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羅沖和希斯也就降落到隨便選中的這座星球之上,純屬碰運氣,根本就是確定能不能在這個星球上獲得與原始熔爐有關的消息。
都說那摩人佔據的是最為荒涼的星球,這一看還真夠荒涼的,自然條件極其惡劣,到處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原和聲勢驚人的風暴,估計連一處水源都沒有。
這樣的星球在凡間宇宙當然是非常多的,可以說,正常生靈根本不可能生存其上,若是各類礦物的天然儲備也是極其匱乏,那真就是毫無價值可言了。
「那摩人不需要吃喝,更不在乎物質方面的享受,如同看透一切的苦行僧,生存環境是好是壞對他們來說毫無區別。」
注視著這片荒蕪之地,希斯低聲說道：「所以,即便我閒得無聊也不會無端端招惹他們,委實是,與他們發生爭執不可能獲得任何好處。」
羅沖以超級視覺偵查四周,問道：「也就是說,那摩人根本就沒有部落聚集地這種東西,更不可能在如此荒涼的星球上建造城市,對嗎？」
「沒錯。」
希斯點頭：「在這荒原上,隨便遇到一塊泛著金屬光澤的大石頭,你上去踢一腳,很可能它就會爬起來變成一個那摩人。大多數時間,他們就像金石一樣趴在地上長眠。」
羅沖環顧四周,肉眼視覺之內根本就看不到一塊類似石頭的東西,由此可見,這個星球到底是何等荒涼,除了滿目飛沙,再就沒有了其他物質。
三千萬那摩人可說是傾巢而出,全都跑去了磐石領地,留在家裡的仨瓜倆棗分散在十幾個星球上,估計也是很不好找。不過,羅沖憑借超級視覺還是有所發現,朝兩點鐘方向抬手一指：「那邊幾千公里之外有一塊黑乎乎的石頭,被沙子埋得只露出一點點邊角。」
「去看看吧,很可能就是。」希斯抿嘴而笑。
區區幾千公里,一個飛竄再落下來也就到了,果然,在沙塵暴的肆虐中,有一塊泛著幽幽金屬光澤的藍黑色石頭半埋半掩地趴在那裡,根據那摩人的龐大體型來推斷,露出地表的這部分可能是他的脊背。
砰
羅沖降落時故意製造了一點震動,只為了讓他甦醒過來。
嘩啦
一個龐然大物從沙子裡冒了出來,動作很慢,像頭命不久矣的老牛。
「唔……」
他的手臂撐著沙地,並沒有站起,而是以一種想當彆扭的姿勢坐在那裡,刀砍斧鑿一般稜角分明的面龐上露出了兩個黑洞,當然可以代表他的眼睛,只不過在眼眶中看不到一絲神采。
「像是一頭即將報廢的變形金剛……」
羅沖心中嘀咕著,傳音詢問希斯：「看他動一下都覺得費勁,那摩人也會衰老嗎？」
「正常來說不會衰老,但總會有一些特殊情況。」
希斯回道：「比如說,因為某件事奉獻了自己大部分元氣,必須休養很長一段時間才可以恢復。」
「艾克人……」
這個奄奄一息的那摩人低垂著腦袋,嗓音像風化的石頭一樣古老,但在幾秒之後,他那黑洞一般毫無生機的雙眼突然閃過一抹紅光,凝視著羅沖低沉說道：「不,你不是艾克人那麼,你應該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外來者……」
「對,我就是。」
羅沖點頭,又指了指希斯：「她才是最為正宗的艾克人,威名赫赫的希斯大帝。正因為她的瘋狂,那摩人被迫放棄了驅趕我,估計不久之後,大多數那摩人就會集體返回了。」
「是嗎」
老朽一般的那摩人低垂著腦袋稍稍一想,也就想通了應該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視線又轉到希斯那裡,緩緩問道：「這麼說,你會放棄一切,離開這個世界？」
儘管奄奄一息,但無數歲月沉澱出來的智慧卻是不受影響。
希斯只是若有若無的點點頭,看起來極端冷傲,貌似只會在羅沖面前展示她那些小女人姿態。原因很簡單,她的未來,她的夢想,必須依靠羅沖才能實現。
這是非常現實的一個問題,有事求人,你就得對他客氣一些。
「還請問,您如何稱呼？」
羅沖的語氣相當客氣,雖然有可能會對這個那摩人施以搜魂之類的手段,但並不妨礙自己應該對這些與世無爭的長者表示尊重。
「兀」
他的名字只有一個字,大部分那摩人都這樣,若按照磐石人的習慣,就應該稱他為兀大師了。
「兀大師……」
羅沖也是這樣稱呼他,並直言而道：「我們的來意,是為了原始熔爐。我知道,你不可能把原始熔爐的確切位置告訴我們,所以,我們就只能採取相當失禮的一些方式了。」
羅沖的彬彬有禮在希斯看來純屬是多此一舉,身形微動,這就要下手抓人了。
「誰說不可能」
沒想到,兀大師的回答竟然是：「原始熔爐一向收藏在每一屆那摩領袖的身體裡,你們去問問他吧。」
如此淡定的回答,卻能讓羅沖和希斯愣在原地。
「這一屆的那摩領袖是誰？」
羅沖轉頭問向希斯,這麼簡單的問題,她這個絕代女皇應該知道吧。
「恆」
希斯低聲回道：「你見過,四個那摩使者
者裡一身方塊的那個。」
「是他？」
羅沖這才知道,在聖石之都見到的四個那摩使者裡,那個積木一般搭成的,看起來最不起眼,也沒有對自己講過一句話的『變形金剛,竟然就是那摩人這一屆的最高領袖。
「不過,那摩人的所謂領袖並不能代表權力。」
希斯傳音解釋：「所有那摩人都是完全平等的,領袖之位也會不斷輪轉,只是肩負起必要的責任,但在權力上,與其他那摩人毫無區別。」
「好吧。」
羅沖並不關心那摩人的權力制度是怎樣的,便問道：「原始熔爐儲存在每一屆領袖的身體裡,這個說法你是否相信？」
「可以相信。」
希斯的目光在兀大師的身上掃了一下,傳音回道：「那摩人從不說謊,要麼不說話,要麼只說真話。」
「是嗎？」
羅沖點頭,並由衷讚歎：「確實是非常值得尊敬的一種生靈,即便在外界宇宙都是極為罕見。」
希斯卻是不以為意,在她的字典裡,讓別人尊敬自己只能通過實力或權力來獲得,否則,再高的思想境界也會被強大武力碾壓成渣。
好吧,在這裡世界裡,希斯大帝碾壓過的『尊敬,當然是比誰都多。
接下裡怎麼整？
羅沖正在琢磨：假如,原始熔爐果真就在恆大師的肚子裡,那麼,自己又要站在三千萬那摩人的面前費一些心思了。
最好不要採取武力手段,應該盡可能說服他們。
儘管這難度挺大……
這時,坐在那裡有氣無力的兀大師卻問道：「年輕人,你要對我族的原始熔爐做些什麼？」
「當然不可能傷害它。」
羅沖立即回道：「僅僅是,從它那裡獲得一些信息,對於那摩人不會構成任何影響。在艾克人那邊,我剛剛就已經和創神漩渦溝通過了,這之後,創神漩渦也是完好無損。」
講話時,目光瞟向希斯,讓她做個證明。
希斯只是點了點頭,但對兀大師來說也就足夠了,因為他知道,作為艾克一族的至高君主,希斯大帝絕對不會拿創神漩渦開什麼玩笑。
接著,羅沖又把十幾塊誕生原石展示出來作為副證：「大師你看,磐石族曾經失去的一部分誕生之石也被我要了回來,我會把它們一個不少的還給磐石族,要做的也僅僅是與完整狀態的誕生之石溝通一下。」
「我明白了。」
兀大師智慧若海,通過羅沖的這些做法也能大概推斷出他的最終目的,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敵視羅沖,而是低沉說道：「你去找恆,好好的談一談,若能達成共識,那就最好不過,但你,必須在某些事情上做出承諾。」
「是的。」
羅沖點頭：「我更希望這件事可以盡可能完美,兀大師,我不是個藐視生命的人。」
「我覺得你也不像。」
兀大師呵呵而笑,又緩緩轉頭看了希斯一眼,好像在說：你身邊這位,卻是極度藐視生命的一個人。
希斯面無表情,毫不在意。
「去吧」
兀大師動作緩慢地擺擺手,讓人擔心,他那沉重的右臂都有可能從身體上脫落下來。他說：「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唯一的好處是,反倒比以前更容易想明白某些事。」
這句話聽起來竟像在鼓勵羅沖。
「謝謝。」
羅沖朝他鞠了一躬,並不是虛偽作態,而是發乎於心的尊重。
兀大師緩緩躺回到沙地裡,羅沖則和希斯飛離了這座星球。
「用不用再去其他星球,找另一個那摩人證實一下？」
希斯的意思是,若從另一個那摩人那裡得到相同的答案,原始熔爐也就在恆大師的身體裡而無疑了。
「沒那必要。」
羅沖擺手,語氣相當肯定：「這位兀大師不可能騙人,我信他。」
「那你信不信我？」希斯含笑而問,再一次展現出她的俏皮。
「在你身上,我只信兩件事。」
羅沖正色回道：「第一,你說的十句話裡只能信半句;第二,這半句肯定是廢話。」
「知道嗎,我很想捏死你,不止一次了。」
「哈哈,這一句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