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飛行員之歌
指揮樓是機場裡唯一的一座二層建築，因為要趕工，外形很簡陋，連灰都沒抹。
周裕翔來到的時候，樓道上還有工人在忙活裝扶欄。
躲避施工現場，小心翼翼的上了二樓。樓道口兩個衛兵，挎著衝鋒鎗，抬手給他攔下。「幹什麼的？」「周裕翔奉命來到！」
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窗口處，一個英武的背影正舉著望遠鏡看著外頭。周裕翔下意識的一個立正，衝著背影。
「去，等飛機下來了，把開飛機那個傢伙給我叫來。」方劍雄放下望遠鏡，滿意的笑了笑。這幫花大價錢弄回來的美國牛仔和華僑，還真的很不賴。這才幾天的工夫，就敢開著這種隨時可能掉下來的飛行器上天。就這飛機，一個現代人的眼光看了，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交代一聲，看看站在後面的周裕翔，方劍雄心道這小伙子倒是精神啊。就是有點黑。
「你就是周裕翔？」方劍雄笑問，周裕翔再次立正大聲道：「報告長官，我就是。」
「嗯，中氣很足，聽說你幫著組裝飛機，連美國佬都被整服氣了？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一手。」方劍雄讚許的目光看過啦，周裕翔忍不住的激動。
關於方劍雄這個名字，海外華人其實一開始並不太熟悉。更多人知道的是孫、黃、陶、陳，這些個革命黨的頭腦。一直某一天在華盛頓郵報上看見一條新聞，安徽革命軍總司令方劍雄的名字，進入了周裕翔的視線。
隨後，這個名字不斷的出現在報紙上，年輕，英武。戰無不勝。這些都結結實實的打動了海外的一些華人，尤其是年輕人。周裕翔更是在心裡把方劍雄當成了偶像，最終放棄了去大學深造的機會，選擇了回國服務。
「周裕翔，字，子義。美國加州華裔，加州學院聖塔巴巴拉分校機械專科畢業後，從事機械師職業。簡歷上是這麼寫的。沒錯吧？」方劍雄對這樣的技術人才。那是一定要拐騙到手的。當年在樓下騙小朋友冰棒吃的表情又出現了。
「報告長官，您說的沒錯。在下的興趣愛好是機械設計和製造，尤其是航空發動機的設計和製造。」周裕翔還是第一次這麼面對偶像說話，這可不比幾十個人一起面對的場面。
「很好，現在有個艱巨而漫長的任務擺在面前，需要你去完成。在我說出來之前你可以拒絕。」方劍雄收起笑容。一臉的嚴肅，氣氛瞬間變得壓抑。
深感壓力，周裕翔雙腿一併。肅然：「我接受！」
「很好，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國防軍航空研究所主任。當前的主要任務是仿製飛機發動機，有一定基礎後，我們要有自己的發動機生產能力。航空業是今後的國防建設的重點，陸軍海軍都離不開航空兵的支持。生產性能優良的發動機，設計最合理的機型。都要拜託這個研究所了，你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啊。」方劍雄語重心長，很有點老電影上政委做思想工作的意思。甚至還伸手拍拍周裕翔的肩膀。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飛機，被戲稱為玩具。還是那些找刺激的，不干正經事情者的玩具。儘管不明白為啥方大帥把航空事業拔高到國防重點的高度，但是本著對航空事業的執著，周裕翔還是很鄭重的立正回答：「請大帥放心，本人一定把研究所辦好。力爭在半年之內，完成發動機的仿製，三年之內，拿出新一代的發動機。不過資金上，請大帥一定不吝支持。」
「資金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主要你報告打上來，我就批。」方劍雄倒是很乾脆的答應了。
說完方劍雄就轉身不管了，舉著望遠鏡繼續看飛行，似乎剛才說話的不是他。周裕翔反倒是不緊張了，心裡盤算起來，就在方劍雄身邊想著該開口要多少錢。專業就是專業，十分鐘後，馮華駕機落地時，周裕翔很不客氣的開口。
「大帥，啟動資金至少要十萬美金。機器設備，請技工，還要購進發動機。」周裕翔說完之後，心裡多少有點緊張，覺得是不是開口太狠了一點，一架寇蒂斯才六千美金呢。
不料方劍雄用憐憫的眼神瞄他一眼，淡淡道：「就這點出息？給你五十萬美金，你回一趟美國，給我挖人去。只要是通過考核的專業人才，挖一個給你獎金一百美金。這個時代什麼最重要？人才！」
說完方劍雄舉著望遠鏡看了一眼，突然跳腳罵：「這什麼破飛機啊！」
周裕翔完全傻眼了，這大帥的變化也太快了，瞄了一眼外頭的機場，原來那飛機降落的時候居然著火了。「汽油發動機就這樣，誰知道啥時候會著火。玩飛行的，本來就是在玩命！」周裕翔很不以為然的來了一句，覺得這個沒必要大驚小怪，這樣的事情多了好不好？
「那就想辦法弄出安全的發動機。」方劍雄吼了一嗓子，轉身就往樓下跑。
趕到現場的時候，馮華正連滾帶爬的跳下飛機，木質的飛機燒起來很快，天曉得為啥突然著火了，還好已經落地，撿回一條命的馮華絲毫不在意，反而覺得很刺激的吹了一聲口哨。
興高采烈的馮華，不想屁股上挨了一踹，接著一聲怒吼：「還不快點救火。」
說完一個道人影往前衝，隨後是一堆人往前衝，把衝在最前面那位給按住了。馮華定睛一看，心裡一抖，尼瑪，這不是大帥麼？
方大帥想救火的舉動，被一幫衛兵給按住了，心疼的原地跳腳大罵：「洋鬼子的貨不靠譜，六千美金一架飛機，就這麼燒了。」
馮華見大帥氣急敗壞的樣子，擦了擦冷汗，心道至於麼？汽油機的飛機不都這樣麼？誰知道啥時候著火，這玩意靜電起火常有的事情。
不能呆下去了，等會大帥罵完了饒不了自己，方才太囂張了。馮華打算開溜，剛走兩步就被人攔住了，一個掛著兩支盒子炮的大漢，大帥身邊的警衛頭子齊二柱，很不爽的對他道：「站住，不許走，回頭大帥有事找你。」
馮華只好留在原地，提心吊膽的等著。
飛機沒救下來，火燒的太快了，這地方風大，沒一會就燒的不成樣子了。方劍雄始終黑著臉，兩個美國佬技術員表情尷尬，今天是第一次試飛，沒想到出了這麼個事情。這對未來的飛機貿易，會產生什麼影響捏？回去會不會被老闆炒魷魚？
方劍雄總算是恢復了一點正常的表情，依舊是陰沉著臉往回走，走到馮華跟前，上下打量一下這貨的表情後，淡淡道：「沒被踢傷吧？」
「報告長官，沒事，卑職皮糙肉厚，不怕挨踹。」馮華趕緊立正說話，方劍雄點點頭：「你不錯，很英勇。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國防軍航空隊第一大隊第一任大隊長。記住了，以後一定要注意安全，每一個飛行員，都是國防軍的寶貝。飛機不行，我們就想辦法改進，現在汽油發動機不安全，就想法子研發更安全發動機。」
方劍雄表情沉重的樣子深深的打動了馮華這個年輕人，似乎所有熱血都被點燃，立正大聲道：「請大帥放心，卑職一定帶出一批合格的飛行員。」
一直跟在邊上的周裕翔也被點燃了，想到五十萬美金的投入，忍不住大聲道：「請大帥放心，卑職一定帶人研究出替代的安全發動機。」
兩個年輕人的保證，讓方劍雄的心情好轉很多，扭頭看著藍天。這是一個好天氣，天空湛藍如大海，幾朵白雲漫不經心的點綴。方劍雄抬手一指天際道：「看看，這天多藍啊。這是祖國的藍天，今後這片藍天，就交給你們了。」
一種叫使命感的東西，在兩個年輕的心頭湧起，並充滿了胸懷。不管今後如何艱難，不論如何危險，都阻擋不了他們為這個國家奉獻一切的決心。
「我愛祖國的藍天，晴空萬里陽光燦爛，白雲為我鋪大道，東風送我飛向前。………………。」方劍雄突然輕輕地唱了起來，會唱這首哥，還是托韓紅的福。
這首旋律優美的歌曲，一下就深深的打動了在場幾十個年輕人的心，眾人屏住呼吸，等方劍雄唱完最後一句，掌聲頓時響起。
方黑宅這次真的不是裝逼，回頭時心裡納悶，哥唱的有那麼好麼？
呃，其實唱的真不咋地，不過這首歌曲確實很棒。這一幫整天把腦袋拴在褲腰帶的年輕人們，因為這首歌曲，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在單純的追求飛行的刺激，而是被賦予了更神聖的使命。
「雲海茫茫一望無邊，春雷為我敲戰鼓，紅日照我把敵殲！」這詞，寫的多好啊！很多年輕人的心裡都在這麼想，為了祖國的藍天，我願化作一朵白雲守護這片純淨的天空。
不管怎麼說，這首抄襲之後來的歌曲，從這一天起，被命名為《飛行員之歌》。
這一天是2月11日，歷史以另外一種方式，記住了這一天。隆裕太后認可袁世凱提出的優待條件，決定如三方會談通過該條件，並形成文字協議，清室則下詔退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