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想通了
今天是週末，按照道理陳寧不用再回瀛洲了。瀛洲這個地方雖說是在東方市，但是從市區到瀛洲最快也要二個多小時，比到臨州所花費的時間還要長。
陳寧看了看時間，才不過下午一點，沈良約的是晚上六點，中間五個小時，陳寧一時沒了方向，不知道去哪裡。
陳寧剛想重新拿起手機，想看看張楠是不是在市區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一看號碼居然是姚子晴的號碼，陳寧連忙接通了電話，說起來京城一別，和姚子晴也有日子沒見了，平時只不過是偶爾通一次電話。
「你現在還在市區吧？」電話一接通，就傳來姚子晴嬌柔的聲音。
陳寧先是一愣，馬上就釋然，姚氏在東方市經營多年，姚子晴如果想知道的話，當然知道今天東方市開全市幹部大會。也就笑著說道：「是呀，剛剛準備從市委出來。」
「我也剛到東方市，你有空嗎？」
一句有空嗎讓陳寧砰然心動，「嗯，有空。」
「我在公寓，你過來吧。」
「好的。」
現在陳寧和姚子晴之間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話語了，兩人從心裡已經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半，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自然。
「大忠，去錦江賓館。」掛上電話後，陳寧直接對早已靜靜地等待著的司機曹大忠吩咐道。
「好的，陳書記。」曹大忠連忙發動汽車，緩緩地駛出了市委大院。
錦江賓館是東方市的一家知名賓館，離姚子晴的公寓也不遠。雖然曹大忠看上去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但是畢竟時間還短，陳寧對自己的這個司機也不是很瞭解，肯定不會像對待孟剛那樣的信任，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
車子很快就到了錦江賓館，下車後，陳寧對曹大忠說道：「大忠，你回去吧。」
曹大忠的家在瀛洲，陳寧想想這兩天也不需要曹大忠。
曹大忠在擔任陳寧的司機以後，機管局的劉局長也對他進行了突擊的培訓，當領導的司機最主要的就是該問的問，不該問的絕不能問。既然陳寧這麼說，曹大忠也不敢多問，點了點，說道：「好的，陳書記，我星期一早上到哪裡來接您呢？」
瀛洲到華亭要兩個多小時，八點半上班，自己豈不是六點就要出門，如果再讓曹大忠來接的話，那曹大忠隔夜就要出來了。陳寧稍微想了想，說道：「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上島就可以了。」
當領導的司機曹大忠有思想準備，瀛洲的大部分領導，哪怕是瀛洲本地的領導，都有兩套房子，一套在瀛洲，一套在市區。鑒於瀛洲比較落後的教育條件，很多領導的子女都在市區就學，一些領導的家屬也調到市區工作，順便照看孩子。這些領導平時工作的時候住在瀛洲，休息日就在市區和家人團聚。而他們這些司機一般都會在週日晚上提前從瀛洲過來，週一一大早就接著領導前往瀛洲上班。每當週一早晨，吳淞口碼頭到處可以看到瀛洲大大小小的領導，這也成了吳淞口的一道風景線。當然，作為剛剛調到瀛洲的陳寧根本不瞭解這種情況，曹大忠見陳寧這麼說，也沒敢多問，點了點頭，鑽進了車子。
等曹大忠的車開遠之後，陳寧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不遠處姚子晴的公寓。
一杯龍井茶，一盒大熊貓，一個打火機外加一個水晶煙缸，放在陳寧坐著沙發前的茶几上。多少年了，每當陳寧來的時候，姚子晴總會這樣來招待陳寧。
陳寧窩在鬆軟的沙發上，姚子晴則小鳥依人地依偎在陳寧的身旁。
「你呀，就是太心急了。」聽完了陳寧的訴說後，姚子晴直起了身子，笑吟吟地說了一句。
陳寧剛才把自己的計劃以及剛剛和黃鎮匯報以後，黃鎮的態度向姚子晴說了一遍，姚振強和黃鎮一起搭檔了十來年，想必姚子晴對黃鎮這個人也有所瞭解。
「把瀛洲定位國際性的生態島，早在兩年前就開始做規劃了，當時黃鎮還是市長，這些規劃都是黃鎮主導的。你說像他們這些人怎麼會看不到瀛洲在發展的過程中面臨的，你剛才所說的陣痛呢？其實你跟黃鎮提起的那些關於瀛洲在教育和醫療方面的民生問題，其實市裡都已經在考慮了。黃鎮之所以給你並不明確的態度，我看他是想看看你的工作能力。」
陳寧點燃了一根煙，細細地品味著剛才姚子晴的話，黃鎮居然是想考驗自己，他把自己放在了瀛洲這個東方市最落後的地區，雖然是一把手，但是所起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黃鎮這麼考驗自己，難道還要重用自己嗎？
看到陳寧冥思苦想的樣子，姚子晴微微一笑，替陳寧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繼續說道：「東方市是全國最發達的地區，特別是總設計師南巡講話以後，東方市的地位顯得越來越重要了，當今和總理不都也是東方市出身的嗎，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在東方市能插上一腳。你別看黃鎮是政治局委員又是市委書記，如果涉及到根本利益的話，下面還有幾個人能聽他的。這次他之所以請求中組部把你和其他一些人調到東方市來，就是想建立自己的班底。他今天這麼對你，其實在這些幹部中他估計最看重的就是你了。你可別忘了你的後面還有你那個所謂的舅舅呢。」
說道舅舅兩個字，姚子晴不禁流露出些許醋意。畢竟人家張楠是名正言順的。陳寧絲毫沒有注意到姚子晴語氣的變化，不過姚子晴剛才的那番話，讓陳寧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姚子晴的言下之意是黃鎮目前並不能真正掌控這個經濟最發達的城市。而且從姚子晴的語氣中不難發現姚振強在東方市的影響還是非常巨大的，作為主管經濟的副總理當然不會輕易放棄在這個經濟飛速發展的城市的話語權。黃鎮之所以要選擇自己，很大程度上是看自己身後的周長平，和中組部部長的聯合將對黃鎮在東方市站穩腳跟幫助無疑是非常大的。
同時，陳寧又聯想起自己離京前周長平的一番話，既然各方勢力都想在東方市插上一腳的話，周長平把自己放在了東方市，會不會也有這個意思呢？對於這個問題，陳寧不想去想得太細，想得太細的話，會讓陳寧感覺自己好比是周長平手中的一枚棋子，周長平要把它放在哪裡，自己就必須要放在哪裡。
自己這次調到東方市很可能是黃鎮和周長平之間達成的一個合作或者說是妥協。如果是這樣的話，今天黃鎮對自己接風應該都是看在周長平的面上，而不是自己所認為的黃鎮對自己看重。也許就是自己的這份報告讓黃鎮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想進一步考察自己的能力，把自己扶植起來。這樣的話，對於黃鎮和周長平應該是個雙贏的局面。在增加陳寧為代表的周繫在東方市的影響力的同時，黃鎮也將獲取周系對他更有力的支持。
想到這裡，陳寧不禁心裡感到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來到東方市趟這灘混水，還不如自己在之江省當個區長那麼逍遙了。不過，陳寧也知道這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自從自己成了周長平的秘書，和張楠結了婚，自己就已經成了周系的人物。
陳寧轉頭看了看正笑呵呵地看著自己的姚子晴，陳寧不禁有些苦惱和擔心，如果正如自己分析的那樣，以後將不得不要和東方市的姚系勢力發生衝突。那今後自己和姚子晴的關係會不會受到影響呢？
「這麼看著我幹嘛，不認識了？」姚子晴笑著對陳寧說道，說著慢慢依偎到陳寧的懷裡，幽幽地說道：「我爸爸在東方市當了五年的市長和五年的市委書記，有些東西我也耳熏目染地見過太多了。既然你走上了仕途有些事情你是無法改變的。」
陳寧輕輕地摟住了姚子晴，看著這個多年來一直默默幫助自己的女人，陳寧此時的心裡有苦澀更有愧疚。兩人就這麼依偎著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陳寧細細回味著自己從燕園出來踏上仕途的這七年的時間，如果沒有周長平、沒有張幼華甚至沒有姚子晴的幫助的話，陳寧此時說不定早已傷痕纍纍的躲在角落裡苟延殘喘了，或者依舊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
自己一直抱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目標，遠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這麼簡單。為官首先你要站穩腳跟，不然別說是造福一方了，恐怕你連造福的機會都沒有。但是站穩腳跟首先就要學會協調方方面面的關係，既有鬥爭又有妥協。而自己在之江所遇到的那些鬥爭和妥協都局限於低層次上，即使周長平調離了，還有很多周繫在力挺著自己。
但是，當陳寧來到東方市，這個雖然是自己的家鄉，但對於自己來說卻是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在這裡，陳寧要面臨的是更高層的博弈，而自己又不能自主，只是高層博弈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自己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呢？
慢慢回過神來的陳寧，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的姚子晴，卻發現此時的姚子晴已經睡著了，像只乖巧的小貓，捲縮在自己的懷中。陳寧的心頭頓時蕩起了無限的柔情。輕輕地把姚子晴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蓋上被子，很憐惜地在姚子晴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回到客廳裡，坐在沙發上，重新了點燃了一根香煙。
面對目前如此紛亂的局面，陳寧一時也沒有什麼頭緒。突然，陳寧想起前兩天在宿舍裡工作時，想換換腦子，無意中打開了《，裡面有一本叫做《官路風流》的小說，倒是吸引了陳寧。書中那個名叫侯衛東的主人翁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物，一路上從鄉鎮的一名普通幹部成長為一名副廳級的地級市的副市長。在面臨各方勢力的爭鬥時，他有著自己的處事原則，每當侯衛東在面臨抉擇的時候，有一句話倒是讓陳寧深深地感染了，正是由於這句話讓侯衛東一直恪守著自己的底線。
「對，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陳寧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嘴裡輕輕地念叨著侯衛東的這句話。此刻陳寧的心裡豁然開朗，既然自己已經在這個位置上了，也別去管大人物們之間的博弈，自己憑良心做事，堅持自己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原則。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大不了不當這個官，回到華亭去教書，想想自己這個博士，當個老師還是綽綽有餘的，陳寧也相信自己的親人和身邊的女人，決不會因為自己丟了官而離開自己的。
姚子晴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臉上不由地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下床，走到臥室門口，姚子晴發現此時的陳寧正悠閒的坐在沙發上，嘴來叼著煙，腳擱在茶几上，手中正擺弄著遙控器，瀏覽著電視節目。
「想通了？」看到這副情景，姚子晴不由地「噗哧」一笑，問道。
「想通了。」陳寧收回了茶几上翹著的腿，笑著說道：「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姚子晴一聽，不由地皺了皺眉頭，走到陳寧的身邊，不滿地說道：「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
陳寧一把把姚子晴拉到了自己的懷裡，也不解釋，嬉皮笑臉地問道：「今天，你怎麼想回到東方市來呢，是不是想我了？」
陳寧能想通了，姚子晴也挺高興，不管陳寧是怎麼想通的，也不管將來會怎麼樣，在姚子晴的眼裡，只要陳寧能高興，兩個人能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是啊，我就是想你了，我還擔心你到了瀛洲那個島上之後，張楠也不在你的身邊，說不定你被哪個狐狸精給迷住了。」姚子晴點了一下陳寧的額頭說道。
「是嗎？我現在只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迷住了我。」
「嗚，這裡是客廳，窗簾還沒拉上，嗚」
陳寧躺在床上美美地抽著事後煙。這男女之事，一旦開了禁就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陳寧在瀛洲也當了將近一個星期的和尚了，心中的事情一旦放下，自然有種急於要和姚子晴歡愛的念頭，而姚子晴也是久曠之身，兩人從客廳一直到臥室整整大戰了將近一個小時。此時的姚子晴也是一臉滿足地躺在陳寧的懷裡。
「晚上不要走了，我這次就是特地來看你的，明天我就要飛回燕京。」姚子晴的手指不斷地在陳寧的肚子上畫著圈，嘟著嘴向陳寧說道。
陳寧也是憐愛地看著姚子晴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要求。
「那好，待會我去買菜，晚上我好好做兩個菜，慰勞一下你。」看到陳寧點頭，姚子晴頓時從床上坐了起來，高挺的胸脯，白玉般肌膚毫無顧忌地暴露在愛郎的面前，高興地說道。
「吃飯沒有時間了。今天我已經跟沈良約好了，一起吃晚飯的。」陳寧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早知道姚子晴回來，自己就不答應沈良了。
「要不，你跟一塊兒去吧。」看到姚子晴的情緒有些失落，陳寧的心裡不忍，連忙說道。
「算了吧，我去肯定不方便。再說了，沈良也不會自在的，你去吧，早點回來，我在家等著你。」姚子晴理了理散亂的頭髮，朝著陳寧嫣然一笑，說道。
陳寧想想也是，姚子晴跟自己如果一起去的話，也確實不太合適，最起碼沈良會顯得很拘束。於是也就點了點頭，拍了拍姚子晴的臉頰，笑著說道：「我會早點回來的。」
按照沈良發過來的信息，今天沈良請陳寧吃飯的地方是在徐家匯區華山路的一家會所。華山路是建國前達官貴人聚居的地方，那裡彙集了歐洲各個風格的建築。
陳寧也沒開車，從姚子晴的公寓出來，直接就叫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之後，陳寧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老婆請假，畢竟今天是週末。
張楠向來不大怎麼管束陳寧，只要陳寧事先打個電話，張楠一般都不會問原因的，這也是陳寧和張楠之間的夫妻關係一直非常好的主要原因。今天也不例外，當陳寧說今天不回家之後，張楠也沒有多問，只是囑咐陳寧明天早點回家，家裡人等著陳寧回來一起吃飯。
掛上電話後，陳寧多少有些汗顏，畢竟是跟情人幽會，而不是因為什麼工作上的事情。有時陳寧甚至懷疑張楠肯定知道自己和姚子晴之間的事。但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對於陳寧來說，張楠、胡秋月、姚子晴這三個女人，如今陳寧是一個都放不下的。
「富悅宮」這是沈良今天請陳寧吃飯的地方，一家外形具有英倫風格的建築。陳寧從出租車上下來之後，慢慢沿著階梯往這棟小樓裡走去。大門是復古的旋轉門，當陳寧剛剛步入這家會所，迎面就走上來一個四十來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的中年人。
「陳書記，您好，沈書記讓我在這裡等您。」中年眼鏡男子走到陳寧的面前頗為恭謹地說道。
陳寧微笑著朝中年眼鏡男點了點頭，並且客氣地問道：「你是？」
「哦，陳書記，我是沈書記的秘書孫明，上午在市委禮堂曾經見過您。」孫明連忙自我介紹道，同時也解釋了自己為什麼認識陳寧的。
這時一個胖乎乎的男子走了過來，帶著謙卑的笑容朝著陳寧點了點頭，然後對孫明說道：「孫秘書，客人到了？」
孫明連忙向陳寧介紹道：「陳書記，這位是這裡的老闆小鄭。」
小鄭一聽，便知道了眼前這位年輕人就是區委書記今天要請的人，不敢怠慢，連忙彎著腰自我介紹道：「鄭前，陳書記，您好。」
「掙錢？好名字，呵呵。」陳寧今天的心情頗佳，聽了小鄭的自我介紹，忍不住開了一句玩笑。
這個富悅宮平時招待的客人不是有錢的，就是有權的。鄭前雖然不清楚陳寧的真實身份，但是這是區委書記沈良請的客人，這個陳書記的份量肯定不是一般的書記。鄭前連忙笑著說道：「關耳鄭，前進的前。」
陳寧笑著朝鄭前點了點頭，說道：「鄭老闆，你好。」
「陳書記，您請，這邊請。」由於是沈良請客，而且還派秘書孫明親自在門口迎接，鄭前這點眼色還是有的，所以親自跑在前面引路。
二樓的一間包房，當陳寧走進包房的時候，早已經候坐在包房裡的沈良，連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緊走兩步，向陳寧伸出手道：「陳寧，你倒是來得很準時呀。」
「沈書記，您請客，我當然不敢怠慢了。」陳寧握著沈良的手，也笑著說道。
兩人寒暄了一下，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引著陳寧進來的老闆鄭前此時連忙給陳寧倒了一杯茶。
「小鄭啊，可以安排上菜了。」沈良朝著鄭前和秘書孫明揮了揮手說道。
看來，這裡是沈良專門接待的地方。鄭前連忙應了一聲，然後又十分客氣地讓孫明走在前面，退出了包房。
陳寧趁機打量了一番包房，這間包房挺大的，佈置的也是解放前的風格，顯得古樸又有情調。想不到沈良一個五十出頭的半老頭子，也蠻會挑地方的。
兩人坐著沙發上喝著茶，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兩個舊時女招待打扮的服務員走了進來。陳寧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高級的地方，服務員的質量自然也高級，這兩名女服務員明顯是走性感路線的，緊緊的制服勾勒出火爆的好身材。
沈良顯得很熟門熟路，服務員進來了，知道是要上菜了，馬上站了起來，熱情地招呼陳寧上桌。
又是一番客氣之後，沈良坐了首位。因為是兩個人，上菜的速度不快，不過質量倒是非常精美和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