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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貴妃哂笑:「其實皇上大可不必理會這些大臣們的所言,皇上一心想立文妃為後,只管立她便是。」
朱勝文唉聲歎息了一會:「朕雖然貴為天子,但又怎麼可以不管不顧大臣們呢?這樣的君王怎麼得幸於天下?而且文妃變成啞巴了,又怎麼能夠,母儀天下呢?」
聽到這個消息,淑貴妃心裡頓時燃起了一股希望。
難道後位,真的指日可待了嗎?
朱勝文不愧是個高手,又說道:「無論你們誰當皇后,朕都要盡可能地給你們鋪好後路。當初朕讓文妃撫養太安就是為了她能夠順利為後,誰知她對太安的所作所為實在令朕感到失望。現在想立你為後,希望能夠順利些。如果淑貴妃在這段時間裡將毒害文妃的幕後兇手找出來,不是更能夠母儀天下嗎?」
他這麼說,淑貴妃的確十分心動。若是以前,她一定毫不猶豫地答應朱勝文。
但,這一次她並沒有急於表明心態。
因為她想到了竇梓衾和德妃,這兩個女人,都是因為對朱勝文掏心掏肺,才沒有好下場。
無論朱勝文怎麼做怎麼說,他始終是和舒珺婉站在一根繩子上的。
沉吟了一會,淑貴妃道:「皇上對臣妾疼愛有加,臣妾自是十分感激。只是……」她微微蹙了蹙眉,道出隱憂,「皇上非要臣妾說出母后主使者是誰,臣妾卻是不敢妄自猜測。萬一說錯了,可是會得罪人的。」
「噢,」朱勝文點頭微笑,「淑貴妃想得這麼周到,朕倍感欣慰,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沒準是要牽扯出很多人和事的,你不輕易開口,朕也放心很多。但朕今天既然把你叫來,自然是希望你能夠把你所知道的甚至是猜測的跟朕說。你覺得呢?」
淑貴妃覺得自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猶豫了好一陣,才囁嚅:「皇上,臣妾有個不請之問。」
「這裡沒外人,有什麼事你問吧。」
「臣妾想問皇上的是,皇上可是真心希望臣妾當皇后的?」
「自然是真的。」
淑貴妃含笑道:「既然是真的,臣妾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你又是不請之問又是不情之請,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見朱勝文這麼說了,淑貴妃也就直接說了:「如果皇上希望臣妾能夠大膽地說出幕後主使者,得先給臣妾正式的身份,臣妾只有有了權力,才敢去說。」
她的意思顯而易見,要想她說出幕後主使者,朱勝文就得拿皇后的位置來跟她做交換。不然的話,她是不會說的。
淑貴妃這一招算是妙招,那邊讓孫淑榮幫助自己,這邊又跟朱勝文談著條件。
她要的,是兩全其美。
再不要,讓竇梓衾和德妃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的。
宮裡有兩個傻女人已經夠了,她不能再做第三個。
朱勝文也沒有料到淑貴妃會直接開口跟他談條件,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牽著鼻子走,淑貴妃這麼一說,無疑加重了朱勝文心裡的不耐煩和厭惡。
要說談條件,當初珺婉跟他談的水準明顯要成功的多。
淑貴妃的條件,一點都不誘人,如何談?
當朱勝文跟珺婉說了淑貴妃的話之後,還是一肚子的火:「朕以前是看在太德的份上,沒跟她計較太多,不然以她這說話的水準,早就貶位了。現在居然還敢要挾朕?哼!」
珺婉也對淑貴妃這番話感到駭然:「這一點倒是令臣妾也感到十分詫異。這淑貴妃……看來是深不可露啊。」
「你說,該怎麼辦?」朱勝文問珺婉,「這個位置本就是該給你的,現在人家要來坐,你是拱手讓人還是怎麼的?」
珺婉冥思了一會,鎮定道:「她既然敢這麼說,就說明她其實是有十足的把握指正那個幕後主使者的。皇上只管應允她便是。」
朱勝文瞇起眼睛:「你是不是在想,既然知道她要指證,那個幕後主使者就會有所行動?」
珺婉不置可否:「臣妾的確是這麼想的,只要知道淑貴妃要指證,幕後主使者,會忍得住嗎?」
「到時候就可以將幕後主使者和淑貴妃一同治罪!來個一石二鳥?」
兩人相視而笑。
朱勝文隨即下詔頒布了擇日讓淑貴妃韓氏冊立為後的聖旨。
這一舉止,讓孫淑榮著實驚了。
她總以為,無論有什麼樣的陣勢,或怎麼樣逼,朱勝文都不會同意立淑貴妃為後的。
這麼突然,究竟是為了什麼?
再看淑貴妃,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她更加認定,一定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淑貴妃向朱勝文稟報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應該不會,如果朱勝文知道了,不會無動於衷,而是會採取一定的手段的。
那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隨即,又有風聲透露出來。
這個風聲,也是從李淑儀那裡先得知的:「你聽說皇上要改立淑貴妃為皇后的事沒?」
「我自然知道,怎麼了?」
「我聽說……」李淑儀素來很是小心,故意湊近孫淑榮耳邊說,「淑貴妃知道是誰在背後毒啞了文妃,拿後位跟皇上作交換呢。」
孫淑榮的心「咯登」一聲:「有這樣的事?」
李淑儀隨即改口:「我……我也是聽幾個宮女在說的。也就和你說說,別的人我可一個字都沒說過。」
「嗯。」孫淑榮善意地提醒她,「這個事你可不要隨便傳出去,不然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就麻煩了。」
李淑儀蹙眉:「我也知道啊。正是為了這個事憂愁呢,淑貴妃這個人……當初她怎麼對待太初的,你也是看到的。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如果以後我們誰得罪了她,還會有好下場嗎?」
說到下場,孫淑榮彷彿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
淑貴妃已經做了兩手準備,自己到時候不是被淑貴妃弄死,就是被朱勝文下令處死。
總之不會有好的下場了。
她覺得竇家似乎已經真的失敗了,不止失敗,更是滅亡。
但是她不甘心,預期的明明那麼好,卻因為一些小細節而被淑貴妃發現了真正的身份。
甚至,她有些後悔。
當初真的不該把注壓在淑貴妃身上,而是應該順著舒珺婉,讓她當皇后,這樣一來,太安至少可以順利當上太子了。
只是當時是多麼地不甘心,不想跟舒珺婉牽扯一點一滴的干係。
事到如今才發現,過程是怎樣的,其實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結果。
只要讓太安當太子,就夠了。
即便是需要和舒珺婉牽扯關係,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惜,明白地太遲了!
即便如此,她仍要做好打算,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都不能讓淑貴妃得逞,更不能讓他傷害太安一分一毫。
太安是竇家僅存的一點血脈,無論如何都不能任人魚肉。
立淑貴妃為後的消息放出去之後,朱勝文一直緊密關注著各方面的動態,問珺婉:「你覺得那個人會出現嗎?」
珺婉很是篤定:「遲早的問題。」
「那麼……就拭目以待吧。」
朱勝文有點懊喪,勾心鬥角,軍戈鐵馬,這些他都是經歷過的,甚至他也見識過給類女人,太后,竇梓衾,德妃,舒珺婉……那麼多種手段都不能避開他的眼睛,唯獨這一次,他總是有點摸不著頭緒。多方甚至利用太安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到現在都未果。
是對方隱藏地太深,還是自己太大意了呢?
孫淑榮仍像不知情一樣,表示對淑貴妃極大的誠意,甚至約她一同前往方昭儀處探望太安。
當然,她是提早去的。
和方昭儀說了一會話,見方昭儀這幾日有點憔悴便心疼地問:「方昭儀這幾天是怎麼了?很累嗎?」
方昭儀唉了一聲:「你不知道,這幾天太初一直鬱鬱寡歡,吃得很少,整個人瘦的厲害,皇上和文妃把孩子交給我,我卻不能照顧好她,你說我能不揪心嗎?」
「倒是苦了你。」孫淑榮同情她的處境,「太初這孩子,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她這幾天太反常了,一下子變得很乖,也不怎麼愛說話。以前黏著太安,這幾天太安跟她玩她都不願意。」方昭儀問,「你說我要不要跟皇上稟告這個事情啊?」
「這個你還是別說的好。先前因為太安的事皇上已經對文妃心生不滿了,這一次你因為太初的事跟他說,不是更添擾嗎?」
「可……」
孫淑榮道:「依我說,可能是你同時照顧兩個孩子,太累了。太初這孩子脾氣向來大,又古靈精怪,有點反常也是正常的,你別太往心裡去。」
方昭儀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放下心一點了。」
孫淑榮笑了笑:「是你太盡心盡力了。」
方昭儀呆呆地看著孫淑榮:「你笑了。」
「我笑了。」孫淑榮忙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臉,「怎麼了?」
「我總覺得好像曾經看到過這樣的笑臉。」方昭儀使勁回憶著,「好像就是身邊的人……一下子怎麼想不起來了。」
孫淑榮面不改色:「方昭儀多心了,像的人本就多,不足為奇。」她站起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這是她安排好的,就是要跟淑貴妃岔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