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姬的回答雖不是那麼完美,但羅沖認為,自己的警告已經起到了該有的效果,惡魔之間本就缺乏信任,撒厄想要說服睨姬,難度定然會增添數倍。
撒厄並不知道羅沖做過什麼,卻通過睨姬的神情反應察覺到情況不妙,剛才的恍惚已經消失,她的眼神再度轉變回陰冷凶戾。
「騙子」
睨姬的嘶啞嗓音也變得更為刺耳,她陰沉說道：「都是些騙子這個世間,我只會相信一種人所說的話,那就是死人殺了你,吞噬你的靈魂,我自然能得到解除魔咒的方法。」
心意變為堅決,連帶著她的咬字發音也變得清晰了不少。
撒厄眉頭皺起,若有所悟地轉頭朝羅沖這邊看了一眼;而羅沖,依舊保持著原先那種非常正常的觀戰表情,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綻。
但僅僅如此,還難不住他這個心機深沉並早有準備的魔帝大人,撒厄還是以不急不緩的沉穩語氣對睨姬說：「說實話,我並不打算傷害你,所以,請你不要逼迫我催發魔咒,那是極為殘忍的一件事。」
所謂魔咒,不只有約束效果,進一步催發,可以直接奪取他人的性命,或是,令其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想當初,恆懼魔帝給睨姬施加魔咒的時候,肯定會要求她敞開心扉,毫無牴觸地接受魔咒;那時的恆懼魔帝必然還是全盛實力,睨姬身為他的妃子,再不情願也必須乖乖聽話。
這種『心甘情願,狀態下所種下的魔咒,效果最深,威力最強,也是最最可怕的。
很可能,撒厄的這番話並不是恐嚇,他真的有辦法進一步催發魔咒,直接搞定睨姬。儘管,這樣做並不是上佳之策。
因為這魔咒是恆懼魔帝種下的,具備一定程度的認主特性,撒厄若是強行操控它,必然會有反噬情況出現。遠古魔帝能夠承受的魔咒反噬,普通魔帝承受起來就不是那麼輕鬆了。
這有點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意思。
「魔咒,魔咒……」
面對威脅,睨姬卻是陰沉邪笑：「你敢催發魔咒,我就把本源傳承徹底摧毀我不能吸收它,卻可以毀掉它,到頭來,你還是什麼都得不到……哈哈,恆懼那傢伙已經徹底消亡了,不可能再回來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最壞的情況又能壞到哪裡去呢。哈哈哈哈,魔咒,該死的魔咒……」
撒厄為之無語,心中並不能確定,睨姬是不是真的可以毀掉傳承。
「這是個瘋婆子」
泡泡幸災樂禍的嘿嘿壞笑：「真正的瘋子是嚇唬不住的。」
略感無奈的撒厄魔帝,在這時卻又給羅沖傳音,語氣頗為嚴厲地問道：「摩羅,你剛剛是不是對她說了什麼？」
「對她？」
羅沖一臉錯愕,神態反應相當到位：「我跟她有什麼好說的,我巴不得你可以盡快搞定她,我才能去收取自己想要的那些東西。撒厄帝君,你為何會如此懷疑？」
撒厄的眼神中蘊含著狐疑之色,但在道理上來講,他認為,羅沖等人修為太低,就算拿到了恆懼魔帝的本源傳承也沒有任何用處,不太可能存有破壞此事的動機。
接著,他又問道：「現在這局面,你有什麼建議？」
羅沖傳音回道：「這睨姬,精神狀態明顯的很不正常,或許是沉眠太久導致的,也可能是魔咒所產生的負面作用……跟一個瘋子講道理顯然是行不通的,我認為,若不能以武力手段解決此事,那就只能想辦法,先把她的精神創傷修補好,讓她恢復理性,才可以擺事實講道理進行有效溝通。」
撒厄輕哼一聲,送過來一道『還要你說,的譴責目光。
有道是,心病還須心藥醫,精神創傷這東西最難修復,不是單憑法術效力就可以奏效的。尤其是,睨姬還是一個靈魂力量相當強悍的魔帝,這樣的傢伙一旦變成了神經病,想要治好可就更難了。
「更好的建議,就需要給我時間,再好好想想了。」
羅沖呵呵笑道：「帝君大人都覺得難辦的事情,小子我怎可能隨隨便便想出良策。剛才,我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壓根就沒往深層琢磨呢。」
撒厄魔帝淡淡點頭,暫時還沒發現羅沖這裡有什麼蹊蹺,不過,心中的懷疑也沒有消除。惡魔本就多疑,更何況,他從來都沒有信任過羅沖。
不信任就對了,羅沖剛剛與他溝通完畢,又開始暗中使壞,給睨姬心靈傳音：「看吧,你這麼一試,他就原形畢露了,竟然以催發魔咒威脅你。這樣的傢伙,絕對不可以信任,我已經吃過他的虧了,你可不能吃虧啊。」
睨姬是瘋子沒錯,卻不是傻子,陰冷目光依舊凝聚在撒厄身上,看似在高度戒備,實際上,同樣以心靈傳音的方式對羅沖說：「你吃過他的虧？那好,我可以相信你,但要先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
「大姐,我對你又沒有非分之想,於嘛總跟我的眼珠子較勁呢？」
羅沖以苦笑口吻回復：「我只是不想讓你上當,更不想讓他佔盡便宜而已,除此之外,我又沒有任何事求你幫忙,何必摳出自己的眼珠子討好你。」
「不行,你不求我,我也要幫你非幫你摳出來不可」
這瘋婆子,說搞就搞,唰,一個瞬移閃現過來,鷹爪般尖銳的兩根手指朝羅沖的雙眼捅了過來。
「吾操」
羅沖脫口而罵,把毀滅能量瞬間釋放出來,阻擋在自己眼前。
面的一個瘋子魔帝的突襲,除了毀滅能量,再沒有其他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唰
同一瞬間,全副武裝的小泡泡也從噬魂空間裡飛出來,站在羅沖的左肩上,三叉戟朝睨姬臉上戳去,以攻代守,幫助羅沖化解危機。
嗤啦
睨姬的手指剛一觸碰到毀滅能量,便像觸電一般縮了回去,然後又是一個瞬移退回原處,滿眼驚詫地對羅沖說：「你於了什麼？」
「是你想於我」
羅沖沒好氣的瞪著她：「你可以不講理,但不能這麼不講理。,
這一個變化,也讓撒厄魔帝面色一變,立即就是冷聲喝問：「摩羅,這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她的心思誰能猜到。」
羅沖一攤手：「況且,她一聲不吭就過來偷襲,足以證明我的清白,帝君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理由很充分,但活了無數年的魔帝大人可不是那麼好騙的,撒厄認為,凡事皆有因,睨姬不可能無緣無故偷襲他
於是,撒厄繼續質問：「為何她偏偏針對你,而不是夜厄或其他人？」
「我長得帥」
羅沖最討厭別人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講話,即便魔鬼老爸都不行,於是,衝著撒厄眼神一橫：就這個,怎麼地吧
真的耍了橫,撒厄反倒氣勢一滯,不好再繼續逼問了,因為,沒有拿到本源傳承之前,撒厄並不想節外生枝,還不打算與羅沖正式翻臉。
野心雖大,卻要受理智控制,誰都別想一口吃成胖子。羅沖的身份背景,還是讓撒厄懷有深深的顧忌,心中計劃只能是：先拿到目前階段最為迫切的本源傳承,其他利益都要排在後面,才能盡可能避免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悲催下場
這時候,睨姬的詭異嬉笑恰好化解了撒厄與羅沖之間的小小尷尬,她邪笑而道：「他那雙眼睛非常討厭,看得我很不舒服,我要把它摳出來,移植到小惡的臉上。」
惡,是什麼東西,羅沖可就猜不到了,或許只是她養的一條狗。
但她這樣一說,倒是把撒厄心中的懷疑消除了不少,轉頭送給羅沖一個抱歉的眼神：不好意思,冤枉你了。
羅沖翻了個白眼,啥都沒說,因為此時此刻又收到睨姬的心靈傳音,她問：「剛才,你那是何種能量？」
「毀滅一切的力量,你自己感覺不到嗎？」羅沖淡淡反問。
接觸到毀滅能量的人,會出於本能地產生深深畏懼,明確感知到它的可怕,對魔帝修為而言,幾乎不需要更多解釋,也可以切身領會到它的極端屬性。
但有一條：瘋子除外
果然,那睨姬嘻嘻笑道：「這東西相當有趣,你可以送我一些,我用魔宮裡的各種寶物和你交換。」
「它能幫你解除魔咒？」羅沖正經問道。
「不能。」
「那你要它做什麼？」
「好玩唄。」睨姬的回答竟然是：「我想用它毀滅恆懼的屍體,把他挫骨揚灰。」
這個回答有多麼無聊暫且不說,卻讓羅沖捕捉到了另一層含義：貌似,恆懼魔帝的屍體安置在非常牢靠的一個地方,以她的能力和權限都不能摧毀它。
這就意味著,自己想要得到恆懼魔軀的難度會比想像中大一些,不過,毀滅能量若可以破開那裡的守護力量,也就僅僅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羅沖則是回道：「要不,我用這種能量跟你換取恆懼的魔軀吧,我想把他吞噬得一點殘渣都不剩,也就等於幫著你把他挫骨揚灰了。」
「可以。」
睨姬答應得非常痛快：「再加上你的眼珠子。」
「拜託,能不能好好說話？」
羅沖心生煩躁,跟一個瘋子談人生,果真是一種折磨。尤其是這樣的魔帝瘋子,絕對有能力把你也給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