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靠攏
官場上的關係有的時候非常微妙。上午參加會議的汪新良也是在下午常委會結束後，第一時間獲知了常委會上所發生的一切。汪新良前兩次十分熱情地請陳寧吃飯，其實不過是想跟陳寧敘敘舊情，套套近乎。汪新良是一名老資格的區委書記，一般的副市長還不在他的眼裡。但是由於陳寧是常務副市長，市委常委，再加上之前兩人也曾經有過交往，汪新良是想和陳寧繼續保持良好的關係。
但是，當得知陳寧在常委會上突然發難，硬生生的從張晉國的手裡搶過濱江新區分管經濟的副書記時，此時汪新良的心態明顯發生了變化。雖然，陳寧是在田系的幫助下才勝利的，但是從最後確定的濱江新區分管經濟的副書記的人選來看，明山區的副區長田啟明。這就讓汪新良不得不產生其他的聯想，這個田啟明汪新良也清楚，當初陳寧在明山當區中的時候，田啟明是跟陳寧跟得最緊的副區長。政治經驗十分豐富的汪新良馬上就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汪新良甚至預感到臨州在楊萬年離開後所形成的三方勢力格局的局面，很有可能就此打破。而陳寧的這次發難，讓汪新良感覺到這是陳寧即將成為臨州第四方勢力的一個信號。
汪新良的心眼開始活絡了。汪新良在臨州並不屬於哪個派系，只不過當初把汪新良一手提拔起來的老領導，現在省人大的副主任跟萬副書記和蔡昌華走得比較近的緣故，汪新良有些親蔡系。
對於陳寧，汪新良一貫都是十分看好的。除了陳寧的政績和背景之外，更主要的是陳寧年輕。如今又是正廳級的常務副市長，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在不久的將來，陳寧很可能會走上省部級的領導崗位。汪新良早已過了知天命之年，雖然在去年成功地連任了區委書記，汪新良自己心裡也清楚，這是老領導最後一次能夠幫到自己了。現在的汪新良需要重新找到一個可以依附的靠山。而陳寧今天的橫空出世，讓汪新良找到了依附的目標。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向陳寧靠攏的話，那不但會對自己現在區委書記的位子起到穩固作用，而且在自己退休前完全有可能混到一個正廳級的待遇。
打定主意的汪新良毫不猶豫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常務副市長辦公室的電話。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能夠從今天常委會上發生的一切能看得明白的，汪新良相信不會只有他一個人，況且陳寧在上午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對自己依舊保持著原有的熱情。汪新良不能被別人搶在自己的前頭，同時要維持和陳寧之間的熱度。
雖然費明沒有跟著陳寧去出席今天的常委會，但是常委會上發生的一切，費明也是在陳寧回來之前，就已經得到了消息。陳寧從新河到明山一直到如今的臨州，費明也是跟著陳寧轉戰各地。坐在臨州市政府大樓的辦公室裡，費明有時感覺到自己像在做夢一般，要是放在五年前，費明還是一個在新河縣委辦坐冷板凳的副科級的綜合秘書時，是想都不敢想的。就在剛才，費明在樓道裡碰到市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陳建榮的時候，陳建榮對自己比以往更加的客氣，特意站定腳步親切地和費明握手打招呼。費明知道，這一切都來自於陳寧在常委會上聲音。同時，費明也清楚，自己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陳寧那裡得到的，自己的個人榮辱已經跟陳寧是分不開了。今天的常委會意味著陳寧真正地在臨州站穩了腳跟，費明也感到由衷的高興，陳寧的成功，同時也意味著自己的成功。
正當，費明靠著辦公椅上感慨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一陣腳步聲，跟隨陳寧多年的費明，早已能分辨得出，這就是開完會回來的陳寧的腳步聲。費明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十分迅速地走到門口，打開了門。時間掌握得剛剛好，陳寧此時也剛剛走到門口。
「陳市長，您回來了。」費明一邊說道，一邊麻利地從陳寧的手上接過茶杯和公文包。剛才的喜悅還是不自覺的洋溢在臉上。
雖然今天的勝利是在陳寧的意料之中，但是首戰功成還是讓陳寧頗感喜悅，剛才一直保持著嚴肅的神情，也在老部下的面前，放鬆了下來，看到費明臉上的笑容，笑著說道：「什麼事呀，看你高興成這樣？」
「陳市長，今天的事難道不值得高興嗎？」一直循規蹈矩的費明今天也難得在陳寧的面前放肆了一回，笑著說道。
「消息倒是傳得挺快的。」對於費明這麼快就已經得到了消息，陳寧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的驚訝，其實剛剛在門口，陳寧看到費明臉上的笑容，就已經猜出了大概了。官場上歷來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更何況這次令所有臨州幹部都關注的常委會了。
走入裡間自己的辦公室，費明也連忙給陳寧換了茶葉，重新泡上了茶。
「費明，你讓田啟明馬上過來一趟。」雖然常委會已經通過了田啟明即將出任濱江新區分管經濟的副書記一職。但是畢竟還要到省委組織部備案之後，才能正是任命。現在的消息傳得這麼快，陳寧有必要找田啟明關照一下。現在新產生的濱江新區領導班子的成員，別人都盯著呢，特別是田啟明這個不是既定候選人的人選，別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岔子。
「好的，陳市長。」
費明剛剛點頭準備出去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陳市長，是西子區汪書記的電話。」費明接起電話，聽了兩聲之後，用手摀住話筒向陳寧匯報道。
這傢伙，估計也是已經得到了消息。陳寧一聽是汪新良的電話，心裡頓時暗暗說道。上午剛剛碰到，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祝賀還是什麼？
「汪書記，什麼事呀？」陳寧從費明的手中接過話筒，笑著說道。在陳寧接過電話之後，費明也連忙走了出去，去外間通知田啟明了。
「陳市長，您上午不是說大家有空的時候，回請我一次嗎？我可是有些等不及了，這不打電話過來請示您嗎？呵呵。」汪新良在電話中笑呵呵的說道。語氣比以前跟陳寧說話更加顯得隨便和親近。
其實，這也是汪新良的高明之處，他既然已經存下了要向陳寧的靠攏的想法，如果表現出更加的恭敬，反而讓領導感覺你的動機不純，說不定表面接受，暗地裡還防著你一手。所以，汪新良在給陳寧打電話的時候，依舊表現出比以往更加的熱情和親近。這樣，也表明自己的坦誠。
在今天的這個節骨眼上，汪新良打來這麼一個電話，而且又顯得那麼的熱情和親近，有什麼意圖，陳寧雖然不知道汪新良已經打了要向自己靠攏的心思，但是示好是肯定的。昨天，楊萬年的話猶在耳邊，雖然陳寧今天在常委會上打響了自己上任以來的第一炮，但是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將來還要有各種的情況面對和處理。既然已經正式亮相了，光靠陳寧原來在明山的舊部是遠遠不夠，陳寧還需要在臨州建立更為廣泛的合作關係。汪新良的有意示好，陳寧也是非常樂意接受，別說今天也沒什麼安排，恐怕就是有安排，陳寧也要推掉，去接受汪新良這位比較重量級的區委書記對自己的示好。
「你這個老汪，我看你是有點迫不及待呀。行，今天我沒什麼安排，就請你吃飯。還有什麼人，你都一同帶上吧。」陳寧也在電話中笑呵呵地說道。
從表面上看，陳寧這是故作大方，讓汪新良把朋友都一起加上，實際上在汪新良聽來，眼睛頓時一亮，這是陳寧接納他的表現，同時也給他的嫡系部下一個機會。而且陳寧稱呼自己為「老汪」，這以前從來沒有過。
「好，陳市長，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您看我叫上我們區的張德根，您看合適嗎？」汪新良很快地把自己那些嫡系的手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最終選定了張德根。今天，畢竟是陳寧上任以來，汪新良第一次和陳寧吃飯，雖然陳寧讓他叫上人，但是人太多，也不好。張德根是汪新良最嫡系的部下，去年換屆的時候已經從分管建設的副區長升任常務副區長了，而且跟陳寧也是認識的。汪新良這麼說，也是向陳寧有請示之意。
陳寧聽到汪新良的請示，臉上也露出了滿意之色，笑著說道：「是你們區的張區長呀，行，你說地點吧。」
「那就安排在西子會所吧，陳市長，這也是我們當初第一次吃飯的地方。」雖說是陳寧請客，但是到哪裡吃，汪新良心裡早就已經盤算好了。西子會所是汪新良第一次請陳寧吃飯的地方，也是從那一次開始，汪新良和陳寧才從認識到交往。有的時候，和領導交往，就像是談戀愛一樣，要時時注意領導的感受。西子會所無疑是最佳的地點。
在陳寧和汪新良有說有笑的通電話的同時，費明在外間也正在通知田啟明馬上到陳市長的辦公室來一次。
今天在召開常委擴大會議的時候，田啟明非常關注上午產生的濱江新區區政府領導班子的成員。雖然，田啟明知道自己想調到濱江新區的難度很大，但是昨晚陳寧的表態，也讓田啟明心存希望。按照田啟明心中最好的想法就是能夠平調到濱江新區，然後再通過陳寧的運作，能有一個比較理想的分工。但是，上午常委擴大會議之後，產生的濱江新區區政府領導班子成員當中，根本就沒有田啟明的名字。田啟明感到很失望。雖然下午的常委會還要產生區委領導成員，但是田啟明根本就沒往那邊想。本來，能平調到濱江新區對於田啟明來說，就已經相當不錯了。區委常委田啟明連想都不敢想，還是該幹嘛幹嘛吧。下午田啟明便按照既定的工作計劃，到下面的鄉鎮去檢查工作了。
但是，下午當田啟明回到明山區政府的時候，突然發現區政府的工作人員看到自己，目光中充滿著異樣。而且每個人看到自己都是站住腳步後，恭敬地叫了一聲：「田區長。」似乎讓田啟明又找到了當年陳寧在的時候，那種大權在握，意氣奮發的感覺。弄得田啟明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田啟明走上二樓的時候，碰巧周顯亮從他的辦公室裡走出來，看到田啟明頓時眼睛一亮，老遠就伸出手，笑著跟田啟明打招呼道：「田區長，哦不，以後要稱呼田書記了。田書記，恭喜你呀。」
田啟明被周顯亮的話，一時弄糊塗了，被動的和周顯亮握著手，田啟明一臉詫異地說道：「田書記？我說周區長，你開什麼玩笑呀，什麼田書記？」
「田書記，你就別再遮遮掩掩了，你馬上就要調任濱江新區區委副書記，恐怕現在整個臨州都知道了。哎呀，田書記，聽說你調過去之後，可是分管經濟的副書記，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同事呦。」周顯亮帶著一臉羨慕的笑容跟田啟明說道。
副區長跟區委副書記雖然在級別上是平級，都是正處級，但是，從職務上來講，田啟明從一個非常委的副區長一躍跨過區委常委，並且在副書記中僅列在區長和分管黨群的副書記之後，成為分管經濟的副書記，這是濱江新區未來領導班子的第四把手。這樣的調動，田啟明無疑是升了二級。
聽到周顯亮的話，田啟明宛如做夢一下，原本已經破滅的希望，突然一下子變成了現實，而且比原來夢想的還要好百倍千倍。田啟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這麼大的事情，身為副區長的周顯亮決不會拿這種事情跟自己開玩笑。田啟明強自鎮定的跟周顯亮敷衍了兩句之後，連忙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田啟明感到有些暈眩，腳步也有些漂浮，現在他最需要的是馬上回到辦公室求證這個消息，同時也需要冷靜一下。
看著田啟明的背影，周顯亮在羨慕的同時，不禁十分的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不像田啟明一樣，從一開始就緊跟著陳寧。不然的話，這個副書記的位子說不定就是自己的了。想到這裡，周顯亮不由地輕歎一口氣，神情落寞地轉過了身子。
回到辦公室之後，田啟明象脫力一樣，一屁股坐在了位子上，回想起剛才自己進入區政府時的一幕幕以及周顯亮跟自己說的那些話，頓時一下子又跳了起來，有些迫不及待地準備撥打電話求證這一消息。
田啟明的手剛剛觸碰到電話，電話機的鈴聲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話筒裡傳來了一個輕快而又熟悉的聲音。
「田區長嗎？我是費明呀。」電話中費明的聲音也顯得挺高興。
田啟明更加相信這是一個事實，聲音顯得急迫而又激動地說道：「費，費處長，我是田啟明。」
陳寧力挺田啟明，費明也早已把田啟明視作是自己人，同時田啟明的職務又在費明之上，費明笑呵呵地說道：「田區長，您跟我客氣什麼呀，叫我費明不就得了。田區長，陳市長讓您馬上到市政府來一趟。」
「好的，費明，我馬上過來。」田啟明連忙點頭答應道。同時，雖然田啟明已經知道剛才的那個消息極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在自己還沒有親耳聽到證實之前，田啟明還是有點不相信這個事實，小心地跟費明說道：「費明，我剛剛從下面回來，聽到了一些傳聞」
下面的話不用說下去，費明也肯定能知道自己的意思。果然，費明在電話中笑著說道：「這個傳聞我也聽到了。我沒有跟陳市長一塊兒去參加會議，常委會的會議紀要還沒有發下來。不過，陳市長既然一開會回來就要急著見你，我想這個傳聞應該是屬實吧。」
作為秘書，儘管費明知道這個消息是真的，但是在正式文件沒有發下來之前，費明當然不會肯定地回答。不過，在田啟明聽來無異是聆聽仙音，連忙說道：「謝謝，謝謝你了費明。我就趕過來，咱們待會見。」
當田啟明的車駛出明山行政中心的大門時，正巧朱國榮的明山一號車剛剛開進來，兩車擦肩而過。參加完常委會回來的朱國榮扭頭看了看過去的車。朱國榮的秘書沈傑從後視鏡中，看到了朱國榮的舉動，連忙回頭說道：「剛才過去的是田區長的車。」
朱國榮回過頭，看了看沈傑。因為常委會上突然發生的變故，作為張系的主力干將，朱國榮也顯得格外的失落。正可謂主辱僕憂，現在說起田啟明這個名字有些敏感，沈傑的臉上不由的泛起訕訕之色。
「哼。」朱國榮的鼻子中重重地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嘴裡自顧自地嘟囔了一句：「他這是去像他的主子謝恩呀。」
沈傑一聽，連忙把頭回了過去，雖然他當朱國榮的秘書已經有四年了，是朱國榮絕對的親信心腹，但是這樣的話還是聽不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