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山下傳來的陣陣喧天嚷聲,以迅雷之勢朝半山腰上衝過來。
鄭巖這個時候才剛走到馬車前面,聽到異樣的聲響後,整個人一怔。
與此同時,馬車的轎簾被掀開,竇影驚慌失措的探出頭。
「巖,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這麼吵鬧?」竇影瞪著一雙大大的,驚愕的眸子,疑惑的詢問出聲。
鄭巖擰緊眉頭,耳朵敏銳的豎起來。作為一個曾經在軍營裡有過汗馬功勞和作戰經驗的小將,鄭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確定了山下正有大批人馬衝上來,且人數非常之多。
最重要的是,來人雖然一窩蜂似的朝山上衝來,但是行動整體規範,明顯是訓練有素。這般分析,來人斷然不會是山野莽夫,極有可能是朝廷的軍隊前來追捕他和竇影了!
意識到這一點,鄭巖猛的扭頭看向身後的山賊頭子。他可沒有忘記,剛剛山上有人發射了信號彈,所以才引的山下人朝山腰上衝的。但是,山賊頭子應該與朝廷勢不兩立,怎的卻合作了?
「你們不是山賊!」鄭巖捏著拳頭,冷斥出聲。
對面不遠處,魏逸軒聽到鄭巖這話,唇畔掀起一抹邪惡的壞笑。因著下巴沾有絡腮長胡,這麼一笑更是像極了痞子流氓!
只聽他緩緩的開口應道:「古語有云,兵不厭詐!鄭小將,束手就擒吧!」
魏逸軒話音這一落地,馬車內的竇影就驚呼起來,「巖,他是魏逸軒!」
之前魏逸軒裝山賊,故意粗獷著聲音。現如今,戚如畫已經平安被他從鄭巖和竇影手中奪過來,他也就沒有必要裝下去了!
他一邊呵呵笑著,一邊揚手扯去下巴上濃密的絡腮長胡,「沒錯!正是本侯,馬夫人慧眼如炬。」
他摘掉滿臉絡腮長胡,臉上雖還塗抹著黝黑之物,不過卻已經明顯能看出這人依舊是烈焰皇朝的定北候魏逸軒了。
他說完話,還順便給懷中摟著的戚如畫解開穴道。
戚如畫一得到開口說話的機會,便立刻抱住魏逸軒的胳膊,「軒,是竇影!礦山事件,是竇影做的,她剛剛親口承認了!」
魏逸軒拍了拍戚如畫的素手,低聲安撫道:「小乖莫急,新仇舊恨,今日咱們跟她一起算一算!」
山下一干吵吵嚷嚷的人已經陸續有致朝山腰上衝來,而以魏逸軒為首裝扮成山賊的定北侯府侍衛,也至少有百十來人圍堵在山上。
鄭巖四下張望,在最短時間內腦子裡想著衝出突圍的辦法。
他跳上馬車,低聲對竇影囑咐道:「影兒,坐回馬車裡,雙手抓緊!」
竇影知道鄭巖是要突圍出去,連忙鄭重的點點頭,「巖,小心吶!」
鄭巖聽到竇影此刻說出的關懷話語,心中一暖。有竇影這句話,就算是讓他粉身碎骨,也值得了呀!
他確定竇影坐回馬車內後,才抬起頭目光挑釁的看向對面不遠處站著的魏逸軒。
此時此刻,莫說鄭巖了,就是竇影也知曉魏逸軒裝作山賊的最終目的是想要安全將戚如畫解救出去了。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山賊身份,鄭巖和竇影絕對不會交出戚如畫的。他們若是知道對方是魏逸軒,只消用戚如畫做人質與對方談判,就能安全逃離。
可惜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最終被狡猾的魏逸軒耍戲了!不但將唯一的王牌砝碼拱手送還給魏逸軒,還令他們自己陷入到最危險的境地了!
魏逸軒看的出來,鄭巖跳上馬車大有逃走的架勢。他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戲人,不上前阻攔,也不下令讓自己的人上前抓捕。
只見那鄭巖扯著馬韁繩,將馬車調轉方向,然後猛地揮著馬鞭,大聲呵斥道:「駕!」
馬兒吃痛受驚,嘶吼一聲,朝著茂密的山林裡呼嘯衝去。
魏逸軒看著馬車飛竄出去的方向,不屑的一笑,單手放至唇邊吹了一記響亮特別的口哨。
登時,他身後那些山賊打扮的侍衛們如鬼魅般飛竄出去,朝著那馬車離去的方向追蹤而去。
戚如畫見狀,有些無語,「剛剛這麼多人在,你的武功又那麼好,明明就能直接將鄭巖和竇影抓住,你為什麼故意放走他們,然後還讓人追啊?」
她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魏逸軒在故意放水了。
魏逸軒攬著戚如畫的纖腰,見她不悅的嘟起了小嘴兒,那粉粉嫩嫩的顏色,令他一個忍不住,俯首上前便攫住了戚如畫的芳香唇瓣。
「唔!混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做這種事情,你是禽獸呀?」戚如畫一邊推開魏逸軒,一邊皺著眉頭,臉上寫滿了更加不悅的表情。
魏逸軒忍俊不禁,正要開口說點兒什麼,卻見尹星湛帶著一隊人馬衝上山來。
「大哥,如畫,你們都沒事吧?」尹星湛上前,關切的詢問出聲。
魏逸軒和戚如畫雙雙搖頭,齊聲應道:「我們沒事!」
尹星湛心下一鬆,「你們沒事就好!」
魏逸軒瞇著眸子看向尹星湛,突然壓低聲音詢問道:「尹晟飛和竇宵呢?」
尹星湛也壓低聲音,小聲回答道:「按照之前部署,讓他們領著廉親王府和朝廷的侍衛朝東邊山坡圍堵去了!」
魏逸軒點頭,沒做聲。
倒是戚如畫一臉疑惑不解。奇怪了,尹星湛才剛來不是嗎?他怎麼會知道鄭巖和竇影朝著東面方向逃走了,還提前部署讓侍衛到那邊圍堵呢?
正疑惑不解間,卻聽到尹星湛又開口了,高聲對魏逸軒詢問道:「侯爺,兇手朝哪個方向逃走了?」
戚如畫眨著眼睛,有點找不到北的感覺。剛剛尹星湛話裡話外的意思,明顯是知道兇手朝哪個方向逃走的。怎麼這會兒就裝失憶,裝白癡什麼都不知道了?
魏逸軒揚手指著鄭巖逃離的方向,揚聲對尹星湛說道:「罪魁禍首朝東面山林逃去了,王爺帶著你的人前去圍堵,本侯隨後就到!」
尹星湛看著東面山林,目光複雜的瞧了瞧魏逸軒,再次壓低聲音,「大哥真的要這樣做嗎?一定要這麼殘忍嗎?」
戚如畫聽到尹星湛這話,只覺得越來越糊塗了。真的要做什麼呢?誰殘忍了呢?這兩個男人到底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不待戚如畫詢問出聲,魏逸軒便已經點頭,聲音清冷低沉的應道:「一定要這樣做!有些人,給臉不要臉,我有什麼辦法?礦山那一次,對我而言便已經是隱忍的極限了。王爺應該可以理解我想要保護心愛之人的那份心情,所以廢話不多說了。」
尹星湛歎了一口氣,拍了拍魏逸軒的肩,低聲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一切都看她的造化吧!那麼,我先走了!」
魏逸軒點頭,目送著尹星湛帶領一隊人馬衝進茂密樹林。眨眼之間,便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
戚如畫這個時候,終於將滿肚子的疑惑通通傾吐出來,「魏逸軒,剛剛你跟尹星湛小聲嘀咕那話是什麼意思?你們倆在密謀什麼事情?」
魏逸軒伸手,捏了捏戚如畫的鼻子,含笑回應道:「我們在密謀好事兒,不過不能告訴你!」
聞言,戚如畫的臉驀地沉了下去。
她咬著唇,一臉憤慨的低聲咆哮道:「我不管,我要知道是什麼事情!當初是你說的,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彼此透明。你要不告訴我,我……」
「你就怎樣?」魏逸軒好笑的問出聲。
戚如畫挺胸抬頭,冷聲哼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以後都不理你了,我也不要嫁給你了!我嫁雞嫁狗,嫁尹晟飛嫁竇宵嫁厲風,就是不嫁給你!我還……唔!」
魏逸軒聽到戚如畫說以後不理他的話,便已經黑了臉。緊接著又聽到對方說不要嫁給他了的話,更是平地生怒氣。
他猛地封住戚如畫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兒,死不要臉的抱著她狠狠的親吻了一番。他長舌攻城略地,霸道兇猛,追逐著戚如畫的丁香小舌,不依不饒,非逼著她與之纏綿悱惻不可。
許久,在戚如畫呼吸紊亂,臉頰因為缺氧憋的漲紅的時候,魏逸軒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
戚如畫一邊大口的呼吸著,一邊氣惱的瞪視魏逸軒,「流氓!」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一開口,便就吐出這麼兩個字來。
魏逸軒嗤的一笑,端叫一個風情萬種!
他緊緊摟著戚如畫的纖腰,胸膛緊緊貼著戚如畫的胸口,感受著對方炙熱狂躁的心跳。
在戚如畫呼吸漸漸平復下來的時候,他才低聲開口詢問道:「小乖,告訴我,你恨不恨竇影?」
戚如畫:「……」
她沉默了大概僅僅三五秒鐘,便抬起頭對上魏逸軒的眸子,重重點了點頭。
她說:「恨!怎麼能不恨呢?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可是她先是將我推進皇宮的荷花池,害我險些溺水而亡,之後又與紫焰公主設計我**。我並沒有追究過她的責任,我謹記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後來,發生礦山事件……」
說到這裡,戚如畫頓住了。礦山那次事件,對於戚如畫和魏逸軒的打擊都非常大,他們失去了一個孩子。每每提及此事,戚如畫都覺得好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剜自己的心口窩兒。
不論竇影出於什麼目的那樣殘害她,戚如畫都無法原諒對方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