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行雲宗時的情形,楊蕊眼中再次沁出一層晶瑩的淚水,貝齒緊緊咬住小嘴唇,一五一十地將在行雲宗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楊敖那小兒,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但是我沒想到,他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認,枉我當年不惜一切救他一命,還將女兒嫁給他,到頭來不僅害死了晴兒,甚至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肯相認,簡直狼心狗肺!」霍天南怒罵幾句,大口大口喘了幾口粗氣之後才慢慢平靜下來,目光移到秦炎身上,語氣重新變得柔和:「你應該就是秦炎吧?多謝你不遠萬里護送蕊兒回來,老朽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秦炎微微一笑:「老人家太客氣了,我也是順路而已,沒有什麼。」
「不管怎麼說,如果沒有你的話,恐怕老朽在有生之年就不會見到蕊兒了,你是我們瑪族最尊貴的客人。」霍天南真誠地道。
秦炎能夠感受到霍天南話語中的感激之情,就在他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身旁的霍風上前一步,開口道:「爺爺,您老人家的話恐怕說的太早了,在來的路上,這小子將天候府的小王爺閆豹打傷,恐怕我們要有大麻煩了。」
「什麼?」一旁,身形魁梧,滿臉絡腮鬍子的霍連武頓時起身,面露驚色,旋即怒氣沖沖地看著秦炎:「小鬼,你知不知道天候府都是什麼人,竟然敢打傷天候府的小王爺,難道你想讓我們瑪族遭受滅頂之災不成?」
對於霍連武的語氣有些不滿,秦炎臉色略微低沉下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天成,休得放肆,秦炎小哥乃是我們瑪族的貴客!」這時,霍天南衝霍連武喝了一聲,不滿的道。
「爹,蕊兒回來最好,不過現在天候府的人不斷對我們施加壓力,現在這小子又打傷了閆豹,恐怕很快就會找上門來,我們還是趕緊想想對策,二弟一時衝動說錯了話,爹不要見怪。」身材同樣高大,卻明顯要比霍連武沉穩的霍臉威起身,沖霍天南道。
霍天南沉吟下來,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對策。
秦炎見狀,掃了一眼帳內的所有人,然後沖霍天南道:「老前輩,現在蕊兒已經安全到家,我也就放心了,現在我們也該離開了,事情是我引起的,我會對這件事一力承擔,相信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們。」
「說得倒是輕巧,閆豹已經將整件事情歸咎到了我們瑪族的身上,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倒是沒事了,知不知道留給我們的麻煩有多大?」已經走到霍連威和霍連武身後的霍揚陰陽怪氣地開口道。
「那你想怎麼樣?」秦炎目光微冷,面無表情地看著霍揚。
「爹,我看這件事說來也好解決。」這時,一旁一直一言未發的霍憐玉吟吟一笑,語速緩慢地道:「天候府要的是蕊兒,而打傷天候府小王爺的是這個小鬼,如果不想我們瑪族覆滅的話,只要將蕊兒和這小鬼交給天候府的人,相信他們不會過多追究的。」
「混賬!」聽聞霍憐玉的話,霍天南頓時大怒:「蕊兒再怎麼說也是你姐姐的親女兒,現在你姐姐已經不在人世,就留下這麼一個女兒,你忍心將她送入虎口?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把蕊兒交到天候府的手上,哪怕是拼上我這條老命!」
「爹,我知道您心疼蕊兒,但是您身為瑪族族長,總得為我們全族的人考慮考慮吧。」霍連威淡定自若地把玩著手裡的酒杯,不疾不徐地道。
「連威,難道你也想把蕊兒交給天候府?」霍天南臉色一沉,緊緊盯著霍連威。
霍連威忽然一笑,長身而起,來到霍天南身前站定,目光絲毫沒有任何閃避:「爹,身為族長,總要從大局著想,有些犧牲是難免的。」
「沒錯,我同意大哥和三妹的建議,更何況天候府的人想要蕊兒,也並不一定就是想要了她的性命,說不定還把她當成上賓來招待呢。」霍連武也甕聲甕氣地道。
看著下方絲毫不念親情的三名兒女,霍天南足足愣了良久之後,忽然慘然一笑:「好,好,好,我霍天南還真是養了三個好兒女啊,你們一個個為了一己之私,保全自己的性命,不惜出賣自己的親妹妹的女兒,真是好得很!」
說完,霍天南身形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身後的獸皮椅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外公!」楊蕊悲呼一聲,一下子撲在了霍天南身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不斷抽泣道:「外公,如果蕊兒的性命真的能拯救全族的人,那就讓天候府的人把蕊兒帶走,您千萬不要有事啊!」
「蕊兒,外公老了,不能保護你了,是外公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只要外公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霍天南蒼老的臉頰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語氣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淒涼。
冷眼看著這一家人的衝突和矛盾,秦炎未發一言,不過胸口卻有一團怒氣不斷攀升,手指不自覺地緊緊捏了起來,他能夠看得出來,這些人當中,除了霍天南以外,幾乎將楊蕊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他很不明白,明明是擁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為什麼會如此無情。
「來人,老族長身體抱恙,你們將他扶下去休息。」霍連威眼中看不到任何憐憫之色,雙眼一瞇,沖帳外喊了一句。
四名腰胯長刀的瑪族士兵立馬衝入帳內,逕直向霍天南走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都給我滾下去!」望著走來的四名士兵,霍天南怒喝一聲,但是那四名士兵彷彿充耳不聞,其中兩人二話不說便將霍天南架了起來。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連我的話都不聽!」霍天南更加惱怒,使勁想要掙脫兩名士兵的攙扶,奈何卻紋絲不動。
「爹,您老人家年紀大了,這族長一位也該讓出來了,現在恐怕整個部族已經沒有人再會聽您的了,以後族中的事就交給我好了,您還是安享晚年吧。」霍連威嘴角揚起一抹陰險的笑容,沖四名士兵一揮手。
「外公!」楊蕊又驚又恐,死死抓住霍天南的衣襟,努力想要將兩名守衛的手掰開,奈何力氣不足,眼眶中已經噙滿了淚水。
另外兩名士兵見狀,上前一步,伸手向楊蕊抓了過去,想要將她拉開。
「給我滾開!」
就在兩名士兵的手即將接觸到楊蕊時,一聲冰冷徹骨的暴喝之聲驀然響起,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現在兩名士兵身前,旋即一股龐大的氣息瞬間充斥整個空間,兩名士兵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那股恐怖的氣息撞飛了出去,轟然落在地面。
秦炎週身赤紅色魂元繚繞,目光冷然地望著兩名被擊飛的士兵,不帶絲毫感情色彩,挺身而立,一股驚天的氣勢不斷四外蔓延開來。
霍連威目光一凜,眸中露出一抹吃驚之色,旋即臉色陰沉下來,口中怒喝一聲:「小鬼,這是我們自家的事,如果你想插手,別怪我不客氣!」
語畢,帳外忽然衝進來數十名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瑪族士兵,團團將秦炎和火舞兩人包圍起來,其中自然也包括霍天南和楊蕊祖孫二人。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霍天南怒然的聲音暴喝而出,週身龐大的氣勢暴湧而出,雙臂一震,竟是直接將抓住他的兩名瑪族士兵震飛了出去,強大的氣息流轉,當場震懾住了全場所有人。
「你們真的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嗎,今天如果誰敢動蕊兒一根汗毛,我決不輕饒!」霍天南字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一股無上的尊嚴散發而出,下方那些瑪族士兵紛紛面面相覷,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霍天南身為瑪族的族長,餘威猶存,單單僅憑自己的氣勢便完全將下方那些士兵震住。
霍連威眼底同樣掠過一道恐懼,不過一閃即逝,待他重新恢復鎮定後,目光再次變得凶狠毒辣。
「爹,您老人家已經年過古稀,我勸你還是趁早讓出族長一位,頤養天年,為了這個孽種不值!」霍連威眼角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幾次,陰森森的道。
「大哥說的沒錯,爹,您年紀大了,腦子已經不清醒了,還是把蕊兒交給我們,用她一條性命換我們全族人的性命,這筆賬也不算虧。」霍憐玉笑吟吟地看著霍天南道。
「你們這群畜生!」怒氣攻心,霍天南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週身綻放的魂元全然消失不見,一下子彷彿蒼老了很多歲,面容一陣蒼白。
霍連威兄妹三人見狀,不禁互相望了一眼,每個人嘴角都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暗自鬆了口氣。
霍天南雖然年事已高而且重病加身,但多年來執掌族長一位,自身的威勢依舊在霍連威三兄妹心中留下了陰影,所以如果霍天南身體無恙,霍連威絕對不敢明目張膽地篡位奪權!
「真是喪心病狂,為了自己苟且偷生,竟然不惜出賣自己的親人,換取自己活下去的機會。」秦炎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霍連威等人,語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