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三個年輕人在某個海邊酒吧裡臨窗而坐,透過落地窗戶看出去,外面是一個帆船俱樂部,還能遠遠看到兩周之前羅沖在水族館外面擺攤的那處位置。
以羅沖的超強視力,甚至還能看清楚王叔站在他的攤位前與別人講話,原屬於自己的那個攤位上,則是一個蒙著花頭巾的中年女人在看攤兒。
估摸著,她的擺攤生涯肯定要比自己順利很多,最起碼,不會有人隔三差五在那個位置上拉屎了……
等到三個人點的飲料和小吃全都送到了桌子上,安安這才說道:「今天,本小姐把你們召集過來,是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嗯。」羅沖喝了一口冰鎮的葡萄汁:「你說過,能讓咱們賺到大便宜是嗎?」
「應該可以。」
安安點頭:「但是,關鍵要看咱們的表現如何,再就是,在這件事情上投入了多少精力,花費了多少心思。」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林丹娜攪動著咖啡,表情麻木地說道:「我已經有了很不好的預感,你會說出來一件非常荒誕,根本不切實際的事情。」
「才不是呢,你很瞭解我嗎?」
安安一撅嘴,很不樂意地瞪了她一眼,然後,便是稍稍趴低了一些,頗顯神秘地小聲說道:「我有一個姑奶奶……」
「得!」
林丹娜一仰頭,一撇嘴,轉臉對羅沖說道:「咱們可以走了,又是她在美國的那個姑奶奶。這個故事,我都聽過八百回了,根本不用她講,回頭,我都可以給你背幾遍。」
「林妹妹,不要自作聰明好不好,這次的不一樣。」
安安端起杯子,威脅道:「再拆台,潑你一臉。」
「好吧,好吧。」林丹娜舉手投降,又對羅沖小聲說道:「其實每次都不一樣,她編的自己都記不住了。」
「聽聽吧,反正我一次都沒聽過。」羅沖呵呵而笑,心中卻有感覺,安安這麼鄭重其事的,不太可能編瞎話糊弄自己。
安安瞅著羅沖,開始講述:「在美國,我有一個姑奶奶,其實是血緣關係挺遠的那種,但她在國內也只有我們這一家親戚了……」
這個故事,一說就是挺長時間,簡單說,安安的姑奶奶今年已是八十多歲高齡了,解放前,具體到1930年那個混亂年代,她的父親是華海市這片海域內凶名赫赫的海盜頭子。
後來,她父親歸降了gm黨,她在十六歲那年嫁給了一個gm黨高級軍官的兒子。
再後來,隨著歷史的轉折,他們全家人帶著也不知道多少財產逃去了美國,但她的丈夫由於體弱多病,不到三十歲也就病逝了,那年,他們的兒子還不到十歲。
歲月流逝,長輩們先後撒手離去,一轉眼,她也就五十歲了,但就在五十歲生日的前幾天,兒子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開車去郊外野遊,發生了無比慘烈的一場車禍,竟只有一個七歲的孫女活了下來,卻也在病床上躺了三年,留下了極為嚴重的後遺症。
等到她活到七十歲時,年僅二十七歲的孫女也沒能活過她,由於後遺症的緣故,早早地離開了人世。
如此一來,原本的那個大家庭,只剩了她孤零零的一個老太太,守著一份偌大的家業。
她老了,也就越來越迷信,她認為,就是長輩們作孽太多,尤其是自己的父親曾是殺人如麻的海盜,欠下太多太多血債,才會報應在子孫身上,導致了兩個姓氏結合到一起的大家庭斷子絕孫,徹底的斷了香火。
情感上,唯一的一點寄托,也就剩國內還能聯繫上的那一門遠房親戚了,也就是安安的父親這一脈。
安安的父親,之所以能把國際貿易生意做得相當紅火,當然也是沾了遠在美國的這個姑姑的光,從1998年開始,他也曾先後幾次前往美國去探望過她。
最近幾年,老太太明顯感覺到命不久矣,便開始變賣家產,以各種名義給祖國這邊投資,捐款,做慈善,為的就是行善積德,替已在陰間的親人們贖罪……
講到這裡,安安也是眼眶發紅,嗚嗚咽咽地說道:「姑奶奶多可憐啊,守寡五十多年,這種日子可怎麼過啊?」
林丹娜剜了她一眼,意思是:沒有男人,就沒法活了嗎?估計,也就你這樣的,才會覺得苦不堪言吧。
安安又道:「這些事情,林妹妹都知道,她才會不感興趣。不過,今天我要說的是,再過半個月,我的姑奶奶就要返回祖國,回到咱們華海,再也不回去美國了。」
羅沖點頭道:「這是好事啊,她只剩了你們這一門親戚,臨終之前,肯定會留給你們家不少財產。可是,你說的咱們能夠賺到大便宜的講話,從何而來。難道,你這個不孝之女,打算從老爸那裡謀奪財產嗎?」
「才不是呢。」
安安拉住羅沖的手,藉機會開始撒嬌:「就算開玩笑,小哥哥這樣說我,心裡都是拔涼拔涼的。」
「真被你噁心死了。」林丹娜小聲嘀咕了一句。
換成以前,同樣一句『真被你噁心死了』她會大聲的說出來,嗓門大,卻證明心裡沒有多餘的想法,只是玩笑而已,也就喊得理直氣壯;可現在說得這麼小聲,是因為她能夠清晰感覺到,看著安安拉著羅沖的手撒嬌發嗲,心裡面有一些酸溜溜的挺不是滋味。
林丹娜也知道,這是因為在老爸面前已經把羅沖說成是自己的男朋友了,相應的,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和份量,似乎,好像,應該是有那麼一點不太一樣了。
不過,她的這一句小聲嘀咕,羅沖和安安都沒當回事,近乎於無視了,安安正在解釋:「姑奶奶從沒提過會給我們家留下多少遺產,估計,她認為這都是當年搶來的不義之財,留給我們家,只會給我們帶來厄運吧。」
「不過,這都不重要,我指的也不是什麼遺產,而是她這次回來,說不定能給咱們創造不少的商機,或是其他的什麼機會,只要咱們願意花費心思好好地伺候她,多陪陪她,多逗她開心,多撒撒嬌什麼的,說不定就能送給咱們幾件珠寶首飾,或是其他的什麼寶貝呢。再怎麼說,心地這麼慈善的一位老人,也不會讓孩子們吃虧不是嗎?」
羅沖微微點頭,問道:「你說的賺便宜,就是這個嗎?」
說實話,對於這件事,羅沖還真是沒啥興趣,若說,有時間的話,陪著這樣一位老人到處走走,瀏覽一下華海市現如今的變化,倒也是可以的,但若是為了圖謀一點點珠寶首飾什麼的,也就有點太那個了……
見到他的如此反應,安安撇撇嘴角,又問道:「十月中旬,咱們華海市即將開辦的一次國際珠寶首飾展覽會,你們知道嗎?」
「知道。」
羅沖點頭:「近期內,電視上天天廣告呢。怎麼,與你的姑奶奶有關?」
「沒錯呀。」安安頗為自豪的仰起臉:「這場展覽會,就是我的姑奶奶牽頭發起的,會有十幾個國家的珠寶商前來參加,當然還有國內幾十家珠寶行業的知名機構參與其中。並且,姑奶奶早就宣佈了,會把她個人擁有的幾百件珠寶首飾,還有古董字畫等等的寶貝全都拿出來,在展覽會的最後一天公開拍賣,所得款項將會成立一個慈善基金,專注於希望小學這一類的慈善事業。」
「我老爸說了,這些珠寶首飾少部分是她在美國收藏的鑽石類珠寶,更多的則是當年她爹做海盜時打劫到的古代珍寶,最起碼也有幾百年歷史,甚至還有皇宮裡流傳出來的寶貝,老值錢了!保守估計,這批珍寶首飾的總價值,至少能達到八千萬美元。注意,是美元哦,換成人民幣,你們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八千萬美元?也就是將近五億人民幣!
羅沖和林丹娜對視一眼,都有些暗暗心驚,聽起來,的確不是個小數目。
看到他們的表情,安安抿嘴一笑,稍顯得意的說道:「咱們也不要太貪心,不可能真的去算計這樣一筆善款,那可就太缺德了。我的意思是,老人家心情好了,隨手賞賜一兩件,兩三件的,咱們把它當成傳家之寶收藏起來,那也是很有意義啊。」
聽到這個消息,羅沖並沒有生起貪心,因為這些珍寶代表的並不是財富,而是一筆數額極其可觀的善款,打它的主意,簡直就是喪盡天良了。
而此刻,羅沖心中炸起的卻是另外一個警醒:「泡泡,我明白了,那個外國人,那個五級邪惡的國際大盜來到華海市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了!」
「沒錯,他們那夥人,肯定在打這批珍寶的主意。」泡泡表示贊同。
與老刀魚接觸過的那個外國人,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華海市,絕對不是來旅遊度假的,他是有大買賣要做,百分之百就是衝著這批珍寶而來的。
「操他奶奶的。」
羅沖心中罵道:「這些外國鬼子,當年從咱們國家搶走了多少寶物,那些都還沒有要回來,現在,就連這麼點用於慈善的東西,他們還想搶走?」
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羅沖知道,這些珍寶的價值並不是一個固定數字,若採取慈善拍賣的方式,能換來數億人民幣的巨額善款;但是,一旦落到那些盜賊的手上,他們只能以最多百分之二十的超低價來處理這一批短期內見不得光的贓物。
原本應該是五億人民幣的善款,到了他們手上,頓時縮水為一千多萬美元的贓款,兩者之間在數額、性質和意義上的巨大差距,將會是何種概念?
「該死的老刀魚,該死的外國鬼子,都給我等著!」
羅沖心中發狠:「不管你們有多少人,全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