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沖與斷霸約定的見面地點並不在地獄,而在凡間宇宙的最邊緣某處,再往外走就是大混沌領域了。
竟然是宇宙邊緣？但這一點並沒讓羅沖感到驚訝,因為提前早就料想過,斷霸背後的神秘人若是幽溟,她失蹤幾萬年都不曾被人找到,很可能就是潛伏在混沌與宇宙的接壤地帶,她擁有來自混沌的先天至寶,很可能已經具備了脫離宇宙的能力。
先天至寶的屬性與作用也是大不相同,最起碼天界和地獄兩大位面原有的三件先天至寶都不能讓巔峰強者進化成混沌生靈,只能在提升實力這個層面起到作用。否則,第一個晉陞到混沌級別的巔峰強者就不是魔鬼老爸了。
按照正常速度,前往約定地點需要花費一個多月,羅沖偷了個懶,把赫鸞天叫了過來,讓她帶著自己憑規則力量施展空間傳送,不到十秒鐘也就抵達了目的地。估計在同一時間,斷霸剛剛從地獄那邊還是出發呢。
提前一個多月來到這裡,首先是為了提防對方在這裡設計陷阱,其次則是提前見識一下宇宙邊緣是何等樣子,稍稍熟悉一下這裡的空間環境。
羅沖以超級視覺看到,宇宙邊緣數千光年範圍內沒有任何一座星球,也沒有蟲洞、黑洞之類的特殊天體,意味著,凡人的科技水平再高也很難抵達這裡。
並不是距離原因,而是凡人的力量根本就觸摸不到這個層面,連宇宙自身都沒有搞明白,又怎麼可能觸及到宇宙之外更高層的領域。
「那就是混沌領域了」
羅沖靜靜懸浮在虛空之中,正前方幾千公里之外則就是霧濛濛一片的神秘地帶,充斥著無邊無際的混沌能量。
作為混沌之體,羅沖感知不到宇宙規則對於邊緣地帶的封鎖,赫鸞天卻可以清晰感覺到,那裡存在著一道無形之牆,根本不需要嘗試也能斷定,自己絕對沒可能穿透它。
赫鸞天並不是第一次來到宇宙邊緣,但在今天,心裡面卻有了一點淡淡的悲涼,規則力量如同一條無形的鎖鏈死死拴住了巔峰強者的靈魂,說得難聽一些,就是被主人拴在院子裡的看門狗啊。
上天賦予你掌控某一種規則力量的權力,並不是讓你自覺不錯到處得瑟的,而是要看家護院,抵禦外敵,幫你的主人守好了這一方天地。
赫鸞天這才明白那些老牌的巔峰強者都是何種心態,做了那麼久的看門狗,誰不希望走出這個院子,去外面那個更為神秘更為精彩的世界看一看呢。
說起來倒也算不上什麼諷刺意味,只能說高智慧生靈的追求是永無止境的,永遠不會滿足於現在,天地有界限,人心卻可以是無限大的。
「嗨,美女,你不會是後悔了吧？」
羅沖嘴角撇出一絲淺笑,留意到赫鸞天眼神中的一些變化。
「談不上後悔。」
赫鸞天轉過身來柔柔一笑,笑容平靜而端莊,沒有了往日那種魅惑眾生的感覺：「最起碼我已經實現了無數年來夢寐以求的理想,站到了這個宇宙的最高點,我非常滿足。至於將來希望你不要把我忘掉,億萬年後再回來把我帶走,不需要在乎我是不是願意。」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羅沖點頭：「到時候,不管你是否願意,我都會把你帶走」
「感謝你,我的愛人。」
赫鸞天的身影漸漸消失,通過羅沖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需要留在這裡了。
羅沖還是擔心赫鸞天這樣的巔峰強者有可能會讓幽溟或其他人心存顧忌而不敢露面,所以,赫鸞天只是臨時充當了一把出租司機,把自己送過來就可以離開了。
至於秋血和撒厄等人,則待在天空之城裡,暫時也不需要把他們放出來。
羅沖孤身隻影,朝著宇宙邊緣的最後那道界限慢慢飄近,心裡面還在猶豫著,是不是應該走出去看一眼？
就像是一個怕水的人第一次見識到茫茫大海,站在沙灘上褲腿兒都挽起來了,還在心中忐忑著會不會被海浪捲走,會不會掉進去淹死……
「不建議你出去。」
泡泡立即阻止：「若是碰巧遇到外面路過的混亂旅行者,把你隨手擄走,當成圈養的寵物那可就麻煩了。」
「是哦。」
羅沖也是默默點頭,心中嘀咕：「海裡有鯊魚,專咬……」
聽人勸吃飽飯,羅沖並沒有任性,而是凝立在宇宙邊緣,呆呆著注視著茫茫混沌,腦袋裡自然而然地也就聯想起了很多很多：第一次見到魔鬼老爸,得到了惡魔之眼,這一路走來所發生的所遇到的各種事情……
就這樣細細回想,渾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根本不曉得過去了多久。
泡泡卻在時刻留意著他的狀態,惡魔之眼本就在時刻守護著他的靈魂和腦域,作為器靈,對於這些層面也就有著最為直觀的判斷。
泡泡當然曉得,他這個混沌之體第一次見識到大混沌領域,所能產生的感觸必然會遠遠超過這個宇宙中的其他生靈,不需要吞服領悟天漿,他現在也已經進入了一種頓悟狀態,搞不好,待他甦醒過來時,修為境界就可以直接突破到相當於天魔王的程度了。
這樣的頓悟當然是可遇不可求,但前提是,絕對不可以被人打擾。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就是一個半月,這一天,泡泡從惡魔之眼裡悄悄地溜了出來,像做賊一樣輕手輕腳,盡量不要驚擾了羅沖。
然後,她便全副武裝,守護在羅沖身後,小心防備著某個人或某些人的出現。
 
果然,這之後的第三天,地獄位面名聲最臭的斷霸魔帝在虛空中出現了。這個坐標位置是他告訴羅沖的,他當然可以輕輕鬆鬆找到這裡。
「噓……」
全身披甲手持鋼叉的小泡泡立即就給斷霸傳音：「我家主人不希望被人打擾。」
斷霸是遠古魔帝,一眼就能看出,羅沖正處於頓悟狀態,這種時刻最怕被人打擾。換成自己,這樣的境界昇華若是功虧一簣,肯定會對那個搞破壞的傢伙恨之入骨,即便他是無心之錯。
斷霸的品性再怎麼差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立即向泡泡傳音回復：「知道了,咱們一起為他護法」
泡泡點頭答應,心裡面卻在低哼：「只要你不搗亂,這樣的偏僻之地又怎會有其他人出現。」
前來宇宙邊緣欣賞混沌的神魔本就極少,況且,整個宇宙的邊緣地帶範圍何其廣闊,在這裡待上幾千年幾萬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個過路者。
事實也是如此,又過了七天,直至羅沖從頓悟中自然甦醒過來,這片區域內也沒有出現第四個生靈。
「舒坦」
羅沖伸了個懶腰,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掛著笑容,朝斷霸點了點頭。
看到羅沖的表情,斷霸暗暗地放下心來,足以確定,這位大少爺心胸開闊,並沒有因為自己之前的那點冒犯而記仇。
說實在的,現如今這宇宙內,最不敢得罪的就是這位爺了。蠻族、神族以他馬首是瞻,至少兩個地獄魔主對他言聽計從,更何況,人家的父母還都是混沌強者……我靠,如此強悍的勢力,那不是逮誰滅誰
所以,斷霸在羅沖面前簡直就是低頭哈腰的一種感覺,恭敬見禮之後,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問道：「羅少主,您有什麼要問的嗎？」
「她是不是幽溟？」羅沖平淡問道。
「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我也認為,很可能是她。」
斷霸趕緊解釋：「少主可不要認為我是在故弄玄虛,著實是,她不曾對我透露過身份來歷,我們之間也是非常簡單的僱傭關係……」
斷霸的解釋有著差不多七成的真實性,更主要的則是,他必須與那個神秘女人撇清關係,省得連累了自己。
假如,那女人對那塊石頭勢在必得,因此與羅沖站到徹底的敵對面,那麼,自己也會成為羅沖的敵人。
問題是,那女人能夠隨意進出這個宇宙,遇到了麻煩就可以躲進混沌,但自己不行啊自己這樣的遠古魔帝若是得罪了羅沖,別說在地獄位面呆不下去,在這個宇宙裡又能逃得了哪兒去？
斷霸這種傢伙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忠誠度可言,因此,也就毫不遲疑地背叛了曾經的僱主,完全站到了羅沖這邊
他繼續說道：「百萬年前,這個神秘女人出現在我面前,以超強的實力先把我折辱了一番,然後又給了我一些來自混沌的寶物,說是委託我,在這個宇宙內尋找一塊極度堅硬,近乎於不可摧毀的石頭。並許諾,若能找到這樣的石頭,不管是不是她想要的,都會給我更多的好處。」
聽到這裡,羅沖問道：「她的實力有多強？」
「我感覺,比巔峰強者弱不了多少,反正我這樣的遠古魔帝遠遠不是她的對手。」
斷霸回道：「最可怕的是,她所依仗的並不是規則力量,而是她自身的實力,曾讓我一度認為,這是一個外來的混沌強者。可後來,隨著幽溟魔帝徹底失蹤的消息,以及,她與我會面的地點更改為宇宙邊緣……我便有了一種直覺,把她的身影與幽溟重疊到了一起。儘管在表面上,兩者之間不存在任何的相似之處。」
羅沖無聲點頭,斷霸這樣的遠古魔帝,單論直覺方面的敏銳程度已經不弱於巔峰強者了,既然他有此判斷,基本上不會有錯,那個神秘女人十有**就是幽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