在她的作息時間,從早上什麼時候起床,每天做些什麼活動,一切都要聽從母親的。至於每天的戶外活動,比如散步,更是被精確到了分鐘。至於每天的水果,更是必須定量攝入,比如蘋果,每天至少三個,雷打不動。「現在她也剝奪了我的正當權利。」朱代東苦笑著說,他在剛和嚴蕊靈談戀愛的時候,曾經與甘士梅發生過很嚴重的衝突,當時兩人橫眉怒目,相互冷嘲熱諷、挖苦打擊,那時朱代東是氣她不同意自己跟嚴蕊靈來往,但當甘士梅同意他與嚴蕊靈交往後,朱代東就像對待一名長輩一樣,現在不管甘士梅說他些什麼難聽的話,那是再也不敢還嘴了的。「我報社的同事給我打了電話,神奇的縣委,上面說的是真的麼?」嚴蕊靈問。「當然是真的,蕊靈,現在寶寶是不是經常踢你?」朱代東問,他在跟嚴蕊靈通電話,但也能聽到嚴蕊靈肚子裡孩子的聲音。「是啊,現在這小傢伙越來越壞了,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隨時都會拿我這當娘的撒氣。但我報社的同事,對你的行為卻提出了質疑,要不是消息來自省委辦公廳,恐怕他們就要直接來找你證實的。」嚴蕊靈說,懷疑,是一名優秀記者最好的天賦,只有懷疑一切,才能去肯定一切。「別啊,你讓他們來啊,來的越多越好,我正嫌芙蓉縣的知名度不高,如果他們能在報紙上發表幾篇質疑的文章,那就再好不過了。」朱代東笑著說。「他們肯定是不會發的,為了提高芙蓉縣的知名度,你也不用這麼飢不擇食吧?」嚴蕊靈嘲笑道。「沒有辦法啊,芙蓉縣要想衝出一條血路,就得另闢蹊徑,芙蓉縣不能把寶都押在無名公司上,打造旅遊城市,就成為我們急需解決的事。」朱代東說,用旅遊業帶動第三產業,用新城區,提升縣城形象,當芙蓉縣的明清建築得到真正開發之後,整個產業鏈,才會得到全部發展。「另闢蹊徑,也不能採用這樣的辦法吧?偶爾為之,還會有效果,但時間一長,恐怕還會引起別人的反感。」嚴蕊靈不愧是在新聞界工作過,分析起來頭頭是道。「要不嚴大記者給支個招?」朱代東笑嘻嘻的說。「可以啊,但朱的態度還要再誠懇些,像這樣在電話裡張嘴就問,我是不會隨便說的。」嚴蕊靈嗔怪的說。「沒問題,我過段時間一定登門拜訪,向嚴大記者求教。」朱代東笑道。「跟誰在打電話呢?」嚴鵬飛回家後,看到女兒剛好掛個電話,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問道。「跟那位神奇的縣委。」嚴蕊靈笑吟吟的說,雖然朱代東不能經常陪在她身邊,但看到丈夫在工作中能做出成績,她也感到很自豪。「這件事你也知道了?」嚴鵬飛詫異的問,這件事他也是下午才聽說,朱代東能對基層幹部這麼瞭解,他很欣慰。這件事一旦經過省委的驗證,就會成為朱代東工作能力最好的證明,他甚至還聽說,中組部的領導都過問了這件事,雖然現在朱代東跟中組部還隔著十萬八千里,但以他的能力,終究會有一天要成為中組部的考察對象,現在能留個好印象,到時就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也是剛知道,報社的同事告訴我的。他可是瞞得真緊,這樣的事也不跟我說。」嚴蕊靈微惱道。「工作上的事跟你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你還想垂簾聽政不成?」嚴鵬飛笑呵呵的說,朱代東的這一點,他一向都很欣賞。朱代東跟女兒談戀愛的時候,還只是獅子山鄉的黨委,而當時自己已經是交通廳的廳長,相比黨委,算得上位高權重。但是朱代東以日後的工作中,特別是碰到他的職務面臨著提升的時候,從來沒有跟自己張過嘴。以至於在朱代東為了地方的交通發展,來廳裡跑項目的時候,嚴鵬飛就會主動去照顧。而且這次自己能從交通廳走到省政府,實現這一最為重要的跨越,好像跟朱代東還有一定的關係。自己在朱代東的人事問題上,並沒有幫過什麼忙,可是自己這個副省長,倒是托了朱代東的福。每次朱代東來家裡,除了跟自己分管的工作,他會順帶提了提外,其他的工作,如果自己不主動問,他是從來不會說的。這樣有骨氣的女婿,嚴鵬飛很滿意。他有的時候跟錢飛虎說起朱代東的時候,也感到非常的自豪。處在朱代東這樣的位置上,在市裡和省裡都沒有得罪什麼人,這一點,他和錢飛虎都覺得很驚訝。後來還是嚴鵬飛首先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朱代東工作的地方,經濟都是屬於欠發達區域,芙蓉縣到現在還是處於四處伸手的境地,誰也不會去惦記他。可是隨著無名公司的強勢崛起,還有芙蓉縣的基礎建設項目越來越多,利益問題也會日益顯現出來,到時會不會無意中得罪什麼人,就不得而知了。「爸,這次代東出了這樣的風頭,不會有什麼事吧?」嚴蕊靈有些擔憂的問,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可都是古訓,但這樣的問題,她不好當面問朱代東,只能求助經驗豐富的父親。「只要對別人不會產生威脅,就不會有事。我看除了沙常市的某些領導,心裡可能會不痛快外,其他地方,不會出現針對他的事。」嚴鵬飛沉吟了一會,緩緩的說。女兒的思維一向很敏銳,自己一開始也只往好的方面想,經她一提醒,還真的有這樣的可能。「其他地方的領導也管不著他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嚴蕊靈急道。「朱代東跟沙常市的領導關係都不錯,這也沒什麼擔心的,不管你做什麼事,都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喜歡,這是不現實的。」嚴鵬飛說,當然,沙常市的領導在應景的時候,扔給朱代東一雙小鞋穿,也不是不可能。嚴蕊靈是太過關切這件事,冷靜下來一分析,還真是這樣的,哪怕就是偉人,也不可能得到全國所有人發自內心的尊敬,何況朱代東還只是一個普通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