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月宮,內室。
「唔——」
「娘娘,您覺得好些了嗎?」
冷月剛睜開眼,入目便是水靈和桃子焦急的臉。意識漸漸回籠,不免的,心頭又是一陣酸楚。自己是醉了,還是昏倒了,她也說不清楚了。
冷月咬咬牙,忍著酸軟無力的身體,往上靠了靠。
「娘娘……」水靈面有難色地看著她。
「別問我那時究竟是怎麼了,也別問我年九齡和他師妹到底是什麼回事,我……不想提!」
「娘娘!奴婢想說的不是這個。」
冷月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她。
「奴婢想說,昨天你中毒了,雖然娘娘百毒不侵,但這種毒不會殺人,只會讓人情緒失控。」
「……」冷月一驚,誰能夠向她下毒?但只有一個,那就是彤兒。
「娘娘……您沒什麼事吧?」水靈看著冷月不禁憂心忡忡。
「沒事,我好得很!」冷月笑著,掀開被子準備起來。
「娘娘……紅鵲大人……」水靈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他怎麼了?出宮了嗎?」
「紅鵲大人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了……」
「讓他進來。」年九齡從未這樣跪過自己,如今是怎麼了?
年九齡進來的動作有些僵硬,大概是雙腿都麻木了吧。他的臉色慘白,眼中溢滿愧疚。
冷月緩緩地站起身,一步步邁向窗欞。望著窗外的迷濛夜色,她終於緩緩開口:「為何不走?我知道滅陽有解藥,況且你們道家的丹藥能使死人復生,所以解開滅陽的毒並不難吧!」
「……你想說……什麼?」年九齡站到冷月身後,氣息飄忽著,像天邊虛渺的流雲。
「她向我下毒,你跪了一夜不是要為她說情麼?這麼危險的人你竟然放到我身邊,不要把你們的糾葛牽扯到我的世界。」冷月毫無感情的說道。
「娘娘——」他搖晃著退後一步,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冷月。
「我說過,我愛的是方青卓,對你,我只是遵守誓言,幫你達成心願。你的付出很多,這是不能否認的,但是你的付出不也是為了要達成你的心願嗎?」
「娘娘……」年九齡渙散的眼神漸漸變成空洞,喃喃自語。「不愛我麼?我知道的……可是……你竟然是這樣看我的……我不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冷月心痛難耐!整個的身心都叫囂著,她想要擁抱身前的人。可是腳步,卻被她狠狠束縛著。就再狠心一點點吧,冷月告誡自己。也許只差這最後一步,就能讓他死心,放他離開才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你走吧,彤兒美麗又自由,比我這個冷血的人好太多了。我今生注定要把心血都灑在宮裡,我死時……身邊的人不該是你……」
身後是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響,冷月聽得出,他的腳步在漸漸遠離。不要回頭,不能回頭,千萬不要心軟,否則你將使他苦陷在單戀中,永不自拔!這不是女尊世界,自己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娶多個男人,她不該再殘忍的霸佔他的一切,放手……是對他最大的補償……
冷月轉身,看不見那大紅身影,只有地上的一襲紅衣,冰冷的沒有溫度。冷月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被撕裂了,痛的無法呼吸。她抱起紅鵲服,呆坐在地上,久久不語……她想哭,可是淚早已被傷痛蒸發了……為何自己會這樣的痛?為什麼……
「娘娘——娘娘——」
「嗯?」冷月疲憊地抬起頭,看著水靈擔憂的臉。
「娘娘,你在這裡坐了一個時辰了!」
「啊。」竟然這麼久了。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騷亂。
「冷月!我師兄在哪?」彤兒闖了進來,滿臉的怒氣。
冷月坐到椅子上,揮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水靈和桃子對視一眼,有些猶豫,冷月道:「去吧,沒事。」她們這才退出去。
「我師兄呢?」未等冷月開口,她首先發難。神色乖張的,跟昨日簡直判若兩人。
「走了。」冷月啜了一口茶,淡淡地瞥一眼她。
「什麼?」她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怎麼?」她的反應有點出乎冷月的意料。
「你究竟對他說了什麼?他眼裡心裡都只有一個你,你到底說了什麼?平白無故的他絕不會離開你半步。」
「我……」冷月心底裡升起一絲慌張。「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嗎?」
「沒錯,我是期望他離開你,我也曾做過,但是他拒絕了我,因為他愛你,即使你不愛他,他也要守在你身邊。所以我早就放棄帶他走了,你知不知道?」
「什麼?那你為何向我下毒?」
「誰向你下毒,那不是我。原來如此……沒錯,我是會用毒,但是我入宮來就沒帶一丁點毒藥。師兄定是以為毒藥是我下的所以才點了我的穴道,聽說他在你這跪了一天一夜,是不是?你也以為毒藥是我下的,於是責備了師兄,把他趕走了是不是?」
冷月被彤兒一連串的質問,問的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我為何會放棄嗎?因為我在師兄臉上看見了幸福和真正的快樂,那全都是因為你。他這一輩子受了很多苦,只有在你身邊才會發出真正的微笑,所以我放棄了。可是你到底做了什麼?他為何會走?」彤兒知道,冷月一定是說了讓他師兄傷心的話,所以才離開的。
一絲不詳的預感慢慢爬升到冷月的心頭,她愣愣地看著彤兒寒冷的眸子,手足冰涼。她錯了嗎?
冷月狠下心,固執的說道:「他不過是想讓我幫他達成心願罷了,守住聖龍江山,給百姓一個安定生活才是他的目的。我於他,不過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如今我戳穿了他的真面目,他自然無顏繼續留下來。況且我愛的是方青卓,根本就不愛他,放他離開,成全了你們,不是很好麼?我有什麼殘忍的,我也是為他著想!」
彤兒放聲大笑,笑得有些淒涼:「是麼?你竟是這樣看他的,那麼就讓我來告訴你,年九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給我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