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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七章 大老王 文 / 爛筆小秀才

    第一百零七章大老王

    學校的後門其實就是一個類似於弄堂的通道,通道很窄,如果有一輛車通過,兩邊便沒了空隙。以前,弄堂的兩邊是一些賣著各種小吃的攤販、店面。後來經過綠化改造,攤販店面被遷移,兩邊植起了樹。時日變遷,當初的小樹早已變成了蒼天柳蔭,於是此地便成了附近一些老頭老太的納涼聊天之地。

    李楊此時所看到的景像是:以前經常能見到的一些老太太不見了,清一色都是些鬍子花白的老頭。每一顆柳蔭樹底下都擺著一副象棋,兩個老頭對弈,旁邊或坐或站圍著兩三名老頭。一顆樹的樹身上斜掛著一塊木牌,木牌上用黑色的油墨寫著四個大字:象棋之國。

    看到這四個字,李楊愣了,難道這些老人家的棋藝都很好嗎?

    這些老人這有大部分都來自於附近的小區,另外一小部分來自於**大學退休的老教授或者是一些在職老師的家屬。俗話說老有所號,打太極,溜鳥等消耗了上午的時光之後,來這條弄堂裡度蔭下象棋,便成了他們打發下午時間的主要途徑。

    李楊前世對像棋不感興趣,這一世學通了象棋之後,雖然還是興趣不大,但遇到有人下棋,還是有興趣一看的。況且「象棋之國」這四字牌子這麼響,也引起了他的好奇。

    只是看了一會兒,李楊啞然失笑,這些老爺子下棋時沉眉收目、托腮思考,看起來頗有高手風範,但棋藝實在有點令李楊不敢恭維。看來題上「象棋之國」這四字,只是這些老爺子的臭美之舉罷了。

    其實也不是這些老爺子棋藝有多臭,只因為如今李楊的水平,實在要比他們高出太多,在李楊這種高棋藝人眼裡,他們的棋藝自然是沒什麼可取之處。在常人眼裡,他們也還算得上是象棋好手的。

    他們這個年紀,本該是修心養性的年紀,但象棋其實也算得上是一門競技,有競爭肯定就有爭議,有的人愛悔棋有的人不許悔棋,有的人喜歡自己下棋時旁觀的人要做觀棋不語真君子,可偏偏有的人喜歡觀棋時出語指點一二,所以本一片寧靜的小小弄堂不再安靜,那些老爺子們一個個都爭得面紅耳赤、口沫四濺。

    李楊笑了笑,正準備轉身走時,一個聲音叫道:「小哥,咱們來對一局?」

    叫住李楊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白鬍子老頭,他在這群人當中很是顯眼,身材高大滿面紅光聲如洪鐘,他棋藝雖不怎麼好,但極其爭強好勝,為一步棋的事都喜歡和人爭得死去活來,為人要強,和他下棋,別人悔不得棋他悔得,和他對弈的人,每每棋局進行到一半,便氣得掀盤而去。

    此前已有三個同齡老頭與他掀了盤子,他這臭脾氣,沒人再願意與他下,白鬍子老頭技癢,又找不到人對弈,正好看見李楊,便招呼了他一聲。

    李楊見這老頭雖然棋品不好,但為人倒也豪爽,純樸可愛,又見他彷彿被人孤立一樣孤伶伶顯得有點可憐,便笑著點點頭。

    李楊剛在那老頭對面坐下,幾個老頭便笑嬉嬉的過來湊熱鬧:「小哥,你和他下棋,得做好心裡準備哦,他輸棋也是罵贏棋也是罵!」

    「去去去去……」白鬍子老頭不理會那幾個老頭,面對李楊時換了副笑面孔:「小哥,我去掉車馬炮和你下,讓你一點!」

    白鬍子老頭說這話,倒也並不是他狂傲自大,只是想:現在像李楊這樣的年輕人,還有幾個懂象棋的,這一代的年輕人都喜歡上網泡吧,就算懂棋,那也是棋藝不精,不讓他幾棋就贏了他,實在沒什麼成就感。

    哪知道李楊聽到這句話差點暈倒,哭笑不得,暗想:這句話該我來說才對吧。

    白鬍子老頭也不待李楊有反應,便飛快的去掉一車一馬一炮,急不可耐:「我讓你先走棋!」

    李楊還沒決定走棋時,旁邊又有老頭打趣道:「大老王,如果你今天贏不了這小哥,恐怕又得像上次一樣在醫院裡躺一個月了。」

    旁邊幾個老頭七嘴八舌的說開了:原來,就在不久前,白鬍子老頭大老王和一名學生下棋,同樣讓他一車一馬一炮,結果卻被那學生贏了棋,大老王深感沒面子,一氣之下臥床不起,躺在醫院連續打了一個月的營養針。

    聽完李楊伸了伸舌頭,看來這大老五比以前的楊雨童更看重輸贏。

    這一局棋,是輸是贏對於李楊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他下這盤棋的初衷,是見沒人願意和大老王下棋覺得他有點可憐才陪他練練手的。只是現在聽了這事件後,暗暗苦笑:看來今天不止不能贏他,還要輸給他。

    李楊本就尊老愛幼,如果因為贏一盤棋而把一位老人家送進了醫院,那罪過可就大了,不贏也罷。

    兩人走了幾步棋,本一門心思相讓的李楊忽然心想:這大老王雖然棋藝不精,但多多少少也會看點棋的,我如果一昧相讓,被他看出,他肯定更覺得沒面子。嗯,還是悠著點好。

    大老王開局就讓車馬炮,肯定更處於劣勢,李楊計議一定,便以著比對方多一車一馬一炮的優勢下棋,攻得大老王開始額頭冒了汗。

    旁觀幾個老頭看得清楚,暗暗高興:「嘿,看來大老王這次又要輸給後生小輩了,一輸,肯定得進醫院,進醫院,天下就太平了。」這幾人平時對大老王極為不喜,如果大老王再次因為下棋進醫院,那麼這裡便可多一個月的寧靜之日。

    大老王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敗局已定,急火攻心,額頭上的青筋根根突起,這看得李楊心中一驚。

    旁邊幾個老頭死死盯著李楊,他們已經看出來了,如果按他們的走法,兩步便可將大老王給將死,只是不知道這小後生能不能看出來,有心想提醒一下,可想到大老王的脾氣以及他的缽盂大的拳頭,硬生生忍住。

    李楊拿起一枚棋,猶豫了半天,最終將棋放在一格上,這棋子一落下,旁觀的幾個老頭頓時「哎喲」一聲,開始不滿了:「哎呀,這小後生你前半部分下得挺好,這後部分關鍵時刻怎麼能這麼下?怎麼能走這一步呢?」暗暗歎息:唉,這小後生還是不懂棋啊,不會看棋的後著啊。

    李楊走的這一步棋,不止扭轉了自己的優勢,化優勢為劣勢,更讓對方的棋局陷入一片大好之中。

    大老王其實也看出,如果對方走棋對頭的話,兩棋就可將死自己,但想不到對方會走錯棋,李楊的棋子一落之時,他立馬興奮的站了起來,兩隻手揮了一揮:「哈哈,不許悔棋不許悔棋!」隨即又坐下,走了一步棋。

    李楊見一步錯棋就令他激動如此,更加覺得這老頭純樸可愛。同時心裡有股莫名的溫暖之感,也許,能逗已到暮年的老人家開心,也算是一件好事,也有種成就之感吧。

    正所謂一著走錯,滿盤皆輸,李楊本來佔據大好優勢,但因為「走錯」那一步,下到最終,兩人握手言和。

    輸棋,大老王會不開心,但和棋,大老王也不至於那麼失望,再一想自己是讓車馬炮的,和了棋,還算自己贏了呢。頓時容光煥發。

    他自覺得的贏了棋之後,倒顯得很謙虛的笑了笑,然後道:「小哥,你棋藝不錯,咱們再來一局。」

    李楊覺得這大老王很孩子氣,很有意思,反正自己又沒什麼事,便繼續和他下棋。

    接下來一連下了八盤,最終結果都是和局。

    第九局時,大老王可能是下累了,不想下了,直接將棋盤一收,拍了拍李楊的肩膀道:「小兄弟,不下了,下長了也傷身體,咱們倆聊聊。」

    正所謂以棋會友,兩人下了九局棋之後,大老王對李楊頗具好感,直接由當初稱謂他「小哥」升級為「小兄弟」了。

    一老一少靠著樹坐下,大老王點了根煙,遞給李楊,李楊搖了搖頭之後,大老王點點頭,自己點上。

    「小兄弟,你是這學校的學生吧。」吸了口煙,大老王問道。

    李楊點了點頭。

    「哎,小兄弟,現在的年輕人,還能像你這樣懂象棋,可不多見啊。不過你的棋藝呢,還是有待提高。」上一次自己除車馬炮和那個學生下,自己輸了,可今天自己同樣除車馬炮和李楊下,結果全是和棋,證明李楊的棋藝比上一回那個學生都有不如。

    李楊笑了笑,順著他的意點了點頭。

    抽了口煙,大老王又道:「小兄弟,以後如果你沒事,也別去泡吧啊上網啊,那東西玩物喪志,下棋多好啊,陶冶情操啊,以後沒事就來我這,老哥我教你下棋,保管要不了多久,你肯定會成為象棋高手。」

    大老王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再加這麼大年紀卻自稱老哥,確實讓李楊想發笑,不過最終還是憋住笑點點頭。

    一根煙抽完,大老王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心事,本來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卻陡然間神色黯了下來。歎了口氣道:「唉,我棋藝比你好又有什麼用?我這一生當中,遇見過一個絕世高手,和他下過一盤,輸得太慘,我的棋藝如果能有他一半,該有多好啊!」

    聽他那意思,彷彿曾經栽到在一個什麼特別的高手手裡,李楊不禁好奇的問道:「哦?有這樣的高手嗎?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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