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慕容沖面無表情,看到雲清的驚訝,他也只是意料之中。
而他之所以告訴雲清,只是因為她是皇后,是他如今的主子。他不會對她隱瞞任何事情,便是私事,只要她開口問了,他便會答。
「因為那個女人是我們的殺父仇人之女!」冷冷地說出這句話,慕容沖的平靜與雲清的震驚便立時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凌歌卻是不動聲色,似乎對慕容沖的話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或許他久歷深宮,又是呆在榮祿公公那等總管太監身邊多年的人,所以對於一些鮮為人知的秘密之類,他已經早已見怪不怪。
可是雲清不同,雖然她從小在雲府中嘗盡人情冷暖,但像一些她從未想過的事情如果在自己的身邊發生,她還是會十分的震驚,甚至不敢認同。
就如同此刻,她想不通,慕容沖為什麼在說這話時能夠如此的冷靜。難道,男人的感情便真的是這樣的理智嗎?
「那個女人除了是你們的仇人之女,她本身該死嗎?」她輕問,忽然有些同情慕容謙。
一個仇人之女,哥哥愛上了,弟弟卻親手將她殺了。唉,也難怪慕容謙會對他如此的冷漠,若換成任何一人,怕都會無法釋懷吧。
「不!」俊眸一沉,慕容沖沒想到雲清會這樣問。
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是等級觀念極其嚴重。父仇必報,他沒有辦法親報父仇,可是那人作為殺父仇人之女,他也同樣不會放過。
就像此刻問他話的皇后,她是皇后,是她如今的近身侍衛。那她便是他的主子,無論她有什麼吩咐,他都絕不會違背。
雲清一驚,聽著他如此簡明的回答,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只可惜,那個女人有一個做錯事的父親,卻不僅害得她失去了愛人,更失去了生命。
「唉!」輕輕一歎,雲清突然有些感歎命運的無耐。
有時候,人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命運。就像慕容謙,如果不是因為他愛上了他的仇人之女,也不會發生後來的那一幕。
說不定他也會與他的弟弟一樣,豪不猶豫地殺了他們的殺父仇人之女。
只是可憐了那個女子,她何其無辜。想來能夠讓慕容謙明知她是仇人之女還會愛上,那也定是一個美好純良的女子吧。
「其實,你不該殺她的!」雲清歎息,知道自己此時說這些已經晚了。
只是她想到那樣一個無辜死去的女子,真的為她很惋惜。
男人的仇恨她不懂,只是,如果當初他成全了慕容謙,那他不僅僅是放過了一條生命,也是成全了一對佳偶!
只可惜,他如果懂得這些,那他便不會在述說著這一切時,能夠如此的平靜了。
「屬下不懂,父債女還,娘娘為何認為不該?何況,屬下也是為了幫大哥得以解脫!」慕容沖看著雲清並不認同的表情,俊眉一挑,卻是不明白她這是何意。
在他的觀念中,父仇大於天!而大哥卻愛上了仇人之女,這是大不孝,他更不能容得大哥犯這種錯。
一直以來,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做錯了。自己這麼做,也許會讓大哥怨恨自己,可是卻也是幫大哥解脫。
那樣,大哥在仇恨與愛情之間,也不會那樣痛苦。想當初他就是看不得大哥那等痛苦,他才豪不猶豫地殺了那個女人。
「呵呵,或許是因為你未曾愛過,所以你不明白你大哥的痛苦。也許他以前也會痛苦,可是永遠的天人永隔,對一個深愛過的人來說,那才是最大的痛苦。」雲清搖了搖頭,看著慕容沖眼中的不解,她知道他是不明白。
如果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慕容謙真的覺得那是一種解脫,又為何還對他耿耿於懷,不願與他這個親弟弟和好?
一切,只因放不下罷了。
心一動,慕容沖看著一臉憐憫的雲清,不由深思起她的話中之意。
一直以來,他一直堅信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所以對於大哥的不原諒,他也始終相信,那只是他暫時還未放得下。可是這些年過去,大哥依然不肯原諒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是錯了?
「小姐,尚宮局總管太監福順公公在殿外求見!」小桃紅從外面走進來,對雲清說道:「他說前些日子娘娘讓其派人找尋的羅漢果已經找到,現在特為娘娘送來。」。
「哦,我去看看!」雲清面色一喜,忙起身出去。凌歌也適時跟上,只留下依舊為雲清的話而深思的慕容沖,有些怔怔地看著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晚膳時分,軒轅澤沒有出現在金鳳宮中,而雲清只忙著搗毀下午福順送來的那些羅漢果與前些天讓人採摘的寧心宮中一些烘曬乾的梨花,並命人將翠微宮的湖邊準備幾隻新舟,說是明日清晨要去擷取荷葉上的新露。
當夜,鑾鳳輦的風鳴聲再次傳入雲清耳中,她卻依舊與昨夜一樣,恍若未聞。
次日清晨,她讓慕容沖與碧桃陪自己前往翠微宮,由慕容沖掌船,她親自用麻桿吸附著那些荷葉上新鮮的露汁,一滴滴小心的採集到一個天藍色的琉璃器皿之中。
碧桃幫著她輕托著荷葉,慕容沖站在船頭,看著雲清那一襲白色的羅衫在風中微微輕揚,四周飄浮著碧綠色的荷葉,而她看起來,像一朵獨自綻放的白蓮一般,空靈到讓人幾乎疑為仙子。
從翠微宮采露回來,天色已經透亮。與昨日一樣,昨夜幸召小主也在雲清她們剛剛回來不久,便來到金鳳宮中向雲清奉茶。
看著一臉嬌喜誘人的充儀唐凝痕,雲清僅是微微一笑,便讓小桃紅取出起居注,而後接過唐的腰牌,為其記上。
喝過唐凝痕為之奉上的賢孝茶,雲清也像昨日對蕭充容一般,賞賜了其一件紫晶手鏈,再細語交待幾聲作為皇后該有的溫婉訓誡,便在其他小主到來前,讓唐凝痕先行回宮。
而後當其他小主前來給雲清請安時,聽說唐充儀早已前來請過安,眾人雖有艷羨,卻也只寒暄幾句便各自告退。
「唉!」當金鳳宮恢復清靜之時,雲清終是無奈地歎息一聲,很是厭煩這種不可避免的請安儀式。
身為皇后,她必須每日接受著嬪妃們的請安。她真想將這種例行制度改成幾日一行或是徹底免去。
「小姐,皇上還真是奇怪。選芳宴那晚他是一個都不選,這兩日卻又連著寵幸了兩位小主,總不會今晚還會另有新人受寵吧?」碧桃在眾人離去之後,便納悶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在那晚皇上沒有擇芳時,她們還以為,皇上會等到太后等自皇覺寺禮佛之後再行選召呢。
「身為皇帝,本就該雨露均沾。若是只專寵了某一人,相反會令後宮不太平。他這樣做,只會有利,又有何不可?」雲清淡淡一笑,起身前去沏煮藥茶,不去為那人操這份心。
早知帝王不是癡情種,他既為帝王,便絕不可能做到對誰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