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初,尹星湛下早朝歸來,魏逸軒也一起來睿親王府了。
軒轅映瑤沒看到尹晟飛的身影,也沒開口詢問。人家堂堂王爺,總是要有自己的事情忙,難道還時刻圍在她身邊?
不過,軒轅映瑤沒問,竇宵卻在看到魏逸軒獨自前來東院的身影後,疑惑的詢問道:「侯爺,怎麼就你一個人兒?七王爺呢?」
魏逸軒看了眼軒轅映瑤,而後實話實說道:「他說今日不過來了,呆在府裡處理一下姬妾的事宜!」
軒轅映瑤心下一緊,魏逸軒這般說不就是代表尹晟飛在清理後院兒?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能干預誰的生活啊?
晌午的時候,尹星湛差人喚軒轅映瑤、魏逸軒還有竇宵等到前院吃飯。
軒轅映瑤來到前院正廳內時,就看到大桌前還多坐了兩個人——周婉瑩,李師師!
她錯愕了一下,隨即瞭然。
看樣子,不只是尹晟飛在清理後院,這尹星湛也要清理後院了。
思考間,就見周婉瑩和李師師雙雙站起身,朝她問安,「妾身見過王妃姐姐,王妃姐姐安!」
軒轅映瑤抿唇淡笑,「兩位妹妹客氣!」
周婉瑩和李師師又雙雙朝魏逸軒、竇宵問安,「見過侯爺,見過表少爺!」
魏逸軒和竇宵都沒吭聲,只是頷首淡笑,算是回應。
軒轅映瑤招呼周婉瑩和李師師落座,尹星湛也同時在招呼魏逸軒和竇宵坐下。
待幾個人紛紛落座桌前,有丫鬟進來,將豐盛的菜餚端上桌。
吃飯期間,尹星湛和魏逸軒、竇宵聊著朝廷上的瑣事。魏心凝則看著軒轅映瑤,不停地給她夾菜,說她這幾天臉色不太好看,精神也不好,得多吃點好的。
軒轅映瑤聽到魏心凝這麼說,也不好爭辯什麼。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她懷孕了,所以一切都是正常的妊娠反應吧?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軒轅映瑤雖然目前沒有強烈的孕吐反應,但是卻真心的對什麼東西都提不起興趣兒。換句直白的話說,就是她什麼都不愛吃,不想吃,不願意吃!
吃罷飯了,丫鬟們上前將菜端下去,尹星湛命令她們弄些飯後甜品和清茶。
軒轅映瑤有孕在身,當然是不能喝茶的,就選擇端起一碗冰糖銀耳羹,小口小口的喝著。
就聽尹星湛突然開口說道:「今日將婉瑩和師師找來,是有事情要跟你們說。」
軒轅映瑤抬起頭,心下暗道:「果然是要清理後院了啊!」
周婉瑩和李師師聽到尹星湛這話,面上平靜,倒是沒有震驚或者憤慨,明顯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亦或是一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她們一邊擺弄著手中的茶杯,一邊低低的開口應道:「王爺有話直說便是,妾身聽著!」
尹星湛點頭,也不轉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道:「本王也不瞞著你們,前些日子劉蓮兒和嚴冬雪都離開了王府,眼看著本王與王妃成親一年的日子將近,王妃與本王商量好了,準備和離,好聚好散!」
聞言,周婉瑩和李師師下意識地看了眼軒轅映瑤,眼底有過錯愕震驚。那樣子,明顯是沒能想到軒轅映瑤會同意與尹星湛和離似的!
也難怪她們驚訝了,當初軒轅映瑤要死要活的嫁過來,不惜逼迫當朝皇帝賜婚,那個決心不是一般人能小看了的。而軒轅映瑤嫁進王府之後,明明備受冷落,卻依舊不甘心,變著法兒的想要獲得尹星湛的寵愛。甚至於,她還耍卑劣手段弄掉了尹星湛和魏心凝的第一個孩子……
這些種種事情,周婉瑩和李師師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當然會有質疑的。
軒轅映瑤迎上二人錯愕的目光,含笑說道:「來王府這麼多日子了,耍過手段,害過心凝妹紙,可是最後還是徒勞無功,王爺也不肯看我一眼。本宮倒是看開了,這感情就像那沒熟的瓜,強扭下來的不甜。」
頓了頓,軒轅映瑤又說:「本宮不過是十七歲,難不成在這睿親王府裡孤獨終老嗎?所以,兩位妹妹不必如此驚訝本宮與王爺和離之事。我們之間沒有緣分,早晚會走到這一步的。倒不如趁著本宮年輕,早散了也好!」
話說到這份兒上,周婉瑩和李師師互相對望了一眼,心下似乎猜到了什麼。也許軒轅映瑤對尹星湛死了心,想要趁著年輕和離後再嫁。烈焰皇朝的女子與夫君和離後,還是好嫁人的。反倒是那種犯了七出之條被休棄的,再難嫁得如意郎君!
而且……
周婉瑩和李師師抬頭看了眼魏逸軒和竇宵,各自心中閃過同樣的想法。軒轅映瑤貌美如花,正是含苞待放的好年紀。定北候爺,當朝七王爺,竇大將軍家的大少爺,成天的朝睿親王府跑,確切的說是朝東院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對方都存了什麼心思。
想來,這幾個男人都對軒轅映瑤心生愛慕,巴不得軒轅映瑤和尹星湛和離,然後他們接手娶了軒轅映瑤吧?
不過,這些都與她們二人無關,不是嗎?
周婉瑩和李師師並不關心軒轅映瑤和離後會嫁給誰,她們所關心的是,她們眼下該如何離開睿親王府。
李師師一介歌姬,身份卑微,沒有身家背景的束縛,想要離開倒是容易的很,只消尹星湛一句話她就能離開了。可是離開後,她去哪裡謀生呢?她一介女流之輩,身子早就髒了,想要再嫁好人家,難上加難。離了睿親王府的庇佑,她去哪裡都會被人欺辱的吧?
這一點,尹星湛一早就跟魏心凝提及過這些顧慮了。
所以眼下,尹星湛給出的提議是——
「師師,你一介女流之輩,不會武功防身,容貌姣好。若離了睿親王府,只怕恐遭奸人欺凌。本王與凝兒私下探討,有個想法想跟你說一說。當然了,這只是本王與凝兒單純的想法,如果你不願意,當可拒絕無礙!」
李師師抿唇淡笑,大有一副看透世間百態的寡淡樣子。
她沖尹星湛低語道:「王爺說的哪裡話?當年您拯救師師於危難之中,師師知道您做什麼都是為了師師好的。您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尹星湛點頭,「嗯,這也沒有外人,本王便直說了。是這樣的,關伯的兒子關義山你知道的吧?他今年二十八歲,比之你大了八歲。娶了一妻,就是咱們王府上的一等丫鬟。因為重病的緣故,那丫鬟年前撒手人寰,連個孩子都沒能給關家留下。關伯家境雖比不得大戶人家,不過一家人在這睿親王府裡,本王自是不會虧待他們。那關義山在廚房當廚,雖是人長的不夠英俊瀟灑,卻也是個憨厚老實的。若你能嫁給他做填房,想必日後生活倒也有個依靠!」
軒轅映瑤嘴巴張的大大的,看著尹星湛時,眼珠子都要快飆出眼眶了。
她訕訕的說:「王爺,你在給師師妹紙找婆家啊?為什麼要找廚子呢?你府上侍衛那麼多,乾脆讓師師妹子挑一個看的順眼的唄!」
聽到軒轅映瑤嘰嘰喳喳的話,李師師臉頰一紅,低下頭,「王妃姐姐不要拿妾身開玩笑了,妾身這般身份的人……」
後面的話,李師師沒有說,不過明顯是在自卑自己的過往。
軒轅映瑤伸手拉住李師師的手,嘟嘴兒哼道:「你這般的人怎麼了?你把頭抬起來!」
她後面這話是用吼的,李師師嚇了一跳,當真抬起頭來,愣愣的看著軒轅映瑤。
就聽軒轅映瑤很嚴肅的說道:「誰腦子抽風會自甘墮落啊?說起來還不是被逼無奈,或者有苦衷的。要怪只能怪老天爺沒有善待你,但是你自己可不能低看了自己。這人首先得看到自己的價值,對自己有信心,不妄自菲薄,不自慚行愧,別人才能高看你一眼是不是?咱也沒做虧心事兒,幹啥抬不起頭?」
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魏心凝和周婉瑩聽見,紛紛點頭,表示贊可。
李師師聽的心下感動,眼眶一紅都快哭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還有人站在她的立場上,想她曾經的無可奈何。是啊!誰會自甘墮落呢?可是,偏就是有人覺得女人入了風塵場所,就是下賤,鄙視她,輕賤她。
軒轅映瑤這番話可是說道李師師的軟肋上了!
尹星湛輕咳了聲,道:「王妃這話說的極好,所以師師你可以考慮一下本王剛剛的提議!」
不待李師師應聲,軒轅映瑤便開口反對,「不考慮你的提議!十個廚子九個丑,絕對不考慮。還是喪妻的,嘖嘖!」
那樣子,好像很嫌棄似的。
尹星湛聽見,含笑搖頭,「映瑤,你這話說的可就誇張了啊!就算十個廚子九個丑,那還有一個長的像樣的是不是?雖然那關義山成天在廚房忙碌,不過本王卻是見過他幾面,長的尚算可以。」
軒轅映瑤一聽尹星湛這話,嘴巴撇的更厲害了,「什麼叫長的尚算可以啊?可以就是可以,還尚算!哎,我說王爺,你說的那個在廚房當差的關義山,是哪個啊?長的什麼樣兒啊?要不,你叫過來讓我先看看,給師師妹紙把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