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決定先不動聲色,於是躲在一邊偷聽。
「皇上,請三思,太子年幼,一旦登上大寶,將來聖龍江山就要姓冷了。如今落塵王爺也開始蓄髮還俗,他是高僧門下,慈悲心腸,定會是個好皇上的。」這是右相的聲音,原來他們不是要皇上殺冷月的。
皇上神情憔悴,很是疲憊,他也有著顧慮。雖然冷月是妖妃,也是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人,但自己死了,難保她不會私慾膨脹改朝換代。如果聽了右相的話,讓自己的弟弟,落塵繼位,可自己又擔心他過於慈悲為懷,毀了江山。
「朕會考慮的,眾卿家請回吧。」皇上無力的揮揮手,右相見皇上沒有立即拒絕心知不能逼得太緊,於是帶著幾位大臣離開。
冷月也沒了心情,她看得出皇上對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信任了。但是他絕不會除去自己,否則鳳家仍舊會謀奪了江山,可是轉念一想,無論是鳳家還是右相謀奪江山,將來的皇上必定姓龍,最多是個傀儡而已。而自己呢,若她有心,聖龍江山改性也不是不可能的,雖然自己美這個念頭,但皇上不會不去考慮。冷月想到這裡,脊背寒涼,看來讓落塵當皇上對她來說還是有好處的。一,自己的安危不會被危及;二,落塵對自己有些特殊的感情,他不會阻止自己想做的事;三,落塵繼位,不會讓臣民反感,能更好的贏得民心。
想到利害,冷月決定推波助瀾一把,回到輝月宮就立即派桃子出去找落塵。結果桃子帶回來落塵失蹤的消息。
「什麼?你說落塵不見了?」冷月隱隱感到不安,上次去伏龍寺時就覺得有蹊蹺。
「娘娘,這是紅鵲……給您的信。」桃子知道年九齡沒死,這次見到他還是嚇了一跳,被他的外貌嚇的。
冷月接過信,急急打開……
「月,落塵在花飛鎮。」僅此而已,沒有其他的任何言語。
冷月沒有心情去想那些,說道:「我要離宮幾日,你們在這裡給我頂住了。」
桃子撇撇嘴,心裡不甘,因為她又得扮成冷月的樣子當花瓶了。
三日後……
兩排深深地腳印留在了積雪之上。一個白色的身影,行走在雪山枯林之間。
冷月攏了攏白狐外氅,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古代的冬日很冷,這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冷得刺骨。
踩在厚厚的積雪裡。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輕響。
山壁之下,有著一座獨立的小院,黃牆黑瓦,瓦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整座山,都是清修之地。山腰下的大雄寶殿,是供善男信女朝拜,而山腰上,零零散散修建了不少規模較小地院落,便是供大師居住,比如面前這間,依山而立,藏匿與山林之間。
現在是冬日落雪,枯木無葉,若是開春,只怕是很難找到此處了。
落塵就住在這裡?
冷月心情變得複雜,怎麼跟他說呢?回想起出發前她又問年九齡和方青卓一次是否真的讓她嫁給落塵,得到的回答仍舊讓她很失望。既然如此,那就嫁吧,只要落塵肯娶,她就嫁了。
就在冷月徘徊在門口之時,門,卻開了。她呆立在門前,看著一個身穿月白僧袍的男子,從屋內手拿水桶而出。
他的頭髮已經到了肩膀,用一根銀色的髮帶束在耳後。
冷月怔怔地看向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如今卻是不再無波無瀾,而是充滿了傷痛,黑的眸子裡,透出了深深的吃驚,和一絲驚慌。
天,在他打開院門時,晴了。陽光,從空中落下,灑在了他的身上。淡淡的顏色,就像他漸漸變淡的眼神。
他沒有說話,拿著水桶,朝一邊而去。冷月跟在他的身後,東張西望。這裡的景色很美,偶爾會有覓食的飛鳥掠過。
雪白的世界,豎立著黑色的枯木,遠處山巒疊嶂,一片虛無世界。
踩上凍結的水面時,他說了一句:「小心。」
「嗯……」冷月應了一聲,笑瞇瞇地看著他的背影。落塵是個好男人,嫁給他或許會得到幸福。
落塵繼續往前,冷月看著腳下,白乎乎的冰面,可見這裡的冰層很厚。他走到溪澗的上游,那裡有個結著薄冰的冰洞,看來那是他取水的地方。
「哎……」他不知何故歎了口氣,開始打碎冰,他始終都沒有看冷月一眼,當水桶裝滿了,他從裡面撈出一條魚扔進冰洞,然後開始往回走。冷月依舊跟在他的身後。
靜靜的山裡,沒有任何聲音,似乎整座山,都因為冬天的降臨。而空了。
當他走進小院時,他沒有關門。冷月便跟了進去。小小的院子左右各有兩個院落,正面是一間禪房和一間佛堂。東院有一個劈柴的木墩,應該是廚房。西院有一個花圃,應該是他安歇地地方。
他走進東院,冷月跟進去。東院也有兩間,一間是廚房,一間是柴房。他開始生火燒水,冷月就坐在門檻上。托腮四顧。直到飯香四溢。他在這裡是清修還是還俗?清修,為何要蓄髮?還俗又為何擺脫不下往日的功課。
中午,吃的是米飯,蘑菇,還有一些醃菜。在這樣地古代,冬天的菜就尤其地少了。
落塵知道冷月的存在,但並不過多地重視她,就像她只是一個路人,經過此地,討碗飯吃。他認為,冷月會走。
但是,冷月沒有。
在他洗碗時,冷月依舊坐在門檻上四顧。她是一個能靜的人,曾經在輝月宮,一呆,就是一天,甚至是不吃不喝。
終於,落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進入西院的書房看書。於是,冷月就在他院子裡看著他。
傍晚,他從屋內而出,看了看暮色,眼中帶出了擔憂:「女施主,該下山了。」
「下山?」冷月眨了眨眼睛,「天晚了,我不下去。」
「我帶你下去。」他隔了許久說。
「那你就收拾行李跟我走。」冷月看著他,真不知該如何誘.惑他下山。
他怔了怔,輕歎一聲轉身入內,繼續坐在書桌前,看著手中的經書出神。
晚上,吃的依舊是米飯和蘑菇,還有醃菜。
然後,他開始禮佛,閉目靜坐。冷月坐到他邊上,屋裡沒有炭火,冷月運功也抵禦不了寒冷,於是……她挪,再挪,落塵的眉角很是明顯地動了動,又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冷月就挨著他閉目養神。可是還是感覺冷,她伸手環住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