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寬慰太上皇說:「父皇,您不會死的,您會好起來的……」
太上皇緩緩搖了搖頭,接著說:「我要死了,我知道……魅妃死了……其實我並不怕死,以前我甚至想其實死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可以再看見她了……」
她……冷月渾身一震,原來在他心裡最愛的仍舊是馨蘭……
太上皇苦笑了一下:「可是現在我不敢死了,我害怕……」
冷月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酸楚,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月,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將你立為落塵的皇后嗎?因為我知道委屈了你……我想在死後給你一個保障,但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死在我前面……」
太上皇說話已經十分吃力了,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幼主登基諸多弊端,或者權臣掌權,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我是有愧疚的……」
冷月心中又亂又痛,使勁地搖著頭:「您別說了……」
太上皇卻接著感慨地說:「如果朕再年輕些,再年輕些……做神仙眷侶好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在最後他使出全身力氣捉住了冷月的手,夢囈般地說:「……對不……起……」
一切恍然如夢……恍然如夢。
冷月僵直在那裡,轉頭看見的卻是一隻枯老瘦弱的手握著自己的手,感受到它的溫度在漸漸變涼。
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冷月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渾身輕顫,卻迫使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良久,她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從太上皇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輕輕拭乾臉上的淚痕,從太上皇枕下搜出明黃色雙龍戲珠的聖旨來。緩緩地展開,眼睛飛快地掃了一眼,又合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到燃著的火盆前,在上方鬆開了自己的手,只見那明黃色的錦緞覆蓋了火焰後又燃燒起來,漸漸的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從懷中掏出一份早已擬好的聖旨,這麼多年暗中仿習太上皇的字體,足可以假亂真。她又走到御案前,舉起了沉重的玉璽堅定地落下,自己的心也彷彿隨之沉沉地落了下去。然後她拿著新的聖旨走到門前,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打開了門。
眾人都望向她。
她帶著傷感一字一頓地說:「太上皇駕崩了。」
冷月帶著傷感一字一頓地說:「皇上駕崩了。」
他們聽後一怔,然後馬上都匍匐在地慟哭起來。
冷月邁過高高的門檻,走到台階前,將聖旨放到內侍面前。他瞭然,接過聖旨,眾人此時停止了哭泣聲,都神色緊張地望向這裡。內侍打開聖旨,用自己最是洪亮的聲音莊重地宣讀道:「皇二子龍惜,秉性仁慈,人品貴重,朕最為鍾愛,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驚訝和無法置信,有一大臣甚至大著膽子說:「呃,老臣斗膽,不知這聖旨是皇上寫的還是太上皇寫的……」他們還不知道落塵死亡的消息。
冷月故作怯懦的說道:「是太上皇的。」
左相也很震驚,一把搶過聖旨展開,旁邊的人也跟著圍了上去。
他們竊竊私語了一會兒,確實無誤,那的確是太上皇的筆跡,上面又印有醒目的玉璽。
左相道:「這怎麼可能……」
又一老臣遲疑地說道:「可是二皇子的母妃……」
一旁扮成冷月的桃子趕來,收到冷月遞來的眼色,出言打斷了他,一字一字的說道:「二皇子的母妃是我。二皇子自幼在我和太上皇膝下長大,太上皇常誇他生性聰敏,勤而好學,立他為新帝也並非完全出乎意料之事。難道——」她威嚴地環視四周,「你們想違抗皇帝旨意,犯上作亂不成?」
他們誠惶誠恐地跪倒一片,說:「臣萬萬不敢。」
這時,阮公公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手中舉著一卷聖旨喊道:「太上皇有遺詔,眾卿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