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原來你是裝的(三)
陳友華與盧五平一開始走棋之時,全場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看來,陳友華這次的確是看透了盧五平的棋路了,一開始,就將他的棋封得很死,盧五平的棋路是以攻為主,現在有效的制止住他的進攻,盧五平的特長沒有發揮餘地。
而且,陳友華似乎最擅長的就是防守反攻,不止穩固的制止住了盧五平的進攻,甚至還能有效的反擊幾下,吃了盧五平的一馬一炮一車。
旁邊一直默默觀戰的李楊暗暗點頭,這陳友華的棋藝的確不賴,他的技術,甚至比徐教授還要更全面一點,懂得抑制住對方的優點,然後用自己的長處去攻擊對方的缺點。
盧五平的缺點就是:他一昧進攻的強悍作風雖然令很多人措手不及,但,進攻如此之強,防守必然很弱,陳友華的防守反攻,正是面對他的缺點而針鋒相對的。
不止李楊暗讚,徐教授在一旁看得也是暗暗點頭,心想這個民間青年棋手陳友華,果然名不虛傳。看到這盤棋,下到現在,陳友華已經逐漸佔了優勢,心中不由燃起一股驕傲之感,暗想我z國果然地博人廣,能人倍出啊。
盧五平完全被陳友華壓抑住了進攻,不禁沖陳友華豎起了大拇指,臉上滿是讚揚之意。然後說了句韓語。
「盧五平先生說,你很強,你是他來z國後,遇到的最厲害的高手。」
這句話不用翻譯陳友華也懂,聽完哈哈一笑,沖盧五平拱了拱手:「哈哈,過獎過獎,其實你也不賴,雖然比我要差一點!」
李楊聽了莞爾一笑,看來這盧五平也有服人的時候啊,這話倒說得很是謙虛啊。猛然間又覺得有點不對,這盧五平雖然話裡謙虛,但那臉上的笑容卻十分的自信。
他的自信來自何處?為何在棋勢如此不好的情況下還有如此自信的笑容?
「難道,他還有什麼致命的一著?」李楊很是擔心。
果然,李楊的擔心成了事實,只聽那美女翻譯道:「盧五平先生還說,你雖然很強,但比他還是有點不如的,馬上,你將會見盧五平先生真正的實力!」
盧五平在美女翻譯完了這句話之後,臉上的笑容更加自信,夾了一枚棋,飛快的走了一棋。
形勢如此大好,你還能反敗為勝?鬼才信你呢。陳友華不屑的沖盧五平擠擠眼睛,很快走了一棋。
陳友華太輕敵了。
三步棋走完,陳友華傻眼了。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對方的棋路變了。
本來,盧五平是個進攻型棋手,他一昧的進攻,陳友華穩固的防守,防守之餘打反擊,形勢一片大好。可突然間,盧五平的棋路完全變了。他開始防守。
而且他的防守,做起來要比陳友華更勝一籌,防守更加滴水不漏,陳友華的防守反攻根本打不出來。
剛剛還是一名進攻棋手,防守不行,現在突然變得防守如此穩固,陳友華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
而且,盧五平此時卻突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完全不像是他在下似的。
盧五平防守做足之後,逐漸扭轉棋局局勢,又開始反攻了。
陳友華完全措手不及。
兵敗如山倒,陳友華剛剛所得的一片大好的局勢,完全被盧五平收復了,現在,棋局對盧五平絕對的有利。
陳友華快哭了,天知道剛剛那麼大好的局勢下,變成這樣一副局面,對他的打擊有多大。更重要的是,本來之前就想好的打算贏了後的勝利台詞早就想好了,現在卻沒了用武之地了。
懂棋的觀眾都從看台上站了起來,通過禮堂的大屏幕,他們看出了陳友華現在處於極其的劣勢之況。
「怎麼會這樣啊!」有幾個人心有不甘的叫著。
「我還想知道呢!」陳友華在心底吶喊,他看著棋局,拿起一枚棋,手卻顫抖,不知道往哪下好。
因為他明白,自己已經在對方的掌控之中,無論怎麼走,對方最終都會將死自己。
「陳友華,你要是輸了,我們會看不起你!」觀眾席中開始噓聲四起,大概人的本性就是這樣,當你發威時,人家會為你吶喊,當你被對方攻得沒有還手之力時,送給自己的,自然就是噓聲了。
陳友華額頭開始冒汗了,他不能輸啊。他下棋這麼久,一次都沒有輸過。這一次,在那麼大好的形勢下被人翻了盤,如果輸了,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
當然,他陳友華之所以下棋從沒輸過,之所以被人稱之為常勝將軍,他是有秘決的。這個秘決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反正又不是職業的正式比賽,管那麼多幹嗎?關鍵是不要丟掉眼前面子就行。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他的眼睛開始骨碌碌亂轉,想著辦法,有了。
只見陳友華,突然眼睛一翻,「哎喲」一聲,然後捂起了肚子,呻吟聲不絕。
「喂,你怎麼啦?」徐教授見狀,關心的道。雖然這陳友華要輸了,但輸就輸了,也沒關係,他看出陳友華這人還是非常俱有潛質的,如果經過系統的訓練,將來可能是個比姚晨西還要厲害的人物。下棋也是勞神傷身之事,更有甚者,下棋下到吐血身亡,如果因為這一場比賽而毀掉這個潛質年輕人的身體,那可就糟了。
「我……我沒事,我只是突然肚子疼得要死,我去下廁所就沒事了!」
「這個……」徐教授有點犯難了,「這個得問一下對方的意見吧。」
那名美女翻譯立刻向盧五平翻譯了,盧五平嘴角露出嘲笑,他似乎猜出了陳友華的意圖,說了一句韓語。
「盧五平先生說,按照之前和其他高校學生的比賽規則,比賽期間是不可以做別的事的,否則便算是輸,不過見陳友華先生這麼急,就給他十分鐘時間,如果十分鐘內不來,這局便算他輸!」
「你只有十分鐘時間。」徐教授有點無奈,對方給出十分鐘時間,算得上開恩了。
陳友華嗯了一聲,捂著肚子走的時候,連連朝李楊使眼色。這小弟人真的不錯,別自己逃跑了後,這些傢伙會為難他可就不好了。
可惜,李楊對他的眼色視而不見。
「反應這麼遲鈍,別怪我沒提醒你,哥們你好自為之,我先走了!」陳友華的身影消失在大禮堂內。
陳友華走了之後,大禮堂內再次議論紛紛,有的人猜測陳友華這一去就不會來了,來了則是丟人,幹什麼要來。有的人則還對陳友華抱以希望,說不定他排泄掉肚中的穢物之後,靈光大閃,大開殺戒,將這個高麗棒子殺得片甲不流。
一些懂棋的卻是歎息,陳友華來與不來,與結果都是於事無補,局勢對他太不利了,他來了也是輸。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大禮堂內突然變得好安靜。
盧五平身邊的那位經濟人突然看了看表,然後說了一句韓語。
「金成順先生說,時間已經過了五分鐘,陳友華先生還沒來,這一局,可以算是陳友華先生自動棄權,算是他輸了,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美女翻譯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鄙視,雖然陳友華的棋藝也不錯,但棋品人品太差了,輸就輸了,居然沒有膽量承認。而且,你想遁走也可以,選擇什麼遁不好,非得用最令人噁心的屎遁?
徐教授不得不感慨這金成順說話的水平,可以算是陳友華輸,還問我們的意見。約好的十分鐘,可陳友華依然不露頭,徐教授當然也不好再為他爭取時間,金成順其實是在逼己方認輸啊。
除了認輸,還有什麼好選擇的嗎?
盧五平站了起來,打算接受對方的認輸。
這時候,突然一個聲音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代替他下這一局!」
這聲音說得並不大,而且似乎也沒什麼底氣一樣,沒幾個人聽到。但全場眾人,都看到有一個人朝棋桌邊走過去。有人大訝,問出了什麼事。聽到李楊話的人便告訴他:這個傢伙想替代陳友華下這一局。
大禮堂內,再次陷入熱議之中。他們認出來了,這個想代替陳友華出場的,正是剛剛徐教授極力推崇的那個人。照理說,徐教授推薦的人,應該沒有錯的,可是,這傢伙這時候出場,是不是有點以卵擊石的味道?
陳友華已經將棋下成這樣了,幾乎沒有什麼回天之力,他接手,難道還能起死回生嗎?
徐教授也有點暗怪李楊有點操之過急了,他的本意是,陳友華輸掉這一局,下面一局,由李楊和對方對弈,到時候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線,李楊贏得機會很大,可是現在,面對這局勢如此之差的殘局,他要接手,贏得機會等於沒有。
輸了的話,也等於是李楊輸了,下面一局,李楊就沒資格再和盧五平下了。
「哎呀,年輕人,還是太過好勝啊,真是太可惜了。」徐教授感慨。
那名美女翻譯也詫異的看著李楊,她和徐教授的想法一樣,認為他肯定也會和盧五平,但不是現在。她雖然認定李楊是個高手,可這時候接手下棋,選擇似乎太不明智了。
這些人哪裡明白李楊的心思,李楊是見盧五平這小子太過狂傲,自然想教訓他一番。如果以同一起跑線的方式下棋,贏了他,那頂多只能叫贏他,不叫教訓他。要他自以為勝券在握,然後來一場精彩的翻盤之戰,這才叫教訓。
那美女翻譯疑惑的看了李楊一眼,還是對盧五平表達了李楊的意思。
自己如此好的形勢,懂棋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時候接手和自己下棋的,聽明白李楊的意思後,盧五平還是有點驚訝,他怔怔地看了李楊幾眼之後,臉上露出笑容,坐了下來。
他同意接受李楊的挑戰了。
不過,他的眼神是絕對的輕蔑,這傢伙,是找虐來了。
當李楊坐在盧五平的對面之後,大禮堂內立馬噓聲四起。有的人甚至紛紛離座想走了。
一場明知道有結果的比賽,也沒什麼看頭。大家噓李楊,是因為覺得李楊是故意這樣想引起大家的注意的。
「丫的太能裝了,這種情況下,誰都敢上啊,反正棋局已被陳友華下成這樣了,輸了的話,自己又不丟面子!」
沒有人,看好李楊。
李楊笑嘻嘻的在盧五平的對面坐下,問道:「該誰走棋了?」
「該你了。」美女翻譯道。
「哦。」李楊的眼睛盯著棋盤左看右看,眼睛裡一片迷糊,似乎都不知道從何走起。
下棋就如同打戰,兵家有雲,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其實李楊在旁邊早就將這棋局看得明明白白,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這一棋很難再翻盤,現在,拼的就是心理,拼的就是計謀。
首先,得讓對方看不透自己,再者,讓對方看輕自己。對方一旦輕視自己,他便會放鬆了警惕,自己才可趁虛而入。
果然,見李楊一上場便一副雲裡霧裡的模樣,盧五平臉上的輕蔑之意更濃了,他本以為李楊選擇這時候上場,一定有什麼了不起的棋藝呢,哪知道一看起來,像個小白一樣。
「呵呵,這棋可真是難下啊,我都不知道怎麼走棋了。」李楊抓耳撓腮,表情痛苦不已,最後,免免強強走出了一步。
等待李楊會出高招的盧五平不屑的撇撇嘴,這一棋走得普通之至,很輕鬆的就走了一棋。
李楊走棋,看起來,舉步為艱。見盧五平一見李楊的樣子,警惕之心越來越放鬆,走棋之時,甚至不加思考。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
觀眾當中,忽然有人咦了一聲:「咦,這個傢伙怎麼能支持這麼久還沒輸呢?」
大家本來都沒感覺到什麼,但這句話就像是平靜的湖水中投了一枚石子,人們紛紛議論開來:「對啊,我以為這小子馬上就要輸了,哪知道能堅持這麼久,真是奇跡!」
「恐怕陳友華自己來下,早就輸了吧。」
「快看,這傢伙把自己攻入對方的棋子全部撤回,他這是在做防守!」
「咦,這麼看來,他也未必會輸啊,盧五平想攻他,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