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神秘的女子
再前行了幾步,已有軍官得知大小姐歸營,迎了上來,冷月便詢問受傷女子的事。
軍官道:「昨天深夜龍公子返回營地……」
冷月疑惑的打斷了他:「龍公子?」
軍官:「就是原本扮成大小姐的丫鬟的龍公子。」
冷月點點頭:「接著說。」
「龍公子說大小姐今夜暫不歸營。他的馬背上卻帶了一名被蛇咬傷小腿的昏迷女子。遂傳了軍醫來診治
,為她施藥包紮。屬下的意思是不便將身份不明的陌生人留在營中,既已醫治,可派人將那女子送至鎮上醫
館,龍公子卻執意不允,還堅持將那女子安置在大小姐的馬車內養息,屬下也拗不過他。請大小姐示下,是
否立刻將那女子送走?」
冷月的視線越過軍官的頭頂,看向立在車前的龍威。兩人目光相遇,都躲閃了一下,神情均有些尷尬。
年九齡先行下馬,將冷月扶了下來。她走到龍威跟前,問:「是怎麼回事?」
龍威道:「昨天回來的路上,這女子倒在路邊,神志有些不清,腳上有蛇咬的痕跡,我便將她帶了回來
,請軍醫醫治。敷藥後中途醒來一次,現在大概又睡著了。」
冷月輕輕撩開了車簾,向裡面看了一眼,便微微怔住。
這女子並沒有像龍威想的那樣仍昏睡不醒,卻是醒著的。她仰面躺在錦褥上,雙腿卻蜷彎在一邊,即使
擁了一層薄被,也隱約可見身體妖嬈的曲線。一隻手揚起,懶懶的擱在臉邊。那張臉上,有著絕色的容顏。
年九齡看了看,道:「只能停留些時日,待這女子病好,將她送離,咱們再起程。」
「啊?那得多少日子?」
「半月餘足夠了。」
一直站在車門旁默不作聲的龍威卻忽然接話道:「不行,那太耽擱行程。」
「哦?」年九齡笑笑的向他看去,眸底卻頗是涼寒,「那依你之見,如何才好?」
龍威的目光也不看他,卻悶聲答道:「是我致她中毒,帶她上路好了,你在路上替她醫治就好。」
年九齡涼涼低笑幾聲,道:「既然你都不在意來路不明的陌生人留在隊伍中,我自然是無所謂的。月兒
意下如何?」
冷月一愣:「嗯?我?」看看話不多卻一臉倔強的龍威,再看看一付毫不在乎模樣的年九齡,她還能說
什麼。「那就帶上吧。」
年九齡伸手握住冷月的手,「月兒,馬車中多了一人甚是擁擠,與我共乘一騎可好?這位姑娘既然是龍威撿來的,就由他來照顧吧。」頗有深意的衝她一笑。
冷月便順從的跟了他上馬,發出了出發的指令,官兵們迅速拔營起程。
初春的陽光薄薄的溫暖,風卻尚有些涼,馬背上,年九齡體貼的將她擁在懷中。她以為他會趁機跟她說
說他看出了什麼端倪,扭臉看了一眼,卻見他下巴抵著她的肩膀,臉上浮著無比溫馨和煦的微笑,眼神飄飄
渺渺的,顯然只是在很投入的享受這一刻。
忍住住輕聲問道:「喂,你看出那個美女有什麼問題嗎?」
他用極輕淡的語氣說:「看不太出來。只是這女子的長相十分美,不似常人呢。」
冷月心中緊了一下:「這麼說,這女人很可疑嘍?那你為什麼同意將她留下?」
「我們中間,最迫切順利到達寶藏的人是龍威。人是他帶回來的,他都放心得下,我又何必疑慮?再者
說了,如果她想傳出一絲一毫的信息給別人,絕對逃不過我的眼睛。月兒不必擔心。」
……
那女子的病像年九齡預言的那樣,半月之內漸漸好了起來。卻總也好不利索漸能坐起來坐一會,甚至扶
起來走幾步,但神志顯然還不清醒,讓她站在哪兒,若是沒人管她,她就一直呆在那裡,像個雕塑一樣。之
後漸漸神志有些恢復了,卻遲遲的不開口講話,霧濛濛的眸子要麼放空的盯著某一處,要麼落在冷月或其他
人的臉上,盯著看好長都不移一下目光,直到看得對方坐立不安。
冷月不解的去請教年九齡:「你不是說她半月左右就能好嗎?可是看著還是半清醒半糊塗的。」
年九齡道:「她的體質與常人有異,心速低緩,血脈流轉都比一般人慢些,所以恢復起來就慢。不過遲
早會好起來的。」
心跳的慢,血流的慢?她是不是有什麼病啊。冷月心生擔憂。
月餘後隊伍抵達位於無垠海域沿岸的一個海濱鎮子時,為了準備能遠航的船隻和供給,需要在這海濱城
鎮停留數日。因為擔心擾民和引起注意,隊伍照例紮營在離鎮子較遠的地方,而冷月、年九齡、龍威三人,
則帶了幾名隨從進鎮採購一些生活用品,夜間也宿在鎮上的客棧中。
數日後,在龍威的安排下,他們買下了一艘適合遠航的大船。冷月第一次在看到那艘停泊在碼頭的大船
時,嘴巴吃驚得張得圓圓的,半天合不攏。但見這艘船高大如樓,底法上闊,首尾高昂。顯然具備堅強的抗
衝擊能力,船身的長度足有六十米,相當的氣派啊。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船眼熟。想了半天,一拍腦袋:「這就跟中學課本上,鄭和下西洋的那種船一樣的嘛!」
待上船參觀,更是對古人的造船技術心生欽佩。全船分為四層,最底一層裝土石壓船,使得船體吃水四
米左右,保證了遇大風浪而船身平穩。二層船艙分為很多隔間,為居住生活之用,這裡囤積了大量生活供給
和淡水儲備。三層是操控場所,航行時船長和水手就在這裡工作。甲板上,固定了四艘救生的小舟。船上攻
擊、防衛、救生、生活設施一應俱全。
這得花多少銀子啊……不過這次出行是打著巡視民間的旗號的,他們出來時帶了天文數字的銀票,全部費用都由皇家買單。想到這裡,冷月狠狠咬牙:「花,使勁花,把國庫花光才好。」
可是龍威是如何在一個沿海的小城鎮搞到如此豪華的一艘大船?一面參觀著新船,一面問道:「這船你
從哪裡弄到的?」
龍威答道:「是我在路上時就抽空畫了圖紙,一到此地,就交由船舫打造而成。」
「你設計的?!」冷月大驚,「你怎麼可能會造船?」
年九齡見她面色憂慮,猜到她心中所想,微笑道:「月兒不必擔心。」
冷月心中雖還是覺得不妥,但也別無他法。
因為當初擔心洩露寶藏方位,在方青卓從軍隊中選人時,冷月並沒有刻意提示要水兵,所以帶出來的士
兵中,有航海經驗的很少。此次遠航吉凶難測,冷月希望將風險降低到最小,於是只帶了軍官和二十幾名有
航海經驗的士兵上船。如此一來人手不足,他們就從當地僱傭了一名航海老手和數十名水手跟船。那名航海
老手就擔任了船長的職務。
龍威在跟這位船長交待航行路線時,目的地指的是一個海中的島國。只說是拉了貨物到這島國上貿易的。這島國常與大陸通商,所以船長也沒有生疑心。
其餘的士兵則停留在海濱小鎮附近紮營,等他們航海歸來。而方青卓不得不回宮,因為小皇帝需要他,只得送到這裡然後依依不捨的離開。他知道,這一次自己已經完全失去擁有冷月的資格了。
冷月第一次見到船長時,他粗礪的皮膚,黝黑的膚色,濃密的大鬍子,蓬勃向上的頭髮,粗獷的氣質,
頓時讓她眼前一亮。此人的氣質很符合她心目中的船長形象啊!
待一切準備就緒,就要揚帆啟航的時候,已是陽春三月,一個順水順風的日子。
第一天的航行,前世很少坐船的冷月,興奮得一整天都呆在甲板上看海,吹海風,喂海鷗,再就是玩她
在海濱城鎮停留時,抽空找工匠製作的單筒望遠鏡。這望遠鏡的透鏡鏡片是用精心挑選的透明水晶磨成,鑲
嵌在銅製的長筒形外殼中,就做成了一個倍數10倍左右的望遠鏡。這個世界裡還沒有望遠鏡這種東西,她的
這個「發明」在周圍人看來,都感覺相當驚喜。對於航海者來說,這更是一個非常實用的工具。
所以,她沒能玩多久,望遠鏡就被船長借了去,到高處瞭望了。
被撿來的女子雖然是不動聲色,但眼睛裡也流露出些許的欣喜。坐在船弦欄杆處,目光有些癡迷的望著無垠的海面。
午後時分,終於歡騰夠了的冷月總算是累了,坐在船頭,懶懶倚在年九齡的懷中。回頭,已看不到身後
的大陸,遙遠的極處,海的藍與遠天相接,廣袤,雄渾,蒼茫,他們彷彿置身於一片緩緩起伏的藍色洪荒大
陸,耳邊低緩的海浪低吟,彷彿在傳達著生命的神秘,心境也隨之寬廣空靈,讓人忘記煩憂,隱約體驗到超
越自然的深刻。
再看看身邊的人,衣袂臨風,青絲飛揚,通透清澈的瞳仁,玉潔冰清的神韻,有若謫仙。恍惚間,有超
越凡塵的錯覺。
「年九齡……」
「嗯……」
「我怎麼有成仙的感覺呢。」
「與月兒在一起,便勝過神仙。」
「咦?我們真的成仙了。你看,那邊剛有一個仙女飛過去了。」
「仙女?」
「你沒看到嗎?」
「我的眼裡只有月兒一人……」年九齡的微笑讓冷月無法繼續鬥嘴。
接下來數日的日夜兼程的航行還算順利,也遇到幾次風雨天氣,獅子座號憑借強悍的船體,再加上龍威
的英明指揮、船長和水手們的豐富經驗,船一直是固若金湯,未出現什麼差錯。
船上最愜意的兩個人就是冷月和年九齡二人了。吃、喝、玩、樂,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二人那股子快
活勁兒,簡直是將此次航行當成蜜月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