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珍珠這番突兀的舉動,門外眾人全都驚愕的傻了眼。
尹晟飛率先回過神,砰砰的砸門,「珍珠,你作甚?快開門,給本王開門!」
珍珠在房間裡哭喊道:「七王爺,奴婢不能給您開門。今兒個誰也別想進門摘掉我家娘娘的子宮,誰也別想,嗚嗚嗚!」
尹晟飛聽到珍珠這話,有些怒了,「珍珠,你這婢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分不出輕重嗎?如果可以,我們哪個願意看到瑤兒被摘掉子宮?需知那是女人做人母最寶貴的東西,可是現在情況緊迫,在生與死的面前,一個子宮算什麼?」
珍珠不理睬憤怒吼叫的尹晟飛,只是哭著撲到床前。
軒轅映瑤這個時候眼睛半睜半閉,像是醒了,又像是沒有醒。那種感覺,好想她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一樣!
「娘娘!娘娘您醒了嗎?您能看到奴婢嗎?您能聽到奴婢說話嗎?」珍珠拉著軒轅映瑤冰涼的小手兒,抽泣著呼喊。
軒轅映瑤抬了抬重重的眼皮子,看到珍珠哭的幾欲斷氣。
「珍珠!」軒轅映瑤虛弱的喚了一聲。這是她出事以後,意識清楚的狀態下說的第一句話。
珍珠聽見軒轅映瑤喚她,連連點頭,「娘娘,奴婢在這裡,奴婢在這裡呢!嗚嗚嗚!娘娘,您總算是醒過來了!那些人要摘掉您的子宮,您再不醒過來,奴婢都沒法子了!」
軒轅映瑤抿唇,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可是卻發現,好難,真的好難!
心頭酸澀,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不受控制的滾落下去。她……哭了!
「我的孩子……沒了!」軒轅映瑤眼淚滑落下去的時候,嘴裡是這麼說的。
珍珠聽到軒轅映瑤這話,哭的更凶了,「娘娘,您別哭,求您別哭!您還年輕,這次是意外,只要保住子宮,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軒轅映瑤輕點頭,聲音弱不可聞:「嗯,我知道這個道理!我雖然一直昏迷著,可是腦子裡清楚的很。我聽見你們說的話了,我知道厲風……他脫離了危險!我也知道……我腹中的孩子沒了!我更知道……我即將失去做母親的權力!」
說到後面,軒轅映瑤眼中的淚水像是奔騰的泉水,傾瀉而下,止都止不住。
是的,她就是因為迷糊中聽到大家討論要摘掉她子宮的事情,在強迫著逼自己醒過來。她怕自己不醒過來,那些個人就要為了她的生命捨去她做母親的權力了!
若擱在現代,這不算什麼大事兒。沒了子宮,不能生就不能生吧!
可是古代不一樣,女人若是無法生育,是要被人恥笑的,夫家也會抬不起頭來。自古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道理軒轅映瑤豈會不懂?
讓她為了活下去,捨棄自己做母親的權利,然後呢?嫁了人,給夫家張羅納妾,開枝散葉嗎?
那樣添堵的日子,光是想一想,都不如死了,一死百了!
所以……
軒轅映瑤蒼白的手緊緊地抓著珍珠,像是拼盡了力氣,「珍珠,夜夕……有沒有通知他?」
珍珠吸吸鼻子,點頭,「有的娘娘!您出事後,他就通知侯爺了。剛剛他才說,侯爺個把時辰就一定會趕回來的。」
軒轅映瑤欣慰的笑了,「如此,甚好!」
如果最悲催的結果就是在生命和子宮之間捨棄一樣,軒轅映瑤寧願捨棄自己的生命,也不要捨棄自己的子宮。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她太瞭解魏逸軒的為人了。
如果她軒轅映瑤子宮摘除,嫁給了魏逸軒,從此以後無法生育。依照魏逸軒的性格,就算是她忍痛給他張羅納妾,他也不會要。就算是她不能生育,魏逸軒也不會讓別的女人生下孩子給軒轅映瑤添堵。那個男人,曾說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因為太瞭解魏逸軒的為人了,所以軒轅映瑤覺得她活著,失去了生育的權利,無疑會是一個大麻煩。魏逸軒那倔強的性格,會被人戳著脊樑骨嗤笑。
她覺得,與其那樣子殘缺的活著,倒不如她死掉算了。只有她死了,才能斷了魏逸軒的念想兒。到時候經年流轉,魏逸軒會漸漸的忘記她,會有其他的女人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到時候,心傷振作起來的魏逸軒,還是會娶妻生子,安享晚年的!
主僕二人說話時,門外已經吵的沸沸揚揚,拍門聲更是此起彼伏。
「珍珠,把門給本王打開!你一個小小的婢子,也膽敢妄自替主子的安危做決定嗎?開門,不然本王就踹開了!」門外,尹晟飛的聲音已經可以用暴怒來形容了。
同樣聲音焦急不滿的,還有尹星湛和竇宵。
魏心凝也在外面開口勸慰:「珍珠,你先把門打開好嗎?你讓太醫看看姐姐現在的狀況,你這樣鎖著門,姐姐若是有危險了可怎麼是好?」
珍珠想都不想,大逆不道的回應道:「不開門!奴婢死也不會開門的。」
她沖軒轅映瑤抽泣道:「娘娘,他們要拿掉你的子宮,為你保命!」
她說這話的意思,其實是在徵詢軒轅映瑤本人的意見。如果軒轅映瑤本人同意那麼做,她珍珠是不能阻攔的。
軒轅映瑤握著珍珠的手,低低的笑:「珍珠啊,我知道你是最懂我的人。」
珍珠聽見軒轅映瑤這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軒轅映瑤的意思了。
娘娘這是在告訴她,她寧願死,也不要被摘掉子宮!
「娘娘,侯爺會回來的!他一定會有辦法救你的命,他還能保得住你做母親的權力,一定能,一定能的!」珍珠咬著唇,哭的嗓子都啞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她只知道她不能讓軒轅映瑤生不如死的活著,然後被人戳脊樑骨。
現在軒轅映瑤還喘著氣兒,還在跟她說話。這個世界不是有奇跡存在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知道會不會有逆轉發生?
她也不想軒轅映瑤死,卻更不想她失去做母親的權力。她貪婪的想著,侯爺快要回來了!在她心中,侯爺就是天神一樣的人物,無所不能。她卑微的期盼著,魏逸軒能快點歸來,然後保住軒轅映瑤的命,並且保住她的子宮。
她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可是這個時候,她卻不得不貪婪的想要兩全其美的結果!
門外尹晟飛等人已經急紅了眼,當真開始抬腳踹門了。
百年楠木做的門,真真是結實的很。被踹了幾腳,仍然紋絲未動。
尹晟飛也不氣餒,繼續踢踹。竇宵和尹星湛也上前幫忙,夜夕不能阻攔,看的出這幾位主子都急瘋了。
房間內,軒轅映瑤聽著那激烈的撞門聲,知道門早晚是要撞開的。可是她失血過多,腦子暈暈沉沉……
「珍珠,你一定要……一定要在魏逸軒回來之前,保證我的完整!」軒轅映瑤這話一半是威脅,一半是乞求。
珍珠點頭應下,「娘娘您放心,我保證,在侯爺回來之前,誰也別想動你分毫!」
軒轅映瑤點頭,「嗯,乖!我好累,想睡一會兒,後面的事情……」
她只說了半句話,就頭一歪昏睡過去了。
可是珍珠知道,軒轅映瑤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想來娘娘一定是想說,只要保她完整至魏逸軒歸來,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吧?
那廂,門外踹門聲依舊。
果然,再好的木門也架不住尹晟飛和尹星湛兩個有內力的男人這麼踢踹。
當木門被踹翻在地時,眾人已經全然顧不得什麼諸多禮數了,紛紛衝進去。
但見房間內,厚重的床幔放下去,看不真切裡面的情景。
李師師蹲在地上,和幾個丫鬟默默的清理被血染髒了的小褥子。地上放著兩個銅盆,裡面滿是紅的刺目的血水。
尹晟飛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床頭,大手一把拉開床幔。
「呃!」眾人看到床榻上的景象,紛紛倒抽氣。
夜夕最後一個衝進來,看到床榻上的人,驚聲呼道:「珍珠,你在幹什麼?」
原來,床榻之上,軒轅映瑤慘白著一張臉昏迷過去了。而珍珠半跪在床頭內側,一隻手上握著軒轅映瑤的金簪,死死的抵在軒轅映瑤的玉頸上。
就聽珍珠抽泣著說:「你們都出去!不要碰我家娘娘!不然,不然我就殺了她!」
尹晟飛聽到珍珠這話,說不震驚是假的。剛剛李師師說軒轅映瑤醒來了,可現在軒轅映瑤又昏睡了過去。珍珠一個小小婢子敢對主子大不敬,難道是軒轅映瑤醒來時允許的?
想到軒轅映瑤寧願捨棄生命也不要失去做母親的權力,尹晟飛的心頭劃過一抹酸澀。都是聰明人,一點即透!怎麼會不知道軒轅映瑤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可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軒轅映瑤明明有活的機會,卻硬是要一心求死,他做不到!
眸子緊瞇著,尹晟飛沒有聽珍珠的警告聲後退,反而邁開步子逕自走到床頭。
「七王爺,你後退,不然奴婢不客氣了!」珍珠厲聲呵斥,手上握著金簪,在隱隱的發抖。
尹晟飛看著這種狀態的珍珠,心中明鏡兒似的知道,珍珠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借這小婢子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真刺下去的。
尹晟飛心中篤定珍珠不敢刺下去,所以又朝前邁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