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大師站了起來,跨前一步,沉重的身軀卻是落地無聲,他低頭凝視著羅沖,問道：「假如,那摩人不願接受你的要求,你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
羅沖搖頭：「我不希望上演武力紛爭的那類局面,只能想方設法說服你們,具體要怎麼做,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希斯卻在這時插進話來,冷冷說道：「若按照我的意思,那就簡單,要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搶,搶不著就殺……總之,我沒有那麼多耐心和你們於耗,最多三天,那摩人若是不願配合,那就開打」
如此尖銳的話語落入四個那摩使者的耳朵裡,卻沒有掀起一絲波瀾,因為誰都知道,她急著離開,極為迫切的想要前往外界宇宙。況且,對於她蠻不講理的處事風格,所有人也早就習慣了。
但最起碼,希斯的態度能夠證明一件事,若是那摩人不願配合,艾克與那摩兩族還是會爆發血戰,不拿到原始熔爐,希斯定然是決不罷休。
這時,霍諾族長也在給恆大師私密傳音,當然是在幫羅沖講話：「恆大師,就在方才,羅沖把我族曾經失去的誕生聖石從希斯那裡要了回來,並且,誕生聖石表達出主動意願,要與羅沖建立心靈連通。這之後,誕生聖石非但沒有受損,原本那幾十塊碎石竟然重新復合,變回了一個整體……我認為,這就是天意,無法違背,也無法阻止。」
「我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意」
恆大師傳音回復：「正因如此我們才會擔心,上天的意願會逐漸轉變成某個暴君的個人意願……但好在,他看起來不是。」
「是的。」
霍諾回道：「我也認為,他和希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嘴上說的含蓄,實際上,霍諾都有些不耐煩了,恨不能立即就從恆大師的肚子裡把原始熔爐扯出來扔給羅沖,趕緊搞定了這件事,也好讓希斯這個戰爭狂趕緊滾蛋這對於磐石人來說,就是最好的天意了。
恆大師能夠看透霍諾的心思,他還是那種不急不緩的語氣,對霍諾說：「勞煩你,給我們安排一個安靜一些地方
霍諾立即領會,目光反別落在恆大師和羅沖的身上：「兩位,請隨我來。」
「有門」
羅沖頓時欣喜,便跟在霍諾身後朝著族堂大廳最深處的側門行去。
「唔……」
包括渥大師在內的另三位那摩使者發出悠長歎息,也不知在表達何種情緒。
出了大廳,穿過長廊,羅沖三人走進了一間偏廳,面積也不小,足有數百平米。
高度接近三十米的房頂足以證明,磐石與那摩兩組一向交好,族堂內部的建築結構顯然把那摩人的龐大身軀照顧到了。
霍諾隨即告退,把這個私密空間留給了羅沖和恆大師。
可是,全身上下都是方塊結構的恆大師默默站立在房間中央,好一會兒都沒有任何表示,超過二十米的金屬身軀對比羅沖的正常人身材,像是一抬腳就能把他踩成肉泥。
羅沖很有耐心,既沒有催促,也沒有再言其他,到了現在,該說的都說了,委實沒必要更多廢話。
許久之後,恆大師這才緩緩說道：「以你的年紀,能做到如此沉穩,已是相當不錯了。」
「大師過獎。」
羅沖嘴上謙虛,心裡卻在和泡泡一起嘀咕：他大爺,咱能不能速度一些？
呼
恆大師方方正正的胸膛如同爐膛一般向外開啟,頓時就有一股炙熱氣息噴發出來,橙紅色的氣浪肉眼可見,幸好磐石族堂都是以最為堅固的石材築造而成,若換成凡間建築直接就會化為灰燼。
熱氣撲面,還沒見到原始熔爐就已經有了置身熔爐的感覺,羅沖瞇起雙眼,凝視著恆大師的胸膛,好似,那裡生長著宇宙間形態最美的一對乳、房。
一個燃燒著橙黃色火焰的菱形物體從恆大師的胸膛裡慢悠悠飄飛出來,這一露面,房間裡的炙熱氣息反倒是瞬間消失,甚至,溫度驟然降低到冰點,像是所有熱力都被那東西吸攝了進去。
這就是原始熔爐？
應該說,與羅沖的想像出入頗大,根本就不是個天然形成的爐子,而是個燃燒火焰的五彩晶石。
沒關係,既然創神漩渦長得不像漩渦,原始熔爐不像爐子也是可以接受的。
其實呢,這些名稱都是羅沖依靠著與他們的心靈交流翻譯過來的,這個空間與外界宇宙從未有過接觸,很多觀念、意識,乃至對於各種事物的稱謂存在著少許差異也是正常的。
比如說,磐石族的家庭婦女製作的某一款麵食,不像饅頭,也不像麵包,更不像大餅火燒,你讓羅沖如何翻譯才好？
所以,也就是一個大概稱呼就得了。
扯遠了,言歸正題,原始熔爐懸浮在恆大師和羅沖之間,剛一出來便是火冒三丈,只不過,羅沖第一次見到它,並不知道它這種狀態是不是正常。
「唉」
恆大師卻發出低不可聞的歎息,他當然知道,原始熔爐在正常狀態下可不是這樣的。原始熔爐創造了性情溫和的那摩人,所以它自己也顯得極為溫和,平日裡只有淡淡火光,絕對見不到此刻的火焰暴漲。
很顯然,原始熔爐一見到羅沖就有了強烈反應,並且,絕對不是排斥反應,而像是……在表達它的激動與歡愉。
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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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恆大師就是因為這個而歎息,天意如此,那摩人果真沒有能力阻止。
「我可以嗎？」
羅沖超原始熔爐揚起手,禮貌性的請示恆大師。
「不會再有人阻攔你。」恆大師低沉而道。
羅沖立即就把早就備好的精神力和混沌之力噴了出去,剛一接觸到原始熔爐,呼哧一下,火焰的高度暴增數倍,若不是恆大師施展法力護住房頂,都能把磐石族堂燒出個大洞。
呼哧
幾秒後,橙黃色火焰又被原始熔爐猛地吸攝了回去,連帶著,把羅沖的煉化力量也給鯨吞了不少。
它的主動性還要超過創神漩渦,就像個飢渴了十萬年的深閨怨婦。
「悠著點,小寶貝。」
羅沖的精神力裡摻雜著一道心靈話語：「這麼熱情,都要嚇到我了。無法想像,如此火辣的你,怎會生出來那摩人這樣一批慢慢騰騰的鐵疙瘩。」
羅沖認為,原始熔爐之所以反應強烈,也是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永固石自主意願：就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出來結果了
煉化過程持續了一分多鐘,羅沖以眼角餘光發現了一點異狀,隱約察覺到,恆大師的身形好像縮小了一圈……
正眼看去,更加確定,身高降到了二十米以下,方方正正的胸膛也有了一點減肥效果。
羅沖意識到情況不對,立即問道：「恆大師,你這是……」
「沒關係,無須在意這些。」
恆大師語氣平緩,卻透著一種異樣的安詳。
羅沖隨即想到了在那摩領地遇到的兀大師,他好像也沒有那麼高壯,估計也就十四五米的樣子。
「恆大師,我這樣做會對你構成損害？」羅沖急忙問道。
「原始熔爐不能離開那摩人的身體,除非,以我的生命來維持。」
恆大師的解釋比較含糊,但大體上還是可以說明問題。
羅沖這才明白,原始熔爐如此急切地吸納自己的煉化力量,並不是它熱情如火相當迫切,而是它,懂得體恤恆大師所付出的沉重代價。
「你不會有事吧？」
羅沖立即加大煉化力量的輸出,盡可能節省時間。
「死不了,僅僅是此事之後,那摩人的領袖就是屋了。」
恆大師呵呵笑道：「看到你如此反應,我只會覺得高興。」
這一刻,他能夠感知到,羅沖表現出來的急切與慚愧並不是作偽,也就進一步證明,這個小傢伙心性不壞。
羅沖默默點頭,不再言語,只能傾盡全力加快煉化速度。
眼瞅著恆大師的身軀還在持續縮水,羅沖心中的急躁比在塞車時瞅著出租車的計費表還要強烈一百倍。
麻痺的,搞啥呢,本來挺好的一件事,非要給我整一些愧疚感出來……
三分鐘,煉化終於完畢,原始熔爐嗖一下飛回到恆大師的胸膛裡,而他,已經縮水到身高不足十五米。
恆大師緩緩地坐了下去,變得和那位兀大師一樣有氣無力。
房門開啟,渥大師走了進來,附身扶住恆大師的肩膀,低聲說道：「老夥計,歇著吧,輪到我了。」
原始熔爐再一次閃現出來,立即轉移到渥大師的胸膛裡。
「唔……」
恆大師平躺了下去,眼簾關閉,幾乎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了。
這種時刻,羅沖想要問一句『他沒事吧,,卻因為,腦袋裡嗡嗡嗡地爆發著一種轟鳴,像是有十台即將報廢的拖拉機在裡面集體鼓噪,嘴唇蠕動幾下,愣是說不出話來,心靈語言更是完全閉塞,根本不能散發出去。
「放心吧,他沒事,只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
好在,渥大師通過羅沖的眼神能夠領會他的心意,他盤坐下來,胸膛處於開啟狀態,保證羅沖與原始熔爐的心靈連通不受於擾。
嗡嗡嗡……
實際上,並不是羅沖的腦袋在嗡嗡作響,而是永固石的內部空間產生了一種莫名震盪,卻只有羅沖一個人能夠感知到它,這是心靈層面最深度的一種連通。
這個空間的規則力量出現了本質改變,而羅沖,之所以被搞得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原因只有一個：修為太低,承受起來有些困難。
規則至寶,遠古魔帝一級的生靈都不一定有資格擁有它,更何況,羅沖的修為境界僅僅相當於天魔王。
好在,只在這一刻有點受罪,撐過去也就好了。
此刻的羅沖可說是毫無抵抗之力,隨便來一個神級生靈都可以對他構成致命威脅,幸好,那摩族的這些長者骨子裡就不存在卑鄙屬性,可能是永固空間和外界宇宙加起來最值得尊敬的一種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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