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雲清的身體也越來越好,一些後宮事務在軒轅澤的安排下,已經開始漸漸交由她批綬。
幸好這幾日事務不重,一些要事也都有芳菲姑姑替她處理得妥妥當當,所以每日雲清所要做的,就是將各宮各苑宮人前來請批的事宜全都蓋上屬於皇后的墨綬。
這日雲清用過午膳華恆過來請過脈,發現她調養得很是不錯,不由再交待些請娘娘不宜操勞過度、當適時休息之類的,雲清也都笑著謝過。
由於身體緣故,雲清又特意在清風軒中加入一張躺椅,上面鋪著尚宮局總管福順公公特意親自送來的華暖白虎皮裘,又在椅前添幾扇秀光山色的水墨屏風,將原本便雅致的清風軒,佈置得更加溫馨而別有風趣。
所以待華恆離去,看書看得微困的雲清便躺到躺椅之上微微休憩,而碧桃替她蓋上暖裘後,一時無事,便跟小桃紅一起坐到殿中繡這兩日磨著小姐描好的剌繡打發時間。
所以當軒轅澤進殿時,只看到碧桃二人卻沒有看到雲清,俊眉不由微挑了起來。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吉祥!」碧桃與小桃紅忙放下手上的剌繡,雙雙對著軒轅澤下跪請安,卻見他淡淡地一揮袖,沉聲問道:「皇后去哪裡了?」。
「回皇上,娘娘正在偏殿休憩,奴婢這就去喚起娘娘。」小桃紅忙身回話,剛想跑去通知小姐,卻被軒轅澤冷冷地喚住:「你不用去了,朕自己過去。」。
「是!」小桃紅與碧桃相視一眼,看著皇上轉身便向偏殿走去,二人不由微微揪起心來。
常樂跟在軒轅澤身後,在皇上踏進清風軒時,他自覺地留在殿外沒有進去。
所以當獨自進殿的軒轅澤在看到殿內空無一人的時候,俊眉不由微擰了起來。
然細聽之下,卻能聽到從一排秀麗的屏風後面傳來一片均勻的呼吸,讓他不由心一動,輕輕地向著屏風後面繞去。
只是,當一看到那個睡得正濃的清麗人兒時,他的呼吸不由一洩,所有的視線全都集中在那張素美得讓他砰然心動的面龐上。
映入眼簾的是雲清那吹彈可破的如玉肌膚,經過這些日的調養已經恢復了不少的血色;長長的睫毛像一對玩累了的蝴蝶,安靜地覆在她的眼瞼之上;秀挺的鼻孔一張一翕,平靜地呼吸著殿內流暢的空氣;而那透著潤澤的朱唇,更是嬌紅柔軟,讓人忍不住產生想要一親芳澤的欲/望。
此時的雲清剛剛睡著,只是除下了一件外衫和衣而憩,而身上那件繡著牡丹金線的大紅暖裘剛好蓋在她的肩膀以下,與她身上那件素白的裡衫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就那樣安靜地睡在躺椅之上,根本不知道此時身旁,正站著一個目光中充滿了柔情的男子。
輕輕地伸手替她將滑下的暖裘蓋好,軒轅澤默默地看著她,目光一時恍惚。
她真的很美,全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讓人砰然心動的美,卻又是那樣的明澈,似不染半絲塵埃,讓人不忍傷害。
從她昏迷之時,他就漸漸發現到了這點,除非是她清醒時惹怒自己,大多時間,他卻是喜歡這樣安靜地看著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這樣留漣與她的金鳳宮的,哪怕只是靜靜地看她一眼,似乎都能掃卻一日繁亂的政務,獨獨在這一刻心情平和。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態度是何時從厭煩到心動再到如此的依戀……
好像是從在梅園中,初次對上她豪不畏懼的眼;好像是從上元那夜,意外地看到她驚人的才情;好像是從朝堂之上,她對那個叫杜錦寒的男子相望無言的凝視;又好像是從她毅然為自己擋下的那一針起,一切似乎都變了……
雲清!他只知道,如今他的心中竟然深深地映上了這個名字,這個擁有這個名字的女子。
只是那日聽到她癡癡地喚著那個叫風的男子,他的心便會忍不住地惱怒,他的所有的柔情便會一瞬間抽走,空留下滿腹的怒意。
所以,他那日才差點傷害到她,這也讓他極度自責。
他說,他會讓她記住自己,記住自己才是她一生將要面對的男人。可是在她每每漠視的目光下,他的心卻變得黯沉。
雲清,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為何她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輕易地牽動自己?
他以為自己這一生所愛的只有婉兒,喜歡婉兒的善解人意,喜歡婉兒的嫣然模樣,喜歡婉兒的才情絕代,喜歡自己在太傅教學時,她悄悄在窗外踮足偷望的俏麗……
可是,他卻從沒想過,當自己終於可以與她相知相守的時候,母后卻給他帶來了這個清冷淡靜的人兒。
他以為,她只是一個攻心與後位的尋常女子;他以為她也跟天下所有女子一樣,看中的只是皇后的虛名。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她根本豪不在乎這個所謂的皇后之位,更……
眸子驟然一黯,他微緊了手心,從她的面上收回視線。
輕輕地轉出屏風,他坐到那張經雲清特意加高的鳳椅之上,隨意翻看她方纔正在處理的一些冊子。
隨著冊子一本本翻過,他看到她在處理宮中事務的時候,喜歡在旁邊備註一些小節。雖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可是經她輕輕勾點,便可以將一件原本繁複的事情,簡單明朗化。
他看到,她辦事風格極嚴謹,處理事務也極公正,讓他俊眸不由揚起一絲笑意。
合上冊子,他轉頭看到墨硯旁壓著一方素錦,上面有著似她隨手而作的闕詞,讓他不由眸光微挑,信手拿來細讀。
僅看一眼那端莊的字跡,軒轅澤的心便微微舒暢,眼裡也不由溢出一絲欣賞。
只見字體秀逸,柔也不浮,著筆穩實,讓人很是賞心悅目。
然而,看了她作的詩後,他的俊眉不由暗自微斂,不解她這是作的春景,還是暗喻人心?
如何錦上明明寫著應景的詩句,卻又帶上一絲淡淡的愁緒,似惋歎什麼,卻又無奈而笑。
春意由來最弄人,暖陽識得百花爭。
等閒笑看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情。
沉吟一遍,他想起方才看到她桌上放著幾本選秀名冊,不由暗暗瞭然。
不動聲色地將素錦疊起放入袖中,他再度進去看了雲清一眼,見她依然安睡,便沒有喚醒她,輕輕地走了出去。
雲清醒來發現自己睡前隨手而作的素錦不見了,以為碧桃收起,也便不曾在意。
然而當聽到碧桃說軒轅澤竟然來過之後,她的美眸不由眨了幾眨,有些不敢想像,該不會是他拿走了自己的小字吧?