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逼停下來,牧馬人卻沒有熄火,羅沖隨時都可以大腳轟油衝撞前面的車子,或是衝上人行道繞避過去。不要忘了這是輛經過改裝的大排量越野車,幾乎沒什麼道路能夠擋住它。
而現在,羅沖之所以願意停下,是想看一看對方是什麼人,若只是拿刀拿棍的流氓混混,那也就無所謂了,自己當然是足以應付。
那麼,三輛車裡到底是什麼人呢?
還沒等他們下車顯形,泡泡從器靈空間出來後,通過她那比較特殊的探查手段就已經知道答案了:「是那個刺蝟頭的小刺頭。」
刺頭女?
羅沖當然還記得,那個週六的晚上,在夢都夜總會的包房裡,被自己掏槍嚇退的刺蝟頭短髮女,與林丹娜有一點小過節的那一位。
「她還敢來,不是被嚇破膽了嗎?」
羅沖先是有此疑問,但轉念一想:後來,自己對林丹娜謊稱是一把玩具假槍,並且,林丹娜還拿著那把玩具槍跑去對趙老四的手下們解釋過了。
當時那種情況,必須給那些看場子的兄弟們一個解釋,若有人揣著真傢伙混進場子,事後,他們也是要擔責任的。
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樣來說,幾天之後,刺頭女也就不難收到消息:自己帶著一幫子小弟,竟然被一個半大小子用一把玩具槍嚇跑了!
即便她會覺得難以置信,不相信自己連真槍和假槍都看不出來,但必然會有所動搖,有些想法的。
羅沖猜的不錯,此刻,最前面那輛車子裡,駕車的短髮女子正是刺頭女。早在幾天前,她們那夥人被一把假槍嚇破膽的大笑話就在道上傳開了,對她來說,當然是莫大的一份屈辱。
不過,她的老爸也曾嚴命,不許再去找林丹娜的麻煩,林丹娜的老爸林老七雖然在十年前就已經金盤洗手,但華海七虎在本市的實力絕不是一般人能碰的,動了林丹娜,比動了林老七他本人後果都要嚴重,林老七那傢伙肯定會不顧一切展開瘋狂報復。那樣的局面,誰都不願看到。
所以,刺頭女即便能找到林丹娜,也不會動她本人,只想著再找到拿假槍嚇唬自己的那個小子,狠狠地收拾他,最起碼也要搞成個殘廢。
但由於,她不認識羅沖,幾天下來也沒有打聽到羅沖的姓名與身份,直到今天都沒有什麼辦法可想。
剛才,她早就認出了這輛牧馬人,本以為是林丹娜在開車,並不打算攔截她,當做沒看見也就是了。可就在對沖而過之時,透過開啟的車窗一眼看到,竟是遍尋不到的那個死小子在開車,並且,只有他孤身一人。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下好了,追上他,攔下他,廢了他!
這小子再拿出什麼***,山寨得再怎麼逼真也不會上當了,直接給他剁了那隻手……
「下車!」
隨著刺頭女一聲尖銳的喊叫,三輛車的車門全部開啟,總共十一人下了車,手裡不是棒球棍,就是大砍刀;但在左邊和後邊的車裡,駕駛者卻沒有下來,還要防備著羅沖駕車逃竄,也好及時追攔。
十幾個人嚇得住羅沖嗎?
羅沖坐在車裡輕蔑一笑,心中說道:「棍子,刀子,這麼原始的武器裝備,能夠鎮得住我這個殺人惡魔嗎?」
「下來!」
刺頭女也很彪悍,纖細的手腕下面同樣垂著一把大砍刀,都不知道她能不能真的掄得起來。她右手拎刀,左手怒指羅沖:「不下來,連車一起砸!」
即便是林丹娜的車子,砸了也就砸了,只要不是傷了她本人,一切都好說。
「嗨,小刺兒頭。」
羅沖朝她一擺手,接著,就有一把五連發獵槍也跟著探出窗外,並笑道:「過來幫我看看,這把槍,是真的,還是假的?」
「五連發?」
那幫傢伙頓時呆住,刺頭女也是神情一愣,剛要衝上來的幾個勇士,兩條腿的剎車能力比什麼防抱死系統都牛逼,一瞬間全都停住了,甚至還有人可以無視慣性,猛然間退回去了幾大步。
大晚上的,仿真手槍確實很難看出真假,可這五連發獵槍基本上沒有假貨,這種噴子一旦爆發怒火,即便距離稍遠一槍打不死人,身上頂著十幾個血洞跑去醫院摳砂子也是很遭罪的。
「我操!」
刺頭女心中大罵:「他怎麼還能拿出槍來,又換了一把……」
心裡那叫一個恨啊,實際上,她想搞到這種噴子,也很容易,可是老爸在這件事上絕不會慣著自己,怎麼玩都行,就是不許碰槍。
她也知道,打架鬥毆都是小事,不出人命,怎麼都好說。可是槍這東西,一旦在大街上敲響了動靜,造成的影響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壓得下來的。這種東西拿在手裡都只是用來威懾,輕易不會扣動扳機。
所以,她和她的這一夥小跟班,誰都不敢扛著槍跑出來得瑟,萬一被老爸知道了,即便沒有闖禍,最輕的懲罰也要家裡禁足三個月,少一個小時都不會放人,那可就活活憋死在家裡了。
「不長記性是不是?」
羅沖敞開車門,左手端著槍,右手拎著一根棒球棍下來了。
槍口左右一比劃,距離最近的幾個混混立馬往後退縮,誰都不敢靠前。
「上啊。」
羅沖笑瞇瞇說道:「十幾個人呢,我只有五發子彈,還不一定能打死五個,怕個啥?靠人頭,堆都堆死我了。」
話雖這樣說,沒人敢頂著槍口往上衝,都只是混日子而已,誰也不是黃繼光。
並且,他們非常確定,這小子手裡端著的絕對是真槍。若是假槍,他還能做到這麼鎮定,還能在嬉笑之中流露出這股子狠勁兒,那麼,只憑他的演技和膽量,在道上也是數一數二的角色了。
「不敢上?又慫了?」
羅沖搖頭笑道:「他媽的你們是專業賣慫的是吧?」
說話間,來到某個青年面前,他的手裡拎著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看那意思,刀口開了刃,磨得還挺快。
看到羅沖逼到近前,瘦高個兒青年後退一步,卻被他屁股後面的車屁股擋住了,無路可退。
羅沖用槍口頂住他的胸膛,一歪頭亮出自己的脖子:「來,往這兒砍,使足了力氣,興許,在我扣動扳機之前,就能把我的腦袋砍掉呢。」
那個青年嘴皮子蠕動幾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砍!」
羅沖猛一嗓子,把他嚇得一哆嗦,手中砍刀匡啷一聲掉落在地,他本人總算也是開口說話了。
「哥,我不敢。」
比羅沖還要高出幾公分的小青年,哭喪著一張臉,可憐巴巴地說道。
「好。」
羅沖笑了,棒球棍朝路邊一指:「不敢是吧,去那邊蹲著。姿勢正規一些,我可以裝作看不見你。」
小青年如蒙大赦,急忙跑過去,以最為標準的拉屎姿勢老老實實蹲在馬路牙子上。
「還有誰不敢?」
羅沖的槍口又衝著其他人比劃一圈,低沉喊道:「把東西扔了,男的,都過去蹲著。」
乒呤乓啷……
棍子,砍刀扔了一地,除了刺頭女和另外兩個臉化濃妝打扮前衛的小太妹,所有男性全都去蹲著了,馬路牙子上排了一長溜兒。
那兩個小太妹雖然沒有去蹲,但她們手裡的小型砍刀也給扔了,不知道羅衝將會怎樣處置自己兩個。
此刻,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為什麼沒見到羅沖之前,一個個都是形同猛將,血氣方剛,可現在,在他面前,所謂的膽量好像被壓制到了腳下,隔著一層鞋底兒,怎麼提都提不起來。
他們顧不上考慮這個問題,只知道眼前這個持槍的小子,不是瘋子,那就是真正的亡命徒,若惱了他,絕對會開槍殺人,甚至都不會眨一下眼。
絕絕對對的狠角色,跟他拼膽量,實屬不智。
這是他們心底裡的一種潛意識,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
只有泡泡才知道,這就是惡魔之子魔性覺醒之後,本身所帶的一股凶氣,也可以說成是一股魔焰,或是一種氣勢。
氣勢壓人!
堂堂的惡魔之子,想要做到這一點,並無難度,也不需要刻意鍛煉,這就是他的天性,天生如此,遺傳而來。除非有人比他還凶,體內充斥的魔性比他還要濃重。
「看到嗎,你的這些所謂小弟,都是些什麼貨色。」
羅沖又來到刺頭女面前,她還算不錯,手裡還拎著砍刀沒有扔掉,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只剩她了。
刺頭女瞪著羅沖,眼中閃現著掩飾不住的畏懼,卻還有一點點不服氣的火苗在後面跳動。
「依靠他們,你就想對付我?換成是你老爸親自帶人上陣,或許還有那些一點勝算。」
逼近到她的面前,面對面,臉對臉,借助路燈和車燈,羅衝倒是看清了,這丫頭的五官和臉龐也挺細緻,若以主流的審美標準隨便打扮一下,怎麼著都是個美女,可她非要把自己捯飭成一個怪裡怪氣的假小子,尤其那兩個黑眼圈,能把功夫熊貓嚇個半死。
她不說話,眼神閃避著羅沖的侵略目光,卻又很不甘心的調整回來,不想流露出自己的膽怯。
「還不錯,今晚上,你的膽量比上一次大了些,是不是被我嚇過一次,感覺自己牛逼了很多,再有第三次,也就賽過劉胡蘭了是嗎?」
羅沖把槍管架在她的肩膀上,冰涼的槍管碰到她的脖子,讓她禁不住地打了個冷顫。這是一種本能反應,就像有什麼東西迎面飛來,正常人都要眨眼一樣。
她還是不說話,沒有像上次在包房裡那樣求饒,也不知是不是如同羅沖所說的,嚇著,嚇著,膽量也就練出來了。
「你說,今晚上,我會不會弄死你,讓你再沒有第三次機會見到我?」
羅沖湊近過去,在她耳邊陰沉說道。
「你……不會。」
刺頭女本想說『你不敢』,但心裡的直覺卻是:他絕對敢!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到,這世上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不能傻了吧唧的激怒他。
所以,稍稍猶豫一下,及時改成了:你不會。
「來吧。」
羅沖指著她那輛車子的後排座,車門還是敞開的:「咱倆進去坐著說,我倒要聽一聽,是什麼讓你如此樂觀。哼哼,我自己都還沒有想好呢,你就敢幫我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