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難得一見的書法
那個工作人員今天賺了五塊錢快外，此時正洋洋得意倒著一杯水在喝呢，聽到這老者的話，「噗」的一聲，一口水就噴了出來，將杯子放在桌上，然後指著那老者道：「我說老伯，你這是不懂裝懂啊，我們這展覽室展覽了這麼多的書法作品，你居然說只有這幅作品才是像樣的作品？欣賞能力太差了，告訴你，這個作品是剛剛一個狂妄自大的學生寫的，我看，頂多只能叫毛筆字而已，離書法，還差得遠了呢。」
「你是說，寫這四個字的是一個學生？」那老者盯著「龍飛鳳舞」這四字，越看越是覺得滿意，心裡正在想不知道這四字不知道是出於哪個名家之後呢，卻聽到這工作人員說寫字的只是一個學生，當然驚愕。
「可不是嘛，這個學生看起來年齡也不大，不過狂得不行，還說他這幾個字應該很賣錢呢。哈哈，這也能賣錢，那我豈不是要發財了，我隨便寫寫也比這好啊。」
面對這樣一個不懂書法的草包，居然還在這書法展覽裡做事，這讓那老者無是無語，他不在理會這個傢伙，暗暗嘀咕：聽這傢伙說來，看來這四字還真是一個學生寫的。一個學生，年齡頂多二十歲吧，二十幾歲的人，能寫出這樣的書法來，他……他就算從娘胎裡練起也不至於啊。
「喲，老闆，您來了。」那名工作人員馬上一副恭敬的態度，只見一名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這個人大概就是老闆了。這人眉頭皺了一皺道：「小道，你在吵什麼呢。」
「老闆，我沒有吵啊。」叫小道的鬱悶的道：「我是在和這位老伯討論欣賞的水平的問題呢，我覺得一副爛到家的毛筆字，硬是被他說成是很像樣的書法作品。」
「哼，就你那種鑒賞水平，也能看出什麼叫好書法什麼叫爛書法？」老闆顯然是不信的，問道：「是哪副作品？」
「就是這副。」小道指著李楊的「龍飛鳳舞」四個字，得意洋洋，心想老闆可是書法業餘界的精英人物，去年業餘書法比賽，還拿過全國業餘書法的亞軍，鑒賞水平也是一流。正因為如此，老闆才開了這家書法展覽館。
小道經常和老闆學習書法，認為自己無論是寫的水平還是鑒賞水平都到了一定的高度，非常有自信這一次自己沒看走眼。
只見老闆盯著那四字，許久都沒有說話。這讓小道暗暗欣喜，一定是這副書法太爛了，雷得老闆都沒辦法說話了。
只是，小道有點奇怪了，即使被雷到了，也不用著就這麼盯著書法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吧。小道注意到了，老闆自從看這書法時到現在，估計有一分多鐘了，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太奇怪了。
一般來說，美好的事物總會令人想看一眼、二眼、三眼……無數眼，百看到厭，而爛東西，別人看第一眼就會掉頭就走。老闆這麼看這副作品，難道這作品真的……
小道有點不敢想像下去，難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只見老闆盯著那副書法作品看了良久之後，突然間歎了口氣，走到那副作品的近身，用手輕輕撫摸著宣紙，看到宣紙上的墨跡，顯然還沒完全乾透，是有人剛寫上去不久。
老闆將手伸回，突然說了一句：「嗯，這一個『龍』字，下筆有神，筆勢雄健，可見書寫之人揮豪灑脫，龍蛇騰躍，彰顯熱情奔放之氣勢。」
這老闆本身極愛書法，對書法頗有鑽研，他去年在全國業餘書法比賽上獲亞軍之後，便出資辦了這家書法展覽館，由於經營不善，一直虧本，不過這老闆卻從別的生意處賺到的錢補貼進去，雖然虧本，但也沒想過關門的打算，可見他對書法的熱愛。
平時書寫之餘，便也愛對一些書法界的名家名作作一些點評，此時一見李楊這副作品實在令人驚訝，忍不住要點評讚歎幾聲。
「嗯，你說得沒錯，再看這『飛』字，寫法遒勁有力，力透紙背，縱觀這『飛』字形態，猶如鸞翔鳳翥，盡顯書法筆勢飛動之姿態，這種寫法，簡直是入木三分，名家之作！」
說話的，正是那位也一直盯著李楊書寫的那四字捨不得移開雙眼的老者，這老者自從見了這四字以後，越看越是喜愛，越看越是覺得寫這四字人的高明之處，有點相見恨晚大有此時能見此書法便餘生無憾的感覺。可見，他也是個極愛書法之人。
他本來打算一直就這麼默默的欣賞下去，因為欣賞的時間越長，他的感觸也越多，可是見老闆讚歎了幾句，他忍不住也讚兩句。
「哈哈，老伯，對於這個『飛』字的點評，您說得實在是太好了！」那老闆只是乍見好作品忍不住誇兩句，沒想到這位老伯跟上就來的誇幾句，而且他對這「飛」字的點評，正合自己的意，正是自己心中所想，頓時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接著道：「再看這『鳳』字，筆勢勁健生動，書法瀟灑，毫無拘束，該忽略時，惜墨如金；該重點時，便大處落墨，收尾之筆潑墨淋漓，顯示這下筆者鐵畫銀鉤的功力實在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這老闆對「鳳」字的點評，簡直到了自己的心窩深處，那老者朝老闆豎起了大拇指，接口道：「最後看這『舞』字，劍走偏鋒，筆酣墨飽，筆墨運用得很暢快，看似信筆塗鴉，但實則顯示出下筆者的胸有成竹，讓人一看，忍不住心靈舞動，高，實在是高啊！」
那老者說完，老闆立刻朝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縱觀整個書法局面，如龍飛騰，似鳳飛舞，氣勢奔放雄壯，真得是書法界難得一見的好作品啊！」最後這句話，卻是那老者與老闆心有靈犀齊聲而出，這一段話從他二人嘴裡說出，居然一個字不錯，而且所用的語氣語調幾乎相同，可見這二人僅僅因為這一副書法作品，便無形之中增添了很大的默契之感。
這句話說完，兩人對望一眼之後，忽然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的小道一下看看那老者，一下看看自己的老闆，都快哭了，聽這二人的評價，這副作品簡直是好到了極點，自己這次是又看走眼了。
老者與老闆大笑之後，笑聲陡然止住了。
那老者在想：想我這一生揮豪幾十年，自認為筆力已到火候，可是，見到這副作品之後，我才明白原來自己有那麼多的缺陷，如果要我將這四字寫出這等功力來，肯定至少我還得練四五十年，可是我的餘生還有多少？顯然，我這一輩子都不能達到這等火候了。
而那老闆則在想：我去年奪了個業餘書法的亞軍，一直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可是今日一見這作品，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知道，是哪個高手能寫出這等境界的字來。如果把我的作品與之對比，這簡直就是小學生的作文和大學生的論文之間的差異。唉，這等功力，我等恐怕這一輩子努力練習，都只能是望其項背的份。
二人各想完心中所想，再互相看了一眼，這一眼看過之後，兩人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一是因為這二人想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見到這麼優秀的書法作品，喜之而泣；二是因為兩人想到，這樣的優秀作品，即使是耗盡自己一生的心力，恐怕都不能書寫出這樣的意境來，悲極而淚（哈哈，我承認這一下我寫得有點誇張了。）。
兩人哭著哭著，忽然那老闆轉過身，一把將小道的衣領給封住了，沒想到力氣忒大，一把就將小道給拎了起來，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鼻涕的全都掉在小道的衣服上：「你這個蠢貨，這麼一副難得一見的作品，居然被你說成是一副爛作品，快說，書寫這四字的書法高手在哪？」
印象中，老闆好像從沒有發這麼大火，小道有點慌了，結結巴巴的道：「這個……老闆，這個高手還是個學生呢，我……我去看看他還走了沒有！」
被老闆鬆了手之後，記得李楊是從通往隔壁的那道小門而進了畫展覽室，小道屁滾尿流的趕過去，只見畫展覽室的大廳裡，人頭攢動，大部人都是學生打扮，即使李楊還在這裡，自己又怎麼能認得清了。
他剛剛對李楊是極看不起，誇他寫得不錯，也是因為看在那五塊錢的份上，甚至是李楊的樣子自己都沒記清，恐怕現在即便是李楊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都認不出來。
小道垂頭喪氣的回去了：「老闆，這個……他……他不見了，可能早就走了。」
老闆剛想發火，卻被那老者打斷道：「好了，這個書法高手一時間找不到也罷了，以後肯定有機會找到，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他的作品如何處置，我想……」
「你想要他的這副作品？」那老闆一個箭步，攔在那『龍飛鳳舞』四字的面前，搖了搖頭：「不行，這副作品是在我這裡誕生的，所有權當然歸我，你可別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