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後續反應（二）
本來，這次的副職幹部的調整除了黃志中本來就是正科級幹部以外，其他的都是另外提拔的，想想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沒想到問題就出在黃志中去年受到的處分上。高衛東知道，去年黃志中之所以要去剋扣那些漁民，其實都是為了幫自己。看到黃志中情緒如此低落，高衛東心中也有一絲的不忍，畢竟自己的這個老師加兄弟，不管是以前還是自己發達以後，對自己有頗多的幫助。於是便拍了拍黃志中的肩膀安慰道：「老黃，你也別太難過，今天我乾媽和施書記都在前面吃飯，待會我再幫你說說，即使這次輪不上財政局副局長的位子，咱們再想辦法換個別的位子。」
黃志中一聽蔡明和施衛國今天居然就在順發大酒樓吃飯，頓時眼睛一亮，連忙說道：「蔡主任和施書記都在，那我能過去見見嗎？」
「這個？這樣吧，我先過去幫你問一下，如果方便的話的，你再過來。」高衛東微微考慮了一下說道。他知道今天乾媽到他這兒來的時候顯得表情有些凝重，而且除了施書記和組織部長王雅琴之外，沒有其他人，估計是在商量重要的工作，所以，高衛東也不敢肯定。
不過，能有高衛東這句話，黃志中就很感激了，連忙說道：「衛東，那就麻煩你了。」
「哪兒的話，你就在這安心坐著吧，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高衛東向黃志中笑著說道，說完便轉身前往前面的酒樓。
在順發大酒樓的貴賓房內，擺著一大桌的菜，不少都已經涼了，除了王雅琴偶爾夾一筷子之外，蔡明和施衛國基本上都也沒動。剛剛聽完施衛國的匯報之後，蔡明正皺著眉頭在分析著施衛國匯報的內容。
「會不會周建國在此之前早就接觸過陳寧？」施衛國推了推眼鏡，有些疑惑地說了一句。
蔡明沒有回答施衛國，而是朝著坐在自己旁邊的王雅琴說道：「雅琴，你來說說看。」
對於王雅琴，蔡明是非常欣賞的，在王雅琴的身上，蔡明能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有時候甚至感到王雅琴比自己年輕的時候，更加能幹和充滿智慧。
聽到蔡明讓自己說，王雅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朝著蔡明和施衛國微微一笑，說道：「剛才施書記說的，我看不太可能。從陳寧的材料上來看，陳寧雖然是華亭人，但是從來沒有在東方市工作過，而且和東方市也沒有多大的聯繫。他是燕大博士研究生畢業，畢業之後一直在之江省工作。這次調到東方市來，我在市委組織部聽說是黃書記從中組部要來的。要說他和方縣長之前有過接觸，這倒是有可能的，他們畢竟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但是要說和周建國之前有過接觸，這不太可能。再說了，陳寧來瀛洲不過只有短短兩天，也沒見周建國主動去找過陳寧。我看這次的書記辦公會完全是個偶然，因為當時周建國還沒有發言，陳寧可能就是考慮這個原因。不過，還有一點，對於周建國提出的黃志中的問題，陳寧可能倒是知道一點的。陳寧的新任秘書是縣委辦的綜合秘書姚磊，他可是侯家鎮人，而且到縣委辦之前是和黃志中在一個單位工作，他們都是從侯家鎮中學出來的。」
作為組織部長，王雅琴對幹部的情況還是非常瞭解的，這麼一說，蔡明緊皺的眉頭頓時慢慢地舒展開來了，並且比較認同的點了點頭。
而施衛國此時的心裡頗不是滋味，一個自己的副手要比自己能幹，要比自己更受蔡明的賞識，這讓施衛國很妒忌。像這種情況在三人商量重要工作的時候，已經發生很多次了。不過，施衛國也挺無奈的，雖然他現在貴為黨群書記，但是他的心裡也很清楚，他是蔡明一手扶植起來的，目前他還走不出蔡明的陰影，自己這個黨群書記在很大的程度上是蔡明的代言人而已。
「至於，方縣長的意見，我想不太可能是因為周建華出言支持了他，他就替周建華說話。大家都知道方縣長一向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一聽到黃志中受過這樣的處分，肯定會反對的，在他的心裡，一個幹部如果不能為老百姓著想，就不是一個好幹部。這會我估計黃志中在方縣長那裡算是判死刑了。」王雅琴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橙汁，繼續說道。說到方雷的時候，王雅琴的表情挺嚴肅的，可以看得出她對方雷還是很尊重的。
蔡明也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不過我們也不能小看這個陳寧，他年紀輕輕就能成為正廳級的幹部，不光是他上面有靠山，能力肯定不簡單。當然，我們也不用太擔心，他這次到我們瀛洲來，也無非是來鍍鍍金的，我們以後在工作中對陳寧要充分體現尊重，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像他這樣的年輕幹部是最忌諱看輕他的能力的。」
在蔡明看來，只要陳寧沒有和周建華聯合，就不是太大的問題，瀛洲始終是他們瀛洲人的瀛洲，這些從島外調來的幹部是遲早要離開的。
這時，門外傳來了兩下敲門聲，緊接著門從外面打開了，高衛東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
「乾媽。施書記。雅琴姐。」高衛東笑呵呵地分別跟眾人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在王雅琴的旁邊坐了下來。
「哎呦，菜都涼了，我讓人換一桌吧。」高衛東看到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沒怎麼動，而且也已經沒有熱氣了，連忙說道：「這些服務員也不懂事，菜涼了也不知道換。」
「衛東，別忙活了，再說我們也沒有什麼胃口。」看到高衛東進來，蔡明的臉上倒是一直佈滿著笑容，用寵溺的目光看著高衛東說道。
聽蔡明這麼說，高衛東倒也不好再堅持，轉而笑著對王雅琴說道：「雅琴姐，你可是有日子沒有上我這兒來了，是不是我這兒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呀。」
「哪兒會呢，只不過最近的工作有些忙，也一直沒空。」王雅琴微微一笑地說道。
「再忙也總是要吃飯的，下次過來，可一定要通知我，我一定跟你準備你最愛喝的河豚魚湯。」高衛東一副討好地王雅琴說道，看著王雅琴的目光也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衛東啊，你可是厚此薄彼呀，我可經常上你這兒來，也沒見你給我上什麼河豚魚湯呀。」這時，坐在高衛東對面的施衛國笑著說道。施衛國知道蔡明對這個乾兒子一向是寵愛有加，所以施衛國和高衛東的關係也相處得不錯。高衛東很多生意上的事，都是施衛國出手幫忙的。
「施書記，您這樣說不是再罵我嘛，如今這野生的河豚魚確實很難弄。不過，您放心，下次您來，我一准幫您準備好。」高衛東連忙笑呵呵地對施衛國說道。
說著，高衛東看到房間的氣氛還算是很融洽，接著又對蔡明說道：「乾媽，剛才黃志中也來了，他知道您和施書記還有雅琴姐都在，想進來敬杯酒。」
一聽到黃志中的名字，蔡明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今天就算了，讓他別過來了。」
高衛東一聽，就知道這次黃志中肯定是沒戲了，當下也就不敢再多說什麼。雖然，蔡明平時對高衛東可謂是百依百順，比對待親兒子還要親，但是高衛東也知道，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著蔡明才得到的，所以對蔡明的話，高衛東從來是不敢不聽的。
無獨有偶，正當蔡明等人在猜測陳寧的態度的時候。在南門鎮一個新建的小區裡，縣委副書記周建華和常務副縣長徐越此時也坐在一起商量著。
「周書記，你的意思是說陳寧在書記辦公會上是有意在幫咱們？」聽完了周建華的描述之後，徐越頓時眼前一亮地說道。
自從沈明飛突然病退之後，徐越的日子也不太好過。當初，由於沈明飛和方雷之間的矛盾，徐越一向是充當沈明飛的馬前卒，在政府工作中，時常跟方雷唱對台戲。但是，自從方雷組織工作以後，徐越就變得不安起來，以前身後有沈明飛這個後台，徐越並沒有把方雷放在眼裡，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後台病退了，換成了方雷主持工作。而且在最近幾次的縣政府常務會議以及縣長辦公會上，方雷不點名地批評了徐越好幾次，徐越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反駁。
在迎接陳寧上任的時候，徐越又看見陳寧和方雷的關係非同一般，這讓徐越更加感到不安。要知道，他和周建華在瀛洲的處境如今很微妙，一方面他們和蔡明、施衛國一系的爭奪非常激烈。另一方面他們和縣長方雷之間的關係也很緊張。如果新來的縣委書記和方雷連成一氣的話，那他們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要同時面對來自兩方面的打擊。
書記碰頭會的結果，徐越早就知道了，沒有通過王雅琴提出的副職的調整名單，讓徐越看到了一絲的希望。昨天由於徐越一直沒有抽的出空，在單位裡，也不好直接跑去找周建華瞭解情況。所以，今天晚上一有空，徐越就急匆匆地來到周建華的家裡，除了瞭解書記辦公會上的情況以外，同時還要跟周建華商量一下，陳寧上任以後，他們將如何行事。
當徐越聽到周建華對書記辦公會上的描述以後，頓時感到心中的石頭落地，陳寧這是明顯在幫著周建華。
周建華雖然的神情依舊很凝重，但還是點了點頭。這兩天，他可是一直在考慮陳寧在關鍵時刻偏向自己的原因。按照道理，陳寧在上任之初就和方雷表示的很熟捻，而自己一方又和方雷的關係十分緊張，陳寧應該是不可能偏向自己一方的，而陳寧偏偏就這樣做了。周建華為此還給正在住院的老書記沈明飛打了電話，想求證一下，是不是老領導提前給陳寧打了招呼。但是沈明飛根本不認識陳寧，也從來沒向陳寧打過招呼。
不過，當沈明飛聽完周建華的描述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周建華說道：「你們新上任的縣委書記陳寧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們還是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吧。」
當時，周建華感到有些費解，但是領導的話需要你去細細體會的。後來，周建華仔細想了想，終於明白了沈明飛話中的意思。陳寧剛剛上任，如果他想在瀛洲站穩腳跟的話，就必須建立自己的班底。光靠一個方雷是遠遠不夠，一來他不是本地幹部，來瀛洲也未滿一年，在瀛洲的影響力有限。二來，就是方雷這個性格，就取決了他在瀛洲根本就佔不了優勢，既然陳寧和方雷熟悉的話，就應該看到了這一點。那麼自己和徐越作為老書記的班底，就是陳寧想拉攏的對象。這樣的話，陳寧偏向自己就有理由說得通了。
周建華心裡也清楚，光靠他和徐越的力量是無法跟蔡明、施衛國抗衡的，況且他們還有一個王雅琴。再者，蔡明一系跟方雷的關係還算是過得去，遠不如像自己和徐越那樣跟方雷的關係如此緊張。沈明飛說的對，目前他們只有接過陳寧遞過來的這根橄欖枝，像過去他們跟著沈明飛干一樣，老老實實地跟著陳寧干，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周建華在感歎老領導目光敏銳，看問題深刻的同時，也只得暗暗歎息，誰叫自己一系的實力差呢，還要繼續借助縣委書記的力量，這樣才能與蔡明一系的角逐中立於不敗之地。同時，鑒於陳寧和方雷之間的關係，周建華認為還是要盡量彌補己方與方雷之間的關係。
「老徐，看來以後你可要和方雷之間的關係要搞搞好，不要老實處處和他對著幹，現在的情況可不比以前了。」周建華語重心長的對徐越說道。
其實，徐越和方雷之間也沒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主要也是以前沈明飛和方雷之間的政見不合，這才導致徐越作為縣委書記一派的人，在工作中不可避免地跟方雷有衝突的地方。現在方雷和陳寧的關係又擺在那裡，同時自己一方也需要陳寧的支持，有了這樣一個大前提，徐越自然不會再跟方雷頂著幹了。
「周書記，這個你放心，我心裡有數。」徐越連忙點頭說道。
一個書記辦公會，會讓瀛洲兩種力量之間出現如此大的反應，這也是陳寧始料不及的。其實，陳寧也不太清楚瀛洲的格局。不過，在書記辦公會上，陳寧也看出了施衛國和周建華之間存在著的問題。當然，陳寧也不足為奇，哪裡有權力，哪裡就有爭鬥，這一切都非常正常，從最基層到中央，不都是如此嗎？況且，陳寧自己也是從這樣的爭鬥中成長起來的。
陳寧當時偏向周建華講話，倒也沒想的那麼多。一方面只是看到周建華被施衛國壓制，這個時候替周建華說句話也是向周建華示好。同時，作為一把手要善於平衡各方，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在瀛洲站穩腳跟。另一方面，陳寧通過向姚磊瞭解情況，也的確對那個黃志中的印象很不好，心裡也不同意把黃志中放到財政局副局長的位置上。周建華既然要表示反對，陳寧這也是順水推舟之舉。
不過，陳寧此時也無暇顧及目前瀛洲的格局。週五去市裡參加幹部大會，之後市委書記黃鎮就要接見自己。陳寧需要做好準備，在黃鎮接見自己的時候，向市裡求援，爭取資金和技術力量，盡量完善瀛洲目前最大的兩個民生問題，教育和醫療。
其實，說到底，陳寧和方雷應該是同一類型的人物。大家都存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心態。區別在於大家的處事方式不同，方雷過於激進和性急，有時候操之過急，反而會欲速不達。而陳寧善於思考和調查研究，要麼不搞，要搞就要搞全面，搞徹底。
今天晚上，陳寧又是拿著一大堆的資料回到自己的宿舍開夜車。時間很緊，陳寧需要盡可能地瞭解目前瀛洲的教育、醫療以及財政的情況。上次去財政局調研，陳寧在準備瞭解財政局的情況的同時，也算是給財政局打了一下預防針，讓他們對教育和醫療的投入和監督重視起來。將來，從市裡爭取到資金以後，也好迅速、切實的運行起來，防止下面擅自挪用。
當然，晚飯也是小蘭給陳寧送進來的。小蘭這次學乖了，把晚飯送進來之後，不忘叫陳寧一聲，不然這個勤政的陳書記又要忘記吃飯了。
一連三天，小蘭發現陳書記房間的燈光每次都要亮到很晚。小蘭在機管局當服務員也有兩年了，從來沒見過一個幹部如此拚命工作的，就是一向以勤政著稱的方縣長，也沒有象陳書記這樣，每天工作得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