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沖估計,三千萬那摩人將會在一小時後抵達這座星球,到時候,自己若還是不同意離開,那就只能是兵戎相見,與那摩人拼出個你死我活。
但問題是,那摩人無一弱者,咱這邊只有自己和秋血能夠派上用場,即便把撒厄等人和戰鬥小隊全都放出來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眨眼間就會被三千萬實力高強的金屬人淹沒其中。
磐石人會幫助自己嗎？
羅沖認為可能性幾乎為零,此刻通過霍諾族長和兩大長老的神情反應就能猜到,那摩人向來都是磐石人的良師益友,無數年積累出來的和睦關係,怎麼可能幫著自己這樣一個外來者反過來與那摩人生死相拼。
表面來看,羅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是三千萬那摩人的對手,更何況,現在身處於永固石的內部空間,也就失去了永固石堅不可摧的防護外殼,若是傻乎乎的與他們硬拚,都有可能葬身在此。
面對這種局面,羅沖卻是毫無緊張,心裡面已經想好了,若在一小時後沒有任何轉機,那麼,自己便答應那摩人立即離開也就是了。
那摩人一看就不是邪惡之徒,驅逐自己定然有其原因,只要自己答應離開,他們不可能心狠手辣趕盡殺絕。
離開就離開,有什麼了不起暫時躲出去,過兩天再進來也就是了。
反正永固石已經是半認主狀態,自己想進來就進來,想出去就出去,進進出出只是耗費一點點毀滅能量而已。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可以靈活多變,沒必要像個愣頭青那樣不知進退。
假如,這一次真的被趕了出去,那麼下一次再進來,羅沖就打算偽裝成艾克人的樣子,直接與希斯大帝全面合作就行了。
於是,羅沖便對眼前的四個那摩使者說了：「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畢竟,我大老遠來一趟也不容易,就這樣被你們趕跑了,心裡面肯定會相當糾結。」
這個要求顯然是並不過分,再加上,霍諾族長也在與那摩使者傳音交流,盡可能緩和事態,莫要走到動用武力的那種程度。
畢竟在目前來說,羅沖這個外來者並沒有對任何人構成傷害,反而讓咱們大家對於外界宇宙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認識,即便只衝著授業解惑這個情分,都應該盡可能維護好他的人身安全。
「可以。」
性情寬厚的那摩人果然還是比較通情達理的,一直都在與羅沖對話的那個使者低沉而道：「天亮之前,你必須做出決定。」
「好吧。」
羅沖看似勉強的答應了,卻又對霍諾族長悄悄傳音：「看來,磐石聖殿只能是我的一個遺憾了。」
「不」
霍諾族長不希望心中存有愧疚,立即傳音回道：「還有一整夜時間,我可以親自帶你去一趟聖殿。我來安排,這不是問題。」
「若能這樣,那就太好了。」
羅沖暗暗心喜,並傳音道謝。
然後,霍諾族長就對那摩使者解釋：「羅衝來到這裡雖沒有幾天,但還是結識了一些朋友,天亮後不論他如何決定,都該與朋友們道別一聲。」
話中包含著另一層意思：磐石人絕對不會與那摩人翻臉,所以無論羅沖怎樣決定,磐石人都不可能挽留他了。
這樣的態度,當然是那摩使者樂意見到的,那摩人並不崇尚殺戮,自然不希望看到磐石人捲進來憑白地製造出那麼大殺孽。
四個那摩使者無聲點頭表示同意,他們並不知道羅沖想要進入磐石聖殿,只以為,短短一夜,這麼點時間,他也搞不出什麼花樣。
天亮之後,若能把他逼走,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和他一起去,順便再勸勸他。」
霍諾族長又給了那摩使者們一個定心丸,然後,便帶著羅沖離開了族堂大廳。
他們走後,右長老格尼雙手合十做了一個帶有信仰色彩的禮節動作,詢問她最為熟悉的某個那摩使者：「渥大師,還請問,羅沖這樣的外來者到底會對我們的世界造成何種災難？」
被她稱作渥大師,的那摩使者全身密佈著金屬尖刺,表面看起來造型恐怖,但實際上,很多磐石人都知道,渥大師是那摩人裡最為和藹的一位長者,根本不需要畏懼他。
「有些事,暫時還不能說出來。」
渥大師低聲歎道：「實際上,我們也不能完全確定外來者的出現是好是壞,只能盡量避免難以預料的風險……若是無法避免,那摩人的職責也算盡到了。」
他的解釋還是相當含糊,但最起碼能讓人聽懂一點,那摩人只是在做他們該做的事情,就算失敗了,也只能解釋為天意。
所謂天意,若在外界宇宙可以解釋為規則的力量,但在這裡,又是什麼呢？
左長老多勒卻在這個時候低聲哼道：「我就知道,外來者的出現必然存在著某種隱患……」
正有些心情鬱悶的默克怒視他一眼,然後對渥大師行禮問道：「渥大師,羅沖本打算把希斯大帝帶離這個世界,為我們磐石人掃除掉最大威脅,這應該是一件大好事,可現在……」
「希斯算不上威脅,她只是代表著邪惡。」
渥大師緩緩回道：「磐石人則代表著正直,但問題是,一個健全的世界不可以只有正直。」
「這個道理我懂。」
默克還是忍不住地小聲嘀咕：「但希斯也太惡了,邪
邪惡壓制了正直,這明顯很不正常。」
渥大師的臉上展現出一絲笑容,儘管這金屬質地的笑容無可避免會顯得有些呆板：「這才能督促你們誕生出一個能夠全面壓制邪惡的領袖,或許,就是你呢。」
「我？」
默克愣了愣,然後,頗有些慚顏地搖搖頭：「我肯定不行,我連金紋勇士都不是,更不是做族群領袖的那塊料。
渥大師呵呵而笑,沒有再說什麼,一旁的左長老多勒卻有些目光陰沉,瞅著默克的側臉,更覺得這傢伙越看越討厭。
多勒和默克可說是同一代人,年紀很小的時候就經常打架,但一直以來,都是默克佔據優勢。必須承認,默克屬於天生的戰士,英勇,無畏,不懼痛楚,揍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手……
在成為金紋勇士之後,多勒的第一戰就是以切磋為名狠狠教訓そ了默克一頓,他覺得相當解恨,但還是不可能折服默克。
另一邊,羅沖跟在霍諾身後,通過一條極為隱秘的地道進入了磐石聖殿。
一路之上,霍諾都是沉默不語,直到進入祭祀殿堂的這一刻,他卻轉回頭來,金色的眼眸盯著羅沖深沉說道：「我知道,你不可能輕易妥協,所以需要你在此時此刻對我做出承諾,無論怎樣,都不能對那摩人施以報復。因為,他們的確都是些最為慈善的長者,最為慷慨的朋友。」
「我明白。」
羅沖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他們的態度並不是刻意針對我,而是出於某種責任。」
霍諾無聲點頭,過了幾秒才說：「實際上,我一直有種感覺,與世無爭的那摩人就是在默默地守護著這個世界,儘管今日,他們的做法會讓你覺得相當蠻橫。」
「沒關係。」
羅沖聳聳肩,無所謂道：「我需要的只是個人力量,對於這個世界可說是毫無野心。」
「能看出來。」
霍諾回道：「所以我才會幫你。」
話落,便帶著羅沖穿過了最後一道籠罩著守護禁制的門戶,進入了祭祀大殿。
面積過三萬平米的寬闊大殿,最中心位置建有一座圓形祭台,高度兩米的祭台頂部被完全透明的水晶罩籠罩在內,儘管光線昏暗,羅沖還是看得清楚,水晶罩內擺放著一些青黑色帶有金色條紋的石頭碎塊。
第一眼也就確定,這些石頭與永固石的外殼毫無區別,很可能也屬於同一材質。
但籠罩祭台的水晶罩也不是凡品,竟可以於擾羅沖的靈覺滲透,無法直接感知到裡面的碎石,只能憑肉眼看到。
「這罩子……」
羅沖轉頭看著霍諾。
霍諾走到祭台前的某處,手掌在一些複雜符上快滑動,指尖也冒出道道金芒,很顯然,這有點密碼鎖的意思,很可能只有當代族長才有資格開啟它。
一分鐘後,水晶罩無聲無息地向上升起,升到五米高度也就靜靜懸浮在半空中了。
顧不上囉嗦其他的,羅沖的靈覺探查立即投放過去,細細地感知著那些石頭碎塊。
霍諾默默地站在一旁,雖沒有說什麼,卻也在心中好奇,其實,即便他身為族長,也不能通過這些石頭感知到什麼,或是領悟到什麼,對磐石人來說,這些石頭只具備紀念意義,並沒有其他方面的實際用途。
霍諾很難相信,羅沖可以通過這些誕生聖石領悟到某些東西,帶他來瞻仰聖石,只是出於信守承諾的做人原則而已。
就是些石頭而已,除了極其堅硬,幾乎不可能毀壞,再就沒有其他什麼特殊屬性了。這一點,一代代磐石人早就研究了無數遍。
一開始,羅沖也沒有感知到有什麼奇特之處,通過形狀來看,這些號稱是無法損壞的石頭像是自然開裂,而不是某種力量強行破開的。
如同相當堅硬的果實外殼,時候到了,它就會自然裂開,讓生命的種子有機會扎根大地。
「沒錯,與永固石的外殼一樣,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堅硬程度也是基本一致。」
羅沖心中嘀咕：「難道說,磐石人並不是那摩人創造的,而是永固石內部的時間規則憑靠著某種本能在創造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