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以和為貴
如今的李楊生體基因在未來空間內得到改造,反應靈敏度那是何等的精明,觀察力是何等的敏銳,那徐教授眼珠子動了一動,李楊便暗暗苦笑一聲:看來,還是被他看出了。不過,好像對方並沒有要揭穿的意思,心下稍安。
徐教授來之前,聽姚晨西說**大學有可能隱藏個高手,而且估計年歲不小,心裡的確有點擔心,萬一對方真個浸淫棋藝幾十年老棋手,自己還真不一定是對手。輸了也沒關係,他這輩子也不是沒輸過,關鍵是這一場比賽可關係著學校的榮譽以及關係著自己與譚校長多年的宿怨。
只是現在發現那個所謂的高手是李楊後,徐教授放心之餘又有點輕蔑了,儘管對方極有可能是個象棋高手,但太過於年輕了。
下棋不比一些力量的體育競技,越年輕越占身體上的優勢,下棋正好相反,年紀越大,經驗越多,棋藝自然也就越精。比如說,一個年長的老者與一個年輕人,他們棋藝大約相等,但如果兩人對弈,年長者肯定更勝一籌。因為年長者比年輕人多活幾十年,便多下了幾十年的棋,在經驗上,年輕人無法和他比。
對弈時棋藝固然重要,但經驗亦同樣重要。
再說了,眼前這年輕人,不止經驗不如自己,棋藝也未必有自己十之七八。如今的年輕人也有不少人從小就展露象棋天份,也就是所謂的天才。但天才,也得靠後期培養才能真正成才的。這小子一直待在**大學,能得到什麼培養。
而且要說天才,這小子能比得上姚晨西嗎?在徐教授眼裡,姚晨西是自己所見過的人當中,最具象棋天賦的一個,絕對頂尖的天才棋手。就是這樣的天才棋手,他的棋藝,也頂多只是自己的十之六七而已,你小子再厲害,難道還能比姚晨西厲害多少嗎?
而且,有一點徐教授很搞不懂,這小子明明棋藝不錯,而坐自己對面的那小子明明棋藝很濫,為什麼兩個人卻要故意這麼對換角色?想了一會兒,徐教授大概已然明白,這大概就是年輕人看一些裝13小說或者電影看多了的緣故,想玩一玩扮豬吃老虎。
徐教授不禁暗暗一聲冷笑,你有實力直接發揮出來得了,學什麼扮豬吃老虎啊。扮豬吃虎,也得有扮豬吃虎的實力,否則,可能扮豬變成了真豬,最後反而被老虎給吃了。
徐教授思想保守偏頑固,不太喜歡年輕人玩這些花花調子,對李楊十分不喜,打定主意要戲一戲這個年輕人。
想到這裡,徐教授看了看台上的譚校長一眼,見譚校長臉露期待的神色,暗暗冷笑,難道你真的想憑這小子就能贏我,恐怕你的如意算盤要打空了吧。幾年前我可以單槍匹馬羞辱你**大學一干教授,今天我照樣可以羞辱這小子。
想到這裡,徐教授對李楊道:「好吧,咱們可以開始了。」他自從猜到之前所有的棋局都是李楊在下棋而故意擺的**陣之後,便完全忽略了小宋。
雖然徐教授已經看清自己與小宋之間誰強誰弱,但徐教授並沒有公開,除了徐教授,其他人並不知道,所以李楊戲還得做足,故意湊到小宋身邊,小宋對他附耳說幾句。
李楊聽完,笑著對徐教授道:「教授,宋同學說,他很尊老愛幼,所以讓你先走棋。」
其實小宋什麼時候說出這話了,只是李楊大約猜出徐教授的心中所想,故意放出這話激他一激罷了。這徐教授年紀比李楊大,自認棋藝要比李楊深,現在居然說讓他先走棋,分明是看不起他。
果然,徐教授開始吹鬍子瞪眼了,這小子也太狂了吧。冷哼一聲,對身邊的姚晨西道:「晨西,你看好了,看我怎麼教訓這個狂傲的小子!」
身邊的姚晨西點點頭,卻長大了嘴巴:今天徐教授,怎麼這麼容易動怒。
比賽開始。
由於這次是譚校長都親臨比賽現場,所以也引得一些並不喜愛象棋的人過來圍觀,這些人其實不是來看棋的,而是來看熱鬧的。不過為了讓這些看熱鬧的也能看懂棋,所以學校這次專門準備了一位解說員。
此時,解說員正手握著話筒,仔細盯著這二人比賽。
這徐教授的名氣,解說員也聽說過,對他的棋藝甚是佩服。而這個與徐教授對弈的後起之秀,雖然最近風頭很勁,但並不看好他,
一進入比賽,徐教授很快就進入狀態,而且有點忘呼所以,甚至之前說讓姚晨西為自己走棋都忘了,親自上陣。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李楊很快就發現這徐教授棋藝果然非同凡響,不敢怠慢,沉著小心應付。
而場中當事之一的小宋,在這兩大象棋高手面前,倒像是個局外人一樣,除了偶爾例行公事般的湊在李楊的耳邊胡言亂語幾句,便再也沒有別的事可做。
那名解說員觀察仔細,一見徐教授一上手便很強勢,他本來就對徐教授甚是佩服,不禁興奮的道:「哇,徐教授不愧為業餘界的象棋之王,一開局,便強勢進攻,殺得對方……」他本來想說殺得對方措手不及,可縱橫整個棋局,不禁傻眼了。
這徐教授進攻強勢是沒錯,可他的對手,進攻也不弱。而且不止防守很穩固,防守之餘還來點進攻。解說員一愣之下,不禁啞火了。
徐教授,可以說是自己懂象棋以來,所遇到過的最強勁的對手,以自己在未來空間內學到的技術,都不能輕易將其擊敗,所以一上場,李楊就顯得很是興奮,選擇和對方打對攻戰。
只不過,由於是徐教授先走棋,他走的這數十步棋之中,都沒有什麼破綻,所以李楊目前只能選擇打防守反擊。
徐教授一開始並不怎麼把李楊放在眼裡,這數十步棋一走,不禁暗中一驚:這小子,好穩固的防守。
徐教授這一生下棋無數,與一些高手的較量,也大約有幾百局,似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見過防守防得這麼好的。
尚且,穩固的防守的同時,又會來一記反攻。而且這一反攻也並不是毫無道理,都是瞅準了自己的缺點,猛下殺手,自己好幾次都被這反攻弄得措手不及冷汗連連。
徐教授一聲長歎,暗暗慶幸幸虧這一局是自己開局在先,一開棋自己就不留餘地的強攻,否則,如果是對方先走棋的話,恐怕現在自己到處處受對方牽制了。
徐教授雖然有點手忙腳亂的意思,不過他棋藝也算是精湛,雖驚但不亂,所以,目前的局勢上,他還是佔了上風。
看台上,離得最近的除了解說員之外,便是譚校長了,他身邊坐著伍薇,兩人都全心貫注的盯著棋局,似乎除了在電視上看到的一些職業頂級棋手對決,生活中都沒看到過如此精彩的比賽。
好半天,譚校長奇怪的聲音:「咦,這個替宋同學走棋的人好面熟啊,這不是那個打敗黃浩龍的葉風同學嗎?」譚校長關注這場比賽的本身大過於關心比賽之人,所以這時候才發現葉風。
「嗯。」伍老師點點頭,她雖然還是對李楊不喜,但最近李楊老是替宋仁傑走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又或許,宋仁傑是真的在借他的運氣呢,所以語氣之中倒也並不像以前那麼的討厭他了。
「這就奇怪了,他們倆是好朋友嗎?」
「是室友。」
譚校長點點頭,摸了摸頭:「這個,伍老師,他們倆到底是哪個在下棋,我怎麼看得有點糊塗?」
「棋怎麼走,是宋仁傑在思考,而那個葉風,只負責替他走棋,所以,下棋的其實是宋仁傑。」經過這麼多場次的比賽,伍老師已經認定,真正下棋的是宋仁傑。
其實,宋仁傑與李楊合作下過這麼多塊棋當中,伍老師都是親臨現場的,偶爾的他們之間有一些不太正常的現象,讓她也有點懷疑,可是,很快的,她就為自己的懷疑感到可笑。因為她有時會有這種感覺,這真正下棋的,莫非是那個自己深恨的李楊。
她心中一有這個想法,便覺得可笑,覺得排斥。她雖然懷疑,但又覺得不太可能。這傢伙怎麼會懂棋,即使懂,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而且,如果他真的棋藝這麼厲害的話,為什麼要借宋仁傑之手打敗這麼多象棋高手,而且贏得這麼多榮譽的事,都給了宋仁傑了,難道,這世界上會有這麼無私的人嗎?
由於李楊之前對自己三番幾次使出一些「齷齪的手段」,讓伍老師認為這個懷疑不可能承認。
或許,也可以這麼理解,不是她伍老師不肯承認,而是不願意承認。
她實在不願意承認一個人品這麼不好的人,會擁有令人歎服的棋藝。
其實伍老師的這種心理很好理解,比如你很喜歡的一個偶像明星,卻做出一些齷齪骯髒之事,哪怕你明知道這些事都是他做的,但你也不願意承認。
看台上,也有一部分是不懂棋的,此時見那解說員完全啞火,只顧盯著棋局看,不禁不滿的道:「喂,解說員你怎麼不解說啊,倒要讓我們看看現在情勢如何了啊?」
這句話將解說員給拉了回來,咂了咂嘴,沒辦法,看得太過癮了都忘了解說了。
這二人下得旗鼓相當,徐教授強勢,可李楊也不弱,不過,多多少少,徐教授在經驗上,比李楊多了一些。解說員如是想。
「宋仁傑同學為少年英傑,而徐教授則為寶刀未老,宋仁傑同學今天的表現,印證了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而徐教授則告訴他,薑還是老的辣。場中的情勢,很是精彩,這二人各現絕技,只不過,宋仁傑同學畢竟太過於年輕,在經驗上有所欠缺,所以在局勢上,略顯下風……咦……」
解說員在說完略顯下風這四字之後,發覺棋局這時候又有變化,「咦」了一聲之後又道:「不對不對,宋仁傑同學雖然經驗上有所欠缺,但貌似……貌似……他扭轉了局勢,本來一片弱勢,現在倒是五五平分秋色了。」
場中一開始的局勢是這樣的:徐教授雖然略佔上風,但所佔的優勢似乎對於對弈結果沒什麼影響,因為李楊防得很死,幾乎沒有被徐教授給將死的機會。而徐教授在保持著這優勢的同時,在苦苦思量如何使用一個套將對方給將死,這局面,就一直這麼僵持著。
但僵持之中,李楊忽然走了一步棋之後,徐教授呆了一下,然後盯著看了良久,之後靠在椅子上,命令姚晨西掏出一張濕紙巾給自己擦擦汗。
失誤,失誤,想不到自己下棋這麼久,居然還犯下這麼個小小的失誤。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這個小失誤犯的並不嚴重而且很細微,一般象棋高手根本看不出來,沒想到對方卻緊緊抓住了這次失誤。
這一步棋,就扭轉了局勢,本來李楊略佔下風的棋勢,現在慢慢追了上來,與徐教授平分秋色了。
「這小傢伙,心思太縝密了!」徐教授簡直難以置信,一個年輕的棋手居然會有這麼縝密的心思。
如果說一開始徐教授有點看不起李楊,那麼現在,簡直如臨大敵,已經把李楊當成生平最大的勁敵了。
姚晨西在給徐教授倒了杯水之後,然後四處張望,以他的棋藝,當然看出了這棋勢的變化,他認為,又是隱伏在**大學的那個高手在作怪了,沒想到那個隱藏高手的棋藝不僅不輸於徐教授,甚至很可能在他之上,他更想一睹對方的真面目了。
徐教授喝完一杯水,在太陽穴上抹了幾滴風油精,繼續下棋。
只不過,現在的徐教授,比之剛剛開局時徐教授,心態已完全不同。
正是因為剛剛自己一點點小小的失誤,便被李楊給抓住了機會,他現在一走棋,心裡便有了種陰影,生怕自己會再有失誤而被李楊抓住機會。
但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怕出錯,錯就越找上門。
徐教授再一次出了小小的失誤,李楊抓住這失誤,又改變了局勢。
李楊由起初的劣勢,再轉為平勢,再到現在的優勢。然而,並沒有結束,李楊的優勢在擴大,徐教授的額頭在冒汗,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必輸無疑。
想到了輸,徐教授便想起看台上的譚校長,譚校長的身邊,還坐著一些上次被自己虐過的教授們,此時,那些教授們都在眼巴巴的盯著棋局,見徐教授的局勢已經完全落於下風,落出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在這些自己的宿怨老對手面前,在這全場幾百名觀眾的眼底下,想到了輸,而且想到了要輸給一個年輕的後輩,徐教授怎麼也不能接受。
下棋者,一定要保持好一顆好心態,如果心態不好,輸,是唯一的出路。
儘管在象棋上浸淫了幾十年,一身棋藝已達出身入化的地步,但徐教授此時,仍然無法像以前任何時候那樣保持好心態。
在這麼多人面前輸給這樣一個晚輩,那簡直就是比殺了他還難受,他一時急火攻心,一口痰湧上來,一陣猛咳。
「徐教授,你怎麼了?」身邊的姚晨西大驚,趕緊再給徐教授倒了杯水。
李楊看得真切,見徐教授臉紅脖子粗,暗歎一口氣:唉,這又是個類似於楊雨童似的人物,是個把一局比賽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人。
這樣的人物,先後已經遇上兩個了,第一個是楊雨童,第二個是大老王,這徐教授,是第三個。
楊雨童已經被自己感化,想必已經走上他的人生另一番境地,而大老王,他棋藝本身就臭,而且性格開朗,即使把比賽看得重,但相信也沒什麼大事。
可這徐教授呢?如果被自己下輸了?他會不會出什麼事?
這徐教授,棋藝高超,而且很多人都很崇拜他,如果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輸給自己,肯定下不了台。
這徐教授的棋藝,是自己目前所見過的人當中,最厲害的一號人物。本著對像棋高手的尊重,本著對老人家的尊敬,李楊歎了口氣,走了一步棋。
這步棋走完,李楊心想:又做了件好事,哈哈,人品值啊。
徐教授急火攻心一口痰上來,喝了口水之後好了點,立馬將目光又投入到棋局之中,只是這一看,愣住了。
對方的這一步棋,怎麼走在這裡?
這麼一來,等於將自己一片大好的形勢拱手讓人。
徐教授心中一怔:對方,是在讓棋?
再一看,徐教授又是一怔,對方雖然是讓棋,但讓得非常有水平,結下來的局勢,無論自己怎麼走,最好的結果頂多是和棋而已。
李楊這一棋讓得很是隱晦,場中除了李楊自己以及徐教授還有身邊的姚晨西外,沒有人能看得出來。那名解說員看到後來,對李楊的棋藝也是越來越佩服,他既不希望徐教授輸,也不願意看到李楊失敗,平局是最好的結果,興奮的對著話筒叫著:「哈哈,後起之秀與前輩高人握手言和,和諧啊和諧!」
此言一出,場中觀點之人全部站起,一部分人心想:靠,一個年輕後輩居然能與徐教授下成和棋,不分勝敗,有前途!
而另一部分人——也就是譚校長以及幾位**大學的老教授則顯得有點失望:剛剛那局勢大好,怎麼沒將他給下輸呢?不過馬上想到雖然沒下輸,但也是和了棋,也不算丟面子,總比輸了的好吧。可以接受。
李楊趕緊推了小宋一把,示意他和徐教授握手。
而徐教授的手雖然和小宋握在一起,但眼光卻看向了李楊——這小傢伙本可以贏自己,卻故意走錯一棋讓自己。
徐教授有種被看輕的感覺,可這時候,他卻有種恨不起來的感覺——對方其實不是在讓棋,而是在給自己尊嚴給自己留面子啊。
很難想像,如果對方不讓棋,不是平局結束,將會出現什麼樣的羞辱人的場面。
想到這裡,徐教授向李楊投去感激的目光。
棋局一結束,**大學象棋社立刻衝上來一幫人,將小宋架住了拋向高空。在他們眼裡,無疑還是小宋贏了徐教授。
而李楊,揉了揉微有些發酸的手,再揉了揉太陽穴。這徐教授棋藝真是不錯,自己為了應付他,弄得頭暈腦脹。
太悶了,還是出去透透空氣吧。李楊走了出去。
誰也沒注意到,在李楊走出去之後,徐教授帶著姚晨思也趕緊跟上。
徐教授見李楊站在一棵大樹底下伸展著四肢,走到近前,很嚴肅的道:「這位同學,你的棋藝是我生平僅見,不知道你師承何人?是哪位象棋名門指導你棋藝的?」在徐教授想來,**大學還沒有人能培養出這樣一位象棋高手。在旁人看來,今日自己和他是下平了,但自己知道其實是對方手下留情,自己已然輸了。這麼一個象棋好手,一定要知道他是哪個象棋高人的弟子。
徐教授如此開門見山,再加上他之前早就看出下棋的其實是自己,李楊便也不再隱瞞。不過對於徐教授這個問題,還是難以回答。
說出在未來空間裡學習,恐怕這徐教授要懷疑自己是個神經病,但杜撰出一個指導老師出來,是欺騙,對這位老人家便不太尊敬,所以李楊只得笑著搖頭。
見李楊如此表情,徐教授明知道問也問不出來,歎了口氣,又說:「同學,今天多虧你手下留情,才不讓我丟了老面子,我真的要謝謝你才是。」
李楊見他說得有點嚴重了,急道:「教授,你哪來的話,這個……其實,你棋藝也不錯的,你看,我之前和別人下棋,從來都沒出汗,也沒覺得累,可今天既出汗又覺得很累,這不正在活動活動一下呢。」
徐教授苦笑:「原來和我下棋只是讓你覺得累一點而已。」他見李楊說得輕描淡寫,更是駭然,這麼看來,剛剛和自己下棋,這小傢伙還沒有出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