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笑晃蕩回公寓，用冷水洗了把臉，躺在浴缸中。慢慢按捺住躁動不安的心，自嘲笑了笑，只當什麼事情沒有發生過。
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接送安曉貝的時間。
穿戴整齊，安笑戴上一頂白色毛茸茸的帽子，本來年輕的臉孔，顯得年齡更小。
呵出一口氣，冷熱雙撞，白色的水汽形成，然後快速散開。
抬頭看了看天，天空昏暗，沒有半點風聲。安笑隨手又多了兩件外套才出了門。
今天來早了，不過幼兒園也打算提早放學，畢竟天氣實在糟糕。
安笑本身是學校裡的學生，所以能夠自由出入幼兒園。她來到安曉貝所在的班級，見安曉貝仍然很多小女生圍著，可身邊也多了幾個小哥們。
安曉貝感應到安笑的視線似的，轉過頭，然後站起來，跑到安笑面前，抱著她大腿，「媽媽，今天好早。」
安笑摸摸安曉貝的臉蛋，「小朋友之間相處好不好？」
一位溫柔笑意的老師走過來，「是安曉貝家長嗎？」
安笑點頭，「我是他媽媽！」
老師驚訝，「我以為是他姐姐，真年輕。」
按年齡來算，的確是年輕。安笑假裝羞澀低頭，然後慢慢攀談起來，詢問一下安曉貝的日常。
安曉貝當然是個懂事的，但老師擔憂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可你是安曉貝家長，還是要告知一聲。隔壁班的文老師經常來找安曉貝，有時候強硬要求他到她班上課。都十多次了。雖然被我攔下，但我不能擔保沒有疏忽的時候。」
安笑精神一震，轉頭看向安曉貝，「貝貝知道她來找過你嗎？」
安曉貝搖頭，他對無關緊要的人，才不去注意。
「謝謝老師提醒，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不要讓孩子到她那邊去。」安笑誠懇請求道。
「我會多留意的，只是希望你盡量避開她。不妨說句難聽的，可以與她說說，別整天騷/擾了。」老師也不好意思繼續下去，轉身照顧其他孩子了。
安笑嘴角直臭。文麗萍居然不死心纏著自己的兒子。不過安笑並不打算跟蛇精病對上，上級才是最有降服能力的人。
她直接告到校長處了，若校長再不管管那位越來越囂張的文老師，恐怕學校得換校長了。就算想從中做手腳，那也沒有必要整個文麗萍那樣的，不是砸招牌麼。
狀是告了，希望下次問起時，不要太失望。
孩子王鍾浩雨因為外面天氣寒冷，不能出課室。於是擠在窗邊，等候僕人來接。僕人沒等到，卻見安笑來接安曉貝了。鍾浩雨趁老師轉身不注意他的空隙。偷溜到門外。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與室內有天淵之別，他打了個抖，大喊：「乾媽！」
興奮的笑臉紅撲撲，安笑轉頭，微微一笑。讓安小狐抱著安曉貝，她走近鍾浩雨。
還好帶了兩件衣服。她給鍾浩雨穿上衣服，說道：「不怕冷嗎？」
「不怕，爸爸給我買的調溫服。」鍾浩雨挺起小胸膛，扯起衣袖給安笑看。
安笑依然笑著把外套的扣子繫上，天然調溫服昂貴，可擋不住風。現在倒沒什麼，等會指不定下雪。
「好了，回家後聯繫乾媽，獨自跑出來。你看老師都緊張快哭了。」安笑抬頭，鍾浩雨所在的班級是一個新來的年輕老師，特別負責，但為人有點模糊，不見了鍾浩雨，快急哭了。
那位老師跑出來，見鍾浩雨倚在安笑身邊，才鬆了一口氣。
安笑趕緊把鍾浩雨推到老師前，「這孩子跟我家孩子很好，很抱歉，讓你擔心了。」
年輕老師接觸到安笑溫柔的目光，紅了紅臉，「不要緊，我只是性子急。」她拉著鍾浩雨的小手，略帶嚴肅道：「下次出去，一定要告知老師一聲，不聲不響跑出去，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鍾浩雨皺皺鼻子，有點不屑，顯然聽不進老師的話。
嘀咕道：「有乾媽在，才不會有事。」
安笑大感無奈，「小雨，如果你不聽老師的話，以後就別來找安曉貝和乾媽了。不懂事的孩子，我們都不喜歡。」
鍾浩雨喪氣，一頭燦爛的金髮彷彿也隨著枯萎似的。吶吶道：「知道了，我聽乾媽話。」
安笑好笑：「博取同情挺擅長的。」點點他的鼻子，「星期六日有空就到公寓來玩吧！」
鍾浩雨忽閃忽閃的眼睛，清澈見底，泛起興奮的神色，「真的嗎？我肯定來！到時候帶著弟弟到虛擬網絡裡大戰三百回合。」
他自從見過安曉貝大發神威，就喜歡上格鬥，整天想像能夠只手空拳打倒壞人。
安笑答應他，他才蹦蹦跳跳回課室，期待星期六來臨。
年輕老師歎氣，「他很聰明，但也很淘氣。」
「老師辛苦了！」安笑盈盈笑道。
兩人不再多說話，年輕老師還有一班孩子要管理，安笑也急著回公寓。
走到半路，如安笑所料，下起雪來了。
白色雪花飄揚而下，安曉貝伸出手，接住兩朵冰凌，等它們慢慢融化在手心。他把手插進衣兜，「媽媽，明天我們堆雪人吧！」
「也不錯，媽媽長那麼多，還沒堆過雪人。」安笑一口答應下來。
母子倆沒有在雪中沒有待多久，回到公寓，那只機械人依然處於省電模式中。聽到聲響也沒有醒來的意思。
家裡多了個鐵桶，安曉貝和安小狐自然好奇湊過去，「媽媽，這是垃圾桶嗎？」
「噗！」安小狐大笑，「貝貝，別逗，家裡弄傻大個的鐵桶沒用啊！」
可能安小狐戳中了機械人的「傷口」，它馬上脫離省電模式，圓滾滾的禿腦袋升起，「你才傻大個，你才沒用。」
安曉貝雙眼一亮，長長的睫毛上下掃了掃，偏頭問：「是新的機械人，是給我玩的嗎？」他伸手按在機械人有刮痕的金屬身板上，沒有客氣，就檢查器機械人的身軀。
陳舊的金屬板，外表有凹痕，像被人大力踢了幾腳的樣子。
「你被人欺負成這樣子？」安小狐帶著同情的語氣。
機械人聽到安曉貝的話，居然沉默下來。在學校裡，總會遇到幾個無處發洩的青年，他們喜歡在它們這些機械人身上快感。即使是學校財物，只要小心點不被發現，沒有人能拿他們怎樣。
自從它開啟了靈智後，就清楚知道被人欺負不能主動告狀，他本來不是什麼高級機械人，如果被發現異常，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的。當然，長久以來不被發現，也有被欺負的原因在內。
欺負過後，大多都會有些故障，他時常發呆的行為也成了理所當然了。
安小狐拍拍它的肩膀，「以後跟我混，有好的材料做身體，有好的能源板，不用擔心有一天會徹底毀壞在其他人手中了。」
機械人精明，「老大，你真好。」一聲老大，立即拉近與安小狐的距離，稱兄道弟起來。
安曉貝排斥在小圈子外，搖搖頭，看來不是屬於自己的「玩具」，沒必要多關心了。「噠噠」跑到廚房，幫安笑忙。
安小狐非常興奮，他的實驗終於又可以繼續下去了，「姐姐，我要回家一趟。」
「等雪停了，我帶你們回去。」公寓這邊沒有安小狐也不會出大問題，只是要換個鎖，每天探測一下有沒有微型監視器偷放進來了。
「果真是同類，這麼一來……」安小狐考慮道：「姐姐，我要先給它換個身體，太笨拙了。」
安笑懶得理叨念不斷的安小狐，剛擺好碗筷要上菜，居然有人來找了。
外面下著雪，又到了夜晚，難保再晚點會下起大雪。
打開門，言栽寧捧著兩個盒子，一個盒子有人高，另一個則小點。
安笑慌忙讓開路，讓言栽寧進入。
言栽寧將盒子重重放下，脫掉黑色手套，從容伸手拉過依然有些呆氣的安笑，問道：「還沒有吃飯嗎？」
安笑目光閃爍，躲開言栽寧，「沒有，你要這裡吃嗎？」
「好！」直直走向飯廳位置。
安笑拍拍腦袋，後悔說出留飯的話。以為他不過來送點東西來就走的，誰知道一句挽留就順勢而下了。
晚餐在鬱悶的氣氛中度過，安曉貝早就察覺形勢不對，溜之大吉，美其名跟舅舅學習去。
客廳中，安笑遞上一杯清水給言栽寧，正對他坐在沙發中，「盒子中是什麼？」
言栽寧今天穿著一整套黑色衣服，剪裁細緻的風衣襯得他身材更修長，氣質沉穩。
他淡淡道：「你想要的機甲線路。」
安笑驚訝，沒想到言栽寧還記得，她都快忘記了。
「謝謝，費用多少？」安笑開始輸入銀行對接賬戶，快點解決，好趕他回家。
「家裡人有點事，不方便回去，在你這裡借助幾天。」言栽寧意思是把費用當做租金了。
安笑額頭冒出青筋，咬牙切齒道：「先生，雖然我們表面上是情侶關係，但內裡是什麼情形，很清楚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