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沖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雙人沙發上,身上蓋著薄薄的毯子。
坐起來一看,那個混蛋不在眼前,但茶几上擺著一個蛋糕盒子,再轉頭一看,就見到老媽戴著圍裙正在廚房裡忙活著炒菜。
羅沖騰地站起,大聲問道:「媽,那個混蛋呢?」
「什麼混蛋?」
老媽在廚房裡轉頭問道:「你說什麼呢?」
啊?
羅衝下意識就要說出『楊墨』這個名字,但發現老媽的表情極為自然,並帶著一點點高興的感覺,絕不像是剛剛經受過強烈的精神刺激,便是心中一個激靈,急忙回道:「沒事,我剛才,好像是做了一個噩夢。」
「是啊,我回來,看你買了很多菜,蛋糕也拿回來了,但躺在那裡睡著了,也沒捨得叫你。」
羅欣頤炒著菜回道:「看把你困得,以後啊,晚上玩電腦不要太晚。」
「嗯,知道了。」
羅沖悶悶地應了一聲,重重地坐回沙發,揉著腦門,想讓自己清醒一下。
真的只是做夢嗎?可是……
正琢磨著呢,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掏出來接通,就聽到那個可惡至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把她的記憶抹除了,有些事情,她還是不知道為好。明天,我會去海邊找你。」
說完,也不管羅沖怎麼想,直接掛斷了。
「不是做夢。」
羅沖跌躺在沙發上,長長呼氣:「這個混蛋真的存在……」
廚房裡,羅欣頤見到兒子接通電話卻不說話,便是好奇問道:「小沖,誰的電話?」
「平安保險的,我掛了。」
羅沖隨便回了一句。
羅欣頤點了點頭,毫無懷疑。保險行業就是這樣,與你接觸上一次,然後就是各種推銷,毅力非凡,你若不忍心嚴詞拒絕,那絕對還會有下一次電話拜訪。
賺錢不易,都不容易,倒是可以理解……
這一頓生日宴,羅欣頤還是能夠敏銳感覺出兒子有些心不在焉,問了幾遍,他都說沒事。
兒子大了,有心事了,他不想說,也不好追問不休,只要不是在外面闖了禍就行。更何況今天是他的生日,更不能惹他不開心。
吃過蛋糕,羅沖幫媽媽收拾好廚房,這才回到自己屋裡,對著鏡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停地翻眼皮,眨眼睛,轉動眼球……
「那個傢伙拿出了一對眼球,說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然後我眼睛劇痛就昏過去了。」
當時的那一幅情景,羅沖記得很清楚,並且在醒來後,感覺到自己的視力明顯提升了一大截。
之前雖不是近視眼,不需要戴眼鏡,但勉勉強強也就是1。0的視力,而現在,看東西異常清晰,五米之外都能把報紙上最小的字體看清楚。
「他給了我一雙眼睛?這是什麼樣的一份禮物?」
「如果,我真是那個混蛋的兒子,再不濟,他也不至於害我吧?」
「應該不會,以他的詭異手段,想要害死我們娘倆,根本不需要搞那些陰謀詭計。」
「幸好他還知道給老媽抹除今天的那些記憶,不至於讓她傷心透頂,否則,老媽會何等痛苦啊,為了這樣一個混蛋,給他生了兒子,等了他十八年……」
腦子裡閃動著各種各樣的念頭,羅沖本以為今夜將會失眠,可在洗漱過後,剛剛躺上床,就覺得一陣疲憊突然襲來,好像兩三天沒合眼那般,竟然在短短幾秒內也就熟睡了過去。
一覺天亮,中間都沒有起來撒尿。
起床後,老媽已經上班去了,她在某家公司任職主管會計,做了將近十年,每月的薪水這才漲到五千多,幸好房子是自家的,不需要付房租,母子二人勉強還是夠吃夠用。
海邊的那個攤位,一般都是上午九點出攤,比起老媽,平日裡羅沖都可以晚起一個小時。
洗漱完畢,一點食慾都沒有,羅沖便去了海邊風景區,因為那個傢伙昨晚在電話裡說了,今天還會去海邊找自己。
去海邊見面當然最好,盡量不要讓他接觸老媽。
這個混蛋,竟然對老媽如此無情,簡直禽獸不如。草他媽的!儘管他說他沒媽……
來到海邊自己的攤位前,羅沖也沒有心思擺攤了,只是搬了把椅子面對大海坐著發呆。自己的攤位是那種帶輪子的貨架車,存放在不遠處的集中倉庫裡,上午出攤時,把貨架車拉出來,傍晚收攤時,再送回倉庫。
這一片區域的二十幾個攤位都這樣,為了保護環境維護景觀,誰都不允許建造固定的木屋型攤位,再漂亮的木屋也不行。
羅衝倒是挺贊同這種管理模式的,風景區嘛,維護好自然風光最為重要,咱們這些攤主每天麻煩一些倒也無妨。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多,那個傢伙沒有出現,反倒把另外三個討人厭的傢伙等來了。
那三個傢伙是這一片的小混混,一個頭光,一個紅毛,另一人的髮型還算正常,但也是胸前背後胳膊上刺龍畫虎的搞了些紋身。
最傻逼的那個紅毛,小臂上燙了一大串煙疤,還有『xx我愛你』的刺青字樣。估摸著原本應該是什麼小莉我愛你,或是阿芳我愛你,但後來他自己反倒變了心,又刺了兩朵丑了吧唧的花朵把那個女孩的名字遮住了。
羅沖不止一次的曾想過:哥們你就缺那倆錢兒嗎,就不能找家紋身店,花點錢讓專業人士給你搞幾下,你看看你,小學一年紀的筆跡也好意思往自己肉裡扎……
這三個傢伙,正是王浩強花錢僱傭的地。痞流氓小混混,三天兩頭就會跑來搗亂,最不濟也會言語嘲諷一頓。
並且每隔幾天,自己擺攤的這個位置就會被人拉上好大一泡屎,肯定是夜深之時,他們三個合夥干的。
若不是因為不想再闖禍惹老媽生氣,早就用胳膊粗的樹枝給他們爆菊了。
以前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脾氣暴躁,打架凶狠,現在才明白,敢情是某個混蛋魔鬼的遺傳血統啊。
「哎,羅沖,今天怎麼沒出攤啊?」
胳膊上刺著xx我愛你的紅毛最先開口,距離在幾米之外就喊道:「傻坐著發什麼愣啊,昨晚上跟人搞基,被乾爽了,到現在還在回味是吧?」
五短身材但體格稍壯一些的光頭則是嘿嘿笑道:「看他那一臉欠操的樣,估計想被干,都沒撈著吧。」
髮型比較正常的那個傢伙有點結巴,他說道:「羅,羅沖,沒事,別傷心。走,去那邊小,小樹林,我干你。」
羅沖低著頭不想理他們,還是本著不能再闖禍的原則,即便昨天冒出了魔鬼老爸這等荒誕絕倫的詭異之事。
「羅沖,跟你說話呢,幹嘛不理人,瞧不起我們是吧?」
說這話時,光頭三人已經來到近前,把羅沖圍了起來。
羅沖這才坐直身子,對他們沉聲說道:「快走吧你們,再不走,一會兒就該倒大霉了。」
「野呵,我倒要看看,你能讓我們倒什麼霉?」
紅毛在羅沖肩膀上推了一把,手上夾著的煙頭差點燙到羅沖的脖子。
羅衝動作很快,抬手把他胳膊拍到一邊,那傢伙頓時扯嗓子喊道:「哎嗨,看到沒,他先動手了,他先對我動手了這是,你們都看到了吧?」
這句話並不是對兩個同夥說的,而是對周圍的幾個攤主說的,意思是:接下來,我要自衛了,要是警察來了,你們必須給我作證。
羅沖站了起來,對方就要動手了,自己可不能繼續坐著干挨揍,可就在即將動手之際,唰,身邊突然出現了另外一道人影。
他來了,號稱是自己老爸的那個混蛋。
今天,他又換了一身衣服,上身是白色的短袖襯衫,下身是一條深色牛仔褲,簡簡單單,比昨天更顯休閒,但必須承認,這傢伙的外表確實是很討女人喜歡的那種,穿什麼都好看。
「不想被警察纏上,那就把他們叫去那邊的小樹林。」
他對羅沖低聲說道。
羅沖發現,光頭紅毛他們三個,以及周圍的幾位攤主,全都看不到這個傢伙的存在,估計他施展了障眼法之類的法術吧。
一個魔鬼,來自地獄,精通魔法也不稀奇……
羅沖便對光頭三人說道:「想幹我是嗎,去那邊小樹林吧,今天,讓你們三個干個痛快。」
話落,自己轉身先行。
光頭三人明顯一愣,早就看出來了,羅沖今天的情緒很不對,以往的反抗可沒有這麼強烈。
不過,三對一,他們可不怕,也就跟在羅沖身後,朝著幾十米之外的海邊小樹林走去。
說是小樹林,其實沒多少樹,並且都是些不太高的松樹,只是因為這裡矗立著幾座巨型礁石,造成了一片盲區,在那裡面折騰點事情,外面不容易看到而已。
光頭三人還是沒有發現羅沖身邊的那個魔鬼,似乎,他正處於近乎完美的隱身狀態。
進了小樹林,紅毛率先問道:「想怎麼幹,說吧。」
「我需要,你們的靈魂!」
羅沖的一雙眼睛驟然轉變為暗紅色,眼瞳之中隱約閃現著一個面目猙獰恐怖的魔鬼頭顱。
從這一刻開始,羅沖的思維意識還是很清醒很正常的,但每一言每一行,又處於身不由己的狀態,顯然是遭受到那個魔鬼老爸的控制了。
光頭三人看到羅沖的眼瞳變化,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對,但他們同樣也是身不由己,站在原地腿不能動,口不能言,全身肌肉完全僵硬,變成為三座人形雕像,近乎一致的驚詫表情也都是瞬間凍結在面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