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多,羅沖五人開車來到東五環的綠茵之星足球場,與李茂森那夥人敲定的約戰地點就是這個足球場。
來時的路上,三萬用手機上網搜索了一下綠茵之星足球場,也就知道了這是家私人性質的足球俱樂部,有一大三小,總共四個足球場地。
從網上的圖片來看,四個場地被一圈高度十多米的大樹圍在中間,形成了一圈純天然的綠色院牆,在足球場內於點什麼事兒,周圍的幾棟居民樓還真是不容易看到呢。
三萬開著車,繞著足球場的外圍區域轉了一圈,然後在一棟老式居民樓跟前停了車,轉臉對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羅沖說道:「老闆,這個位置就不錯,我先上去了。」
「好,你去吧。」羅沖輕輕點頭。
三萬下車後,從後備箱裡拎出一個吉他箱,背著它走進了黑暗之中。
吉他箱裡裝著的肯定不是吉他,而是分解成三部分的狙擊步槍:槍身,槍管和消音器。
接下來,換成四條開車,稍等了幾分鐘,收到三萬發來的短信『業已就位,,也就是找到了最為合適狙擊位置,然後,路虎車朝著足球俱樂部正大門所在的方位開去。
大門開著,車子毫無阻礙的開了進去。
場地內亮著兩組探照燈,光線不算強,肯定達不到夜間踢球的要求,但只是聚眾鬥毆的話,那還是足夠用了。
「我靠」
羅沖的夜視能力遠超常人,剛進入場地,先不看人,遠遠看到咱們的奧迪車掛在一輛拖車的屁股後面,車窗全碎,車體,車門,引擎蓋也被人用鐵錘砸得慘不忍睹,面目全非。
四萬也是輕聲嘀咕:「這車廢了。」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檔位掛在停車擋上,這輛是無級變速的前輪驅動,這樣的暴力拖車,又被拖行了至少二十公里,變速箱肯定完蛋了。
就算能修好,那也是大傷元氣,誰還願意開它啊。
羅沖的火氣騰地一下子上來了,這輛車若是自己的,毀了就毀了,廢了就廢了,一輛奧迪au而已,也就四十來萬,不算什麼。但問題是,這車是從別人手裡借來的,搞成這樣,如何對人家交待?
這就不是錢不錢的事情了,這是一個人的臉面問題。
「傻逼」
二餅低罵一聲,當然是罵李茂森那夥人,這樣做確實過分了,也不打聽清楚對手的底細,就把事情搞到了這種程度,幾乎沒有了談判解決的可能性。
不過,二餅也能猜到,砸車行為不一定就是李茂森的命令,很可能是在夜場那邊,那夥人沒能抓到三萬和四條,反倒被他倆放倒了好幾個,那一幫小混混惱怒難耐,才會砸車洩憤。
拖車和奧迪停在球場右側的跑道上,視線轉移到球場中央的草坪上,幾十人拿著砍刀和棒球棍等在那裡;
另一邊的停車場裡,停著大大小小十幾輛車,似乎,車裡還藏著不少人,算是他們的後備力量吧。
「直接開過去」羅沖冷著臉,語氣低沉。
四條駕駛路虎車,直接衝進球場,會不會碾壞草坪,與咱何於。
停車後,羅沖低聲吩咐:「你們坐車裡,我先下去。」
二餅三人一起點頭,都明白他的意思,這些事,來時的路上已經說過了。
羅衝下車後,前行幾步,距離那幫人二十米停下了。
「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
「這小子想於什麼?」
「小子,回家吃奶去,讓你們老闆出來說話。」
那幫傢伙七嘴八舌,對於羅沖這個半大小子自然是相當鄙視。
「閉嘴別他媽瞎吵吵」
突然一聲渾厚有力的呵斥,來自他們身後,屬於一個中年男人中氣十足的低沉嗓門。
那幫傢伙呼啦一下朝兩邊分開,便見到,一個上身穿著白色休閒西裝,下身是米色長褲的中年人,從人群中慢慢走出,來到羅沖正對面的十幾米外。
中等身材,偏胖,面相上看起來稍稍帶著點兇惡,毫無疑問,他就是李茂森了。
李茂森受了馮振宇的委託,派人跟蹤和調查羅沖,目前來說,還不知道羅沖的真實身份,卻是早就清楚,他這個正主只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人。
因此,李茂森不會像這一群不明所以的手下那樣瞧不起羅沖。他當然猜得到,像羅沖這樣一個公子哥,出門帶著四個保鏢,肯定也是有些身份背景的。
事實上,正如二餅猜想的那樣,砸毀奧迪車,並不是李茂森的決定,而是手下人一時衝動於出來的。
手下太多,並且,都是些脾氣暴躁性格衝動的傢伙,今天是張三喝醉後六親不認,明天是李四嗑了藥喪失人性……讓他們時刻保持理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確實是相當相當的不好管理,這也是一個黑道老大最為頭疼的事情
現實中,很多黑道大佬栽了跟頭,並不是他本人不夠精明,而是有太多傻逼手下經常闖禍,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把某件事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就是一個黑道大佬肩膀上所要承擔的最大風險。
「年輕人,怎麼稱呼?」
李茂森看著羅沖,含笑問道。
「我姓羅。」羅沖平靜回道:「你就是森哥吧?」
在他點頭後,羅沖繼續說道:「麻煩森哥解釋一下,我那輛奧迪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嘛……」
李茂森轉頭瞅了一眼那輛面目全非的奧迪,淡淡一笑:「車子傷了能修好,實在不行,花錢再買一輛,可是,我的幾個兄弟進了醫院,人傷了,即便治好了,那也會留下後遺症什麼的。道理上來講,孰輕孰重,羅兄弟應該明白吧
「講道理是嗎?」
羅沖冷冷回道:「森哥派人跟蹤我,調查我在先,你那兩個手下,我們只是打暈後,又把他們完好無損地交給了你。在我認為,你也是受人所托,幫朋友一個忙而已,所以,我也沒有更多計較,甚至會在今晚上睡一覺,明天就能把這點事兒徹底忘記。但是森哥,接下來的這些做法,也就太過分了。」
羅沖說出了這番話,李茂森還沒來得及回答,他身後就有幾個手下就開始咋呼了。
「靠,這還叫過分,砸了你一輛車而已,算個屁啊。」
「華哥和花哥被你們打暈了,你他娘的睡一覺就能忘掉,我們可忘不掉」
「就是,華哥是我們大哥,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這件事,至少要剁掉你們兩隻手,賠償個幾十萬,才能算完
「閉嘴」
李茂森霍然轉身,對他們吼道:「都給我閉嘴」
老大這一吼,那幫傢伙這才老實下來。
不過,通過他們這一鬧騰,羅沖也就明白了,在什剎海被打暈的兩個傢伙應該是李茂森的心腹手下,算是他們這個組織裡的中層於部,各自都有一批小弟。
也就是說,在這件事情上,李茂森若不能給這些小弟一個交待,也是很難服眾的。
「看到嗎?」
李茂森緩緩轉身,看著羅沖,臉色和語氣也隨之陰沉下來:「你自己認為,打暈了我的兩個手下,這點事情似乎是不值一提,但對於他們的兄弟來講,這是無法容忍的事情。而我,就必須給所有兄弟一個交待。」
「這麼說……」
羅沖搖頭一笑:「各有各的道理是嗎?那好,道理說不通,那就用武力解決,森哥認為呢?」
李茂森目光陰沉,稍稍沉默了幾秒,這才微微點頭。
以他的頭腦,怎會猜不到,羅衝他們只不過四個人,就有膽量主動與自己約戰,這其中定有原因。或者說,他們有著足夠的憑仗,才敢這麼做。
「動手之前,我可以給森哥兩個選擇,文鬥或武鬥,由你來選擇。」
說這話的時候,羅沖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很是隨意地向後一拋,正落在路虎車的引擎蓋上,然後,慢悠悠地把白色襯衫的袖口挽了起來。
李茂森冷笑問道:「先說說,什麼是文鬥?」
「文鬥就是,大家都是赤手空拳,不用武器,不用器械,然後……」
羅沖抬手朝他們所有人比劃了一下:「我一個人,打你們所有人。」
此話一出,對面幾十人哄然大笑:以一敵百?以為你自己是誰,項羽?還是呂布?
李茂森也笑了,感覺到,這孩子的精神狀態挺不正常,狂得太過,那就是神經病了。
但他還是笑著說道:「我覺得,這個文鬥對你來說太不公平,還是再說說武鬥吧。」
「我不建議你選擇武鬥。」
羅沖搖了搖頭,才道:「武鬥的結果,會死很多人,森哥的安全,我都不能保證。」
「哦?」
在身後那一幫手下的哄笑和謾罵聲中,李茂森笑著問道:「羅兄弟,一分鐘之前,我還是挺尊重你的,原因是,你有幾個身手很不錯的保鏢;可現在,我認為你的這裡……」
他點了點自己的腦殼:「你這裡好像有點問題……假設,今晚上你還能活著離開,真應該去醫院看看了。」
「是的,我會找時間去醫院探望森哥。」
羅沖的目光更為陰冷,朝身後招了招手。
路虎車的四個車門本就是向外敞開的,看到老闆的手勢,大龍,二餅和四條就從車裡下來了。
他們三人這一下車,對面的幾十位頓時傻了眼。
三個全副武裝的傢伙
手裡拎著ak步槍,腰裡別著手槍……
更加誇張的是,大龍這個凶氣滔天的傢伙,胸前掛著一根武裝帶,帶子上不只是塞著一串黃橙橙的子彈,還掛著黑乎乎的三個手雷。
這是搞什麼?
黑社會械鬥而已,用得著這樣嗎?
李茂森這個黑大大佬,徹底傻掉了,隱約意識到,自己招惹到的這幾位的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夥不能用常理來衡量的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