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沖帶領大龍四人騎著馬剛剛走出莊園,正遇到鄧州城那邊第二次派人前來催促他前去領旨,這一次,守備營的鄧海鄧千總親自過來了。
不過,鄧海已經陞官了,由於誘敵,有功,他連升兩級,原本是五品的雜號將軍,跨越了從四品,晉陞為正四品的中郎將,准許原地擴軍,暫時駐守鄧州城,日後有可能調往京城,也有可能進入某一支正規軍團。
跟著羅沖沾了光,鄧海覺得自己欠了羅沖一個大大的人情,便不想他平白無故得罪朝廷特使,犯下一個藐視皇權的大罪。於是,就好心好意跑來規勸。
急急火火而來,見到羅沖就喊：「羅公子,現在應該稱你為將軍了,快去城府接旨吧,朝廷特使王大人催促再三,已經是很不高興了。」
唐宋世界的皇宮裡也有太監,但數量不多,從來不會出宮,所以,外出宣旨這種事有專門的大臣來做,往往都是皇帝的親信,順便肩負著體察民情,考察官員人品德行等職責。
這種人在皇帝耳邊說某個地方官員的好話不一定管用,說壞話卻能起到相當嚴重的影響。總之,地方官員們都得好好的巴結他們,絕對不能得罪。
羅沖才不管朝廷特使是個什麼東西,即便皇帝來了,不想見,咱也懶得見。先對鄧海的一番好意拱手致謝,然後說道：「鄧將軍,不是我不想去,而是軍情危急,已經顧不上前去接旨了。」
「什麼軍情危急啊？」鄧海為之一愣,心臟頓時抽緊。
目前來說,夏朝鎮西軍的先鋒部隊還沒有抵達宋朝邊境,赫臨堡那邊還沒有發現敵情。而夏朝邊境那一面早就被嚴密封鎖,宋朝的探子過去了也回不來,只有羅沖這個長翅膀的傢伙才能把情報探知清楚。
「鎮西軍就要過來了,五萬正規軍,加上預備營,青壯民夫什麼,總數不低於十萬最遲後天,就能把鄧州城重重圍困了。」
羅沖故意誇大敵軍實力,實際上,鎮西軍團只有四萬多正規軍,一萬多運送糧草的民夫,總數六萬人。
「啊？」
鄧海大吃一驚,急忙問道：「消息準確？」
「這種事能開玩笑？」
羅沖一瞪眼：「我正打算找借口撤退呢,哪還顧得上前去接旨。鄧將軍,你那一千多人守備營,被鎮西軍隨隨便便來一下也就沒影了。你還是趕緊回去說一聲,讓那位特使大人扔下聖旨,立即逃命去吧。」
「鎮西軍,賀萬里……」
鄧海的面色瞬即蒼白,身為武將,對於夏朝大將軍賀萬里自然是瞭解頗多,他若率軍前來,鄧州城將會像雞蛋殼那般一碰就碎。
況且,他還被羅沖『正打算撤離,的說法給唬住了,便探過手來,一把抓住羅沖的手腕,表情嚴肅中帶有懇求：「羅將軍,你不能走啊,你走了,鄧州城怎麼辦？」
「十萬敵軍,還是賀萬里率領的鎮西軍,我拿什麼來抗,雞蛋碰石頭嗎？
羅沖愁眉緊鎖,無奈中顯示著隱約惱怒,像在表達：鄧將軍,你不能一遇到危險就想著拿我充當肉盾,佔便宜沒這麼占的。
四條等人騎在馬上暗暗憋笑,心說老闆的演技越來越精湛了,神態表情竟然是如此到位……
「羅將軍,你的鐵甲重騎不是已有九百人規模了嗎？不到二百就能殲滅十倍敵騎,現在這九百……」
慌亂之下,鄧海也顧不得隱瞞自己一直都在暗中留意河邊營地的擴張與發展。當然了,關於生化騎士的數量,羅沖從來都沒有隱瞞,任由生化戰士們在營地周圍隨意鬧騰。
「九百怎麼了？」
羅沖瞪起眼珠子回道：「九百重騎就能跟十萬大軍死磕嗎？上次是出其不意,才能僥倖獲勝。這一次卻是那賀萬里統率的鎮西軍,他的步兵方陣乃是騎兵剋星,威名赫赫,全天下都知道」
「可是,你走了,鄧州城可就全完了我等除了棄城逃命,再沒有辦法可想,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
鄧海死死抓住羅沖的手腕,幾乎要跪下來求他了：「羅將軍,我不是求你擊敗鎮西軍,哪怕僅僅是擊潰他的先頭部隊,給我一點時間,派人前去京城告急,求來一兩支援軍也好啊。」
所謂援軍,其實是希望渺茫的,宋朝兩面作戰,承受著來自夏唐兩國的雙重壓力,鎮守邊疆的幾大軍團都被困得死死的,除了守護京城的禁衛軍,再就是那些戰力低下的地方守備營,幾乎是無兵可派了。
三個國家的兵力相差無幾,現在是兩國吃一國,宋朝軍力必然會捉襟見肘,顧此失彼,只能用來防禦最重要的位置,像鄧州城這樣偏遠城市,很大可能會成為棄子。
這些道理,誰都知道,不過,羅沖還是點了點頭,沉吟而道：「若只是對付他們的先鋒力量,那倒是沒多少難度……」
「就是,就是」
鄧海連連點頭：「只要能擊敗他們的先鋒部隊,咱們就不算失職,甚至還有大功,畢竟,是朝廷派不出援軍,非我等之罪。到那時,咱們再撤離鄧州城,也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否則,羅將軍,咱們剛剛到手的獎賞全都會轉變成鏡花水月,甚至還會有大禍臨頭。」
話中意思也就透露了,他壓根就沒有指望朝廷能派來援軍,現在能夠指望的,就是有功無過,能保住剛剛到手的官職也就可以了。
若是不戰而逃,到時候,朝廷治罪下來,一擼到底都是輕的,有可能成為可悲至極的替罪羊被斬首示眾,以此來掩飾朝廷的無能。
「那好」
羅沖裝作意動,對他說：「鄧將軍你先回去,與陳知府做好各種準備,但是,在沒有得到我的確切消息之前,絕對不可以率先撤離。否則,那就是很不仗義的把我丟下了,若做出這種事情,可別我翻臉無情。」
「絕對不會」
鄧海一拍胸膛,大聲回道：「我也是一刀一槍拚殺出來的武將,背信棄義,不戰而逃那種事情絕對做不出來,只要羅將軍不走,我就算死在了戰場上,那也不會皺半下眉頭。」
身為武將,他不怕死,更不怕打仗,但若是毫無勝算之戰,會被瞬間淹沒在敵軍的攻擊浪潮之中,那就死得沒有任何意義了。總之,羅沖敢留下,他就有膽子與鐵甲重騎一起衝鋒陷陣,最起碼還能在臨死前斬殺掉為數不少的敵人呢。
「行,那就說定了」
羅沖憑真視之眼能夠看出他的誠意與血性,便點頭應道：「你回去準備吧,說不定,咱們就可以創造奇跡呢。」
話落,轉身上馬,跑出十幾米又在馬上轉回頭朝著鄧海呲牙一笑,笑容頗有些詭異。
鄧海被那笑容搞得愣了愣神,心中嘀咕：他不是騙我吧？會不會根本不打算應戰,還是會率隊撤離？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可沒有權力約束羅沖,人家是北路鄉勇指揮使,不受地方官員的管制,甚至可以說,整個北路民間都是他的轄區,他就是不戰而逃,躲去了其他地方,隨便編一個『前去北路的某山溝剿匪,正好不在鄧州城,,他這個蕩寇將軍就不會有任何過錯。
鄉勇指揮使,手下都是民兵,沒有正式編製,朝廷甚至連糧餉都不給,憑什麼要求他守衛國土？
所以,鄧海的官銜雖然高一級,卻不能要求羅沖做任何事,只能放下一切顏面懇求他。
話說,鄧海快馬加鞭返回鄧州城,立即就把夏朝鎮西軍十萬大軍前來犯境的消息報給了特使大人和陳知府,並代替羅沖解釋：不是不來接旨,而是軍情危急,羅將軍率領區區幾百人這就前去迎敵了。
這個解釋,特使王大人立即接受了,並高度讚揚了羅將軍誓死衛國的大無畏精神。並承諾陳知府和鄧海,立即返回京城,替鄧州城請求援軍……
於是,特使王大人放下聖旨,午飯都來不及吃,即刻動身離開了鄧州城。
開什麼玩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十萬鎮西軍四面一圍,到時候,鳥都飛不出來一隻。
同一時刻,羅沖卻在河邊營地不急不火地調兵遣將,分給大龍四人各自一支百人規模的重騎兵,都是一人雙馬,並配有高空拍攝的清晰地圖。
你去這裡埋伏,他去那裡等候,放過鎮西軍的小股探馬和先鋒部隊,什麼都別管,等到敵軍出現了大規模潰逃,才可以各自出擊。
四個小隊的任務就是殺敵,不需要他們俘虜敵軍,因為他們人手不夠,看不過來多少降兵。
當然不可能四萬多人全都殺死,而是四面圍堵把他們逼迫到一起,逼他們投降。
不降？
那就羅沖率大隊,再衝散,再殺一些,再次圍堵起來,繼續逼降。
還不降,那就再來
直到他們毫無鬥志,徹底崩潰,說不定會有兩到三萬人的降兵。
這麼多降兵,類似泡泡也不可能全都改造成生化戰士,具體如何處置,到時候再說吧。
「各自出發吧。」
對於自己的生化戰士,羅沖不需要喊口號提高士氣,他們本就是最不怕死的惡魔奴僕,這句話只是以相當平淡的口吻,對大龍四人說的,並且又囑咐了一句：「注意安全,若是死在這種檔次的戰場上,只能說,你們的小命太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